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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剑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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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的时候刘寻还是去主持了,却依然还是没让苏瑾随行,这些繁复的礼节,陪祭的官员们都是十分辛苦的,他一是不舍得苏瑾辛苦,二是心有私念,想着以后要封苏瑾为皇后,那时才正式带着她去祭祀天地祖宗,如今还没娶到手,自然不肯让她去。

因 为刘寻后宫连一个有位份的妃子都没有,历年春祭,命妇这边都由宗室最高品级的在京诰命带领,却正是雍王妃。雍王妃直到那日才解了禁足,待到春祭时,看到刘 寻一身祭服,银冠素服衬得他眉目分外清隽,看得出消瘦憔悴了些,唇色淡淡,听说才大病了一场,罢朝半月了,心下不由大为怜惜,以为斯人正是为了自己而抱 病,她那日自认为想通了皇帝对她的情意,如今看到他肃容敛眉,垂眸行礼,冷冷清清的样子,分外可怜可爱可敬,又想到这些年都是她带着命妇主持这本该是皇后 带着命妇主持的祭礼,焉知不是皇帝的小心思?念及于此,越发心头酸软,那一点欲心,更加炽盛起来。

回到王府,越发心神不属,对雍王都是冷冷的,也没心思去找小梁氏的麻烦,只一心一意想着如何和刘寻鸳梦重温。辗转反复半夜,倒是让她想起了上巳节即将到了,算算日子,今年大举,那会儿正是春闱放榜之日,又早有风声说今年皇上要选秀……果真让她想起了个法子来。

第二日她难得地请了雍王过来,商议要上表皇上,以宫廷名义,举办曲江诗会的事,一是翰林学士及春闱得了榜的进士,二是京中各高门闺秀以及徽柔书院前三十名女学生参加宴请,也是件雅事。

雍 王不知道自己的王妃这段时间已移了情,他们刚成婚的时候还是有过一段时间绸缪情好的时候的,因为雍王当时年少,王妃长他三岁,身体已长开,雍王和她情’事 上很是融洽,偏偏日子长了,王妃控制欲颇强,可他这辈子只服他母后一个,受不得她试图占据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性角色,几次王妃与母后之间有了不快,他都十 分坚决地站在母后这边,渐渐夫妻离心,直到小梁氏那事发了,夫妻决裂,几乎相敬如冰,这些年王妃几乎像个活寡妇一样,一直端着身价,坚决不许他碰她,他只 觉得好笑,也懒得理她,只一心想着如何寻找母后。听到雍王妃想举办曲江诗会,这本来简单,只是要与曲江鹿鸣宴一同举办,以陛下名义号召士女,那就不一般 了,他皱着眉头只说要先探探皇上的口风,毕竟自己身份尴尬。

雍王妃怕他不许,已是有些急了:“王爷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这些年对 你甚是优容,又极是心胸宽大的,如何会计较这些办宴的小事?况且正是因为避嫌,才要以陛下名义举办,你想想,陛下去年凯旋归来时,就有风声说开春要选秀, 如今眼看春祭都过了,西南战事那边听说节节胜利,大胜眼看就在前了,陛下听说也才大病初愈,你如今是宗室里的第一人,一品亲王,陛下的亲弟弟,正是该操持 一下,陛下后宫无人,少不得我这个王妃要召集一下名门闺秀,到时候借着诗会,陛下正好看一看,若是看上了哪一个,岂不正念着你的好?”

雍 王一心早飞到新的世界找母后去了,这些日子正打点着诸事,一边想着要带什么东西给母后,又烦忧不知能带什么,想来想去倒是要找个机会见见苏瑾才行,可是听 说这些日子皇上病了,宫里一点消息都透不进去,如今想着举办这宴会倒是个好事,正能找机会见见苏瑾。他倒也没想到雍王妃竟然肖想起刘寻来,毕竟前些日子才 被刘寻狠罚过,丢了大丑。他这个王妃因为和他不和,这些年一心都往徽柔书院那头去得多,又好举办宴会,喜人奉承,又专让小梁氏着青衣一旁服侍着倒酒倒茶, 可劲的糟蹋,最好面子,如今想必一是刚丢了脸要找回来,又要迎合上意,二是为徽柔书院的女学生争些出头的机会,便点头说会考虑。

