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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10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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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认识、知晓了很久的人。却仿佛第一次见。

今日云鬟身着藕荷色的袍子,因天冷的缘故,外头本有一件儿淡银灰的云锦白狐毛镶边的大氅。

白樘记得先前自己在外头晕倒之前,便见一朵贴地轻云似的,飘到自己身前,实则是因她赶来的急,那大氅随风飘扬所致。

纤纤素手,指甲修剪的甚是干净,也无蔻丹颜色,却透着一股天然的淡粉,隐隐透明。

水流自那指间哗啦啦地跌落,如同许多晶莹的水晶珠串,迤逦滑动。

她捏着帕子转身。

这瞬间,白樘竟本能地重又闭上双眸。

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个动作透出一种“心虚”意味的他,忍不住便微蹙了眉头。

云鬟的脚步声很轻,生怕惊扰了他似的,下一刻,温热的帕子轻轻抚过他的额。

轻柔绵密的丝质带温,却仿佛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抚过般。

白樘终于忍耐不得,微微咳嗽了声。

云鬟停手,目不转睛看他,白樘睁开双眸,已经恢复了昔日面无表情的时候。

他想要起身,却因为动作太突然了些,眼前竟又一花。

云鬟忙去扶住:“尚书慢些儿。”

白樘动作微僵,抬头看她一眼。

瞬间目光相对,云鬟缓缓撤手,道:“我……”

白樘亦转头看向别处:“我是怎么了?”

云鬟道:“方才太医来看过,说尚书是有些气血紊乱,想必是太过操劳所致。”

白樘坐定,自己暗暗运气调息了会子,果然觉着经脉之中有些阻滞之意,丹田内竟无法凝气,勉强行了会儿,浑身战栗,额头复又冒出汗来。

云鬟见他情形不妙,便道:“尚书且歇息会儿。我已叫人出去唤巽风进来,应快到了。”

白樘只得停手,勉强靠在床边,听了会儿道:“有劳了,多谢。”

云鬟见他神情淡淡地,便只垂手站在床边儿,想了想,才又道:“先前圣上已经知道此事了,特叫尚书在这快晴阁子里自在歇息些时候无妨。我方才也将含章殿内所查到的蔡嬷嬷一节,先向圣上禀明了。”

白樘道:“好。”

云鬟瞥他一眼,又说了静王殿下来过……便没了别的事。

白樘也不答腔。

云鬟竭力于心底搜寻了会儿,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说,于是只垂手静默。

如此片刻,果然巽风来到,云鬟才松了口气似的,交代了他几句,悄然先行退出。

巽风上前,也先探过了白樘的脉,才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快便压不住……”

白樘却仍镇定若斯,道:“没什么,只熬一回就是了。”

巽风皱眉叹道:“四爷不说我也知道,上回又把那解药给了太子殿下,明知那药未必对别人管用,却只顾往外推,等自己熬不住,又去哪里再讨。”

先前压制饕餮之毒的解药给了柯宪,因再不能寻到同样的药材,坤地便用剩余的其他药材勉强炼制了三丸给白樘,让他随身带着,若觉着气血倒冲,或极不适,便行服用,可有暂时压制之效。

那夜白樘因见赵庄毒发,情急之下乱投医,便给他喂了一颗,怎奈又非对证,竟并没大效用。

同样也是那夜,因跟赵黼相斗动了真气,竟然毒发,巽风等赶到后,便将剩下的给他服了。

巽风正说着,忽然白樘对他使了个眼神。巽风停口,凝神一听,顷刻才听见外头又有脚步声轻轻响起,却是离去了。

巽风走过去瞧了眼,回来道:“不妨事,是阿鬟。”

白樘垂着眼皮,半晌,忽然轻声说道:“我忽然……却也有些想开了,横竖生死有命,就不必强求了。”

巽风颇为惊心,叫道:“四爷!”

白樘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巽风在旁看着,不知为何,却觉着白樘仿佛跟先前有些不同似的。

且说云鬟去而复返,本是发现自己的大氅还遗漏在阁子里,外头颇冷,便想取了来。

谁知阴差阳错竟听了巽风所说,这才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她在殿门口上站了片刻,一颗心便似虚浮空中,有些无处安放。

沁凉北风从廊下拂来,身上着实寒冷的很,然而已经进去两次,又何必再去叨扰。

当下自己抚了抚双臂,忙低头离去。

云鬟本想先回寝殿再加一件儿外裳,谁知走到半路,心中忽然想起一事。

挪步要转往含章殿去,才拐过弯,便见前方辉辉煌煌来了一队人。

都是些宫娥内侍,嬷嬷等辈,中间簇拥着两个丽人,一名年纪略大,容貌里却透出几分秀丽,正是淑妃娘娘,另一个,生得月容花貌,娴静高雅,竟正是静王妃沈舒窈。

云鬟退避不及,只得往栏杆旁后退一步,垂首恭请两位经过。

淑妃因见过她几回,并不觉诧异,只扫了一眼。

沈舒窈在旁,目光盈盈,仿佛有几分笑意,忽地道:“这位,可是先前在刑部当差的谢凤谢主事么?”

淑妃见她忽地开口相问,便止步。云鬟道:“是。娘娘。”

沈舒窈仍是笑影如故,上下打量着她,道:“先前我曾也见过一两回的,只是多日不曾见着,竟有些不大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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