出来后找了幕僚门客们商量了下,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一则也探探皇帝的态度,便以雍王、雍王妃的名义上了折子给刘寻,以宫中的名义举办曲江诗宴。

刘寻接了折子,正纳闷,不过他略想了想,觉得倒也不错,一则让苏瑾透透气松散松散,二则大概诸人会觉得他是要选秀物色入宫人选……也让苏瑾缓一缓,以为有余地,便朱批了同意,由雍王、雍王妃与礼部商量着筹办。

雍 王妃得了许可,心下又是一阵忧喜交加,既喜自己的想法得了皇上的肯定,又忧心皇上顺水推舟看上了别家更年轻的贵女,自己和皇上同年,然而皇上仍是风华正 茂,气概非凡,自己身为女子,却已年近三十,与那些十来岁的女子相比,有些过了气了,少不得揽镜自照许久,又是让人打首饰,又是命裁缝来做衣裳,又是斟酌 着帖子的邀请人选,又要挑选歌舞班子,筹备节目,一时居然忙碌非凡。

苏瑾这些日子看着刘寻渐渐痊愈,心也安定下来,这天晚上又听 到雍王那里有动静,她也掌握了规律了,雍王那头,白天都是些吃喝玩乐,若是有事,必是晚上人定后,才会招来心腹密议,不过这些日子偶然商议都是些商铺往来 的事,并没什么值得的,今日却听到了他们商量宴会的事,听他们的声口,竟是刘寻已答应了的,不免大奇,这些天她都跟在刘寻身边伺候,并没听到他说过这事 啊,竟是全神贯注听起来。

只听到雍王说:“宴会上结交士子这些事,我身份尴尬是不能做的,那些名门闺秀,又是要给刘寻挑选的,这么一想来,这宴会竟是有些无趣。”

那男子劝道:“殿下且忍忍,如今西南那边形势不太妙,在皇帝这边服服软也好,皇帝既是有心要选秀了,不如找机会让亲我们的大臣的女儿上位……”

雍王道:“呵呵,我们之前养的那长得像王妃的女子倒是能派上用场了,安排好不起眼的庶女身份,想办法让王妃身边的人说服王妃给她帖子。”

那男子应了声:“奴才前些天才去看过,年岁大了,五官长开了,长得倒是越发像王妃了,只是这些年一直找不到机会往宫里送,刘寻那点执念若还在,不会不动心。”

雍王冷笑了声,没说话。

那男子踌躇了一会儿说:“倒是有一桩事,今日,妙药斋那里有人传了个消息来,关于王妃的,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雍王道:“那蠢妇目光短浅,上次要买绝育药给小梁氏用,被我们的人掉了包,如今又要做什么了?要不是为了让她吊着刘寻,本王早送她去家庙了,白糟蹋了一副好相貌。”

那男子显然不敢参与议论雍王妃,只迟疑了一会儿道:“王妃那边的李尚宫悄悄叫了她侄儿去那儿买药,说要极好的见效快不伤身的助兴的药,还指明是给男子用的。”

雍王一愣:“这是回心转意,又放不下身段,所以弄了来要给本王用?”他自负甚高,竟是完全没想过雍王妃会对他人有意,毕竟雍王妃这些年虽然和他怄气,却从未和外男有过接触,他心目中仍认为雍王妃对他是极爱才如此妒的。

那男子已是不敢说话,雍王想了一会儿,十分得意地笑道:“给她那春欢散吧,偶尔助助兴也不错,这些年她端着架子……倒叫本王有些怀念她了……”

这话语十分不堪且不尊重,连苏瑾这边听着都大皱眉头。

商议并不长,苏瑾关了窃听仪,躺在床上皱了眉头想事情,难道刘寻这些天终于有些想通了,发现自己确实和过去不一样,所以开始要选秀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隐隐有些难过,不过细想这些天刘寻和她聊天的时候十分尽兴,看向自己的目光依然是压抑着热切和依赖,又觉得不太可能,只是为何他放出风声要选秀,又不和自己说?

第 二天刘寻下朝后就赶着往苏瑾这边来,他主持春祭后,又恢复了上朝,南边毕竟战事未定,他装病也不能装太久让沉渣泛起,进了院子看到因为太阳正好,苏瑾正在 院子里海棠树下的短榻斜靠着,由如秀她们伺候着刚刚洗完头发。她这一头长发着实有些不便,连洗头发都是个大工程,又是鸡蛋洗发又是玫瑰油抹上,一洗就是一 个时辰,才将将洗干净了拧干散在那里,乌黑可鉴。

刘寻一见这花下美人散发,别有风情,心下又是心动,忍不住挨着她坐上那短榻边,去拿了她那头发在手心里,一边玩弄一边慢慢和苏瑾说话。

苏瑾看到他便想起那选秀的事,开口便问:“听说陛下上巳节要开曲江宴?”

☆、第42章

刘寻一愣,一双利眼已看往严霜,严霜却也一副惘然之色,刘寻若无其事看向苏瑾道:“是有这么回事,谁和你说的?”

苏瑾并不在意,只继续问道:“陛下是打算要选秀了?”

刘 寻脸一黑,心下一边飞快想着是谁透露的消息,曲江宴他并没打算瞒着苏瑾,但却打算那日带着苏瑾好好松快的,可没想到苏瑾这么快得了消息,也不知后头还听了 啥消息,他解释道:“没有的事……只是去年凯旋的时候,朝中有些迂腐老臣又提了立后纳妃的事情,当时我随口说了开春再说,今年是大比之年,春闱到时候要放 榜,雍王那边提出来说将曲江鹿鸣宴和诗会一同办了,让徽柔书院的一些女学生和高门贵女参加,我想着也是个雅事,也能让你顽一顽,也就答应了,估计可能有人 以为我是要为选秀做准备。”

苏瑾看他忙着解释,倒没有怀疑,只是皱着眉想了下,有些迟疑地说:“雍王如果信了我那天的话,应当不会再在意这里的事情了,反正都是要走的,好端端的提出要办宴会,总觉得有点怪……”

刘寻捏着苏瑾那缕头发的手紧了紧,深呼吸了一会儿,若有所指地道:“兴许是要走了,发现还是有割舍不下的东西?”

苏瑾听这意有双关的话,有些别扭地转了话题:“说起徽柔书院,我想起上次答应学生们要教她们防身术来着,后来雍王妃来打断了,就没教成,也不知薛女史那边如何解释了。”

刘寻微微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你想去便去了,给你个手谕,那边聘你做个临时教习没什么问题的。”

苏瑾一听便嘴角含笑,现在任务陷入这样的局面,她唯有多掌握些信息,顺其自然找突破口,长期困在宫里是不行的。

薛珑自从那一日被罚后已经吓破了胆子,虽然之后仍去徽柔书院授课,却低调谨慎了许多,这日收到苏瑾宫里传来的口信,说是想去徽柔女院教防身术,她自是心知肚明苏瑾定已得了皇上的同意,自然是欣然答应,与书院的山长商量后,定了个时间,谨慎地回了口信。

待到那日,苏瑾果然一大早便换了胡服,带着严霜、如秀去书院授课。

几乎所有的女学生都来了,小校场上蔚为壮观,苏瑾叫了个女学生来做示范,一一演示,然后手把手纠正,大概教了一个多时辰,教了大概五个特别实用的招数,看基本都掌握要领了,便笑着要结束了。

没想到女学生们意犹未尽,都说还要看苏侍诏表演技击,苏瑾有些意外,正要笑着拒绝,却有个声音传来:“我来做苏侍诏的对手。”

苏瑾一愣转过身,看到平日多穿玄色的刘寻,难得的穿了一身大红平金的箭袖长袍,束着泥金腰带,及膝长靴,显得腿长肩宽,一双乌黑挺拔的眉毛飞扬入鬓,前些天那病容已尽去了,整个人英姿勃发。

苏瑾正犹豫要不要见礼,刘寻却向她使了个眼色,笑道:“我是苏侍诏今日请来给大家做演示示范的。”

下边女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要知道徽柔书院是禁止除了授课的老师以外的男子进入的,这名男子眉目清贵,英气凛然,她们自然一眼看出不凡来,只有薛珑坐在一旁的轮椅上,脸色微微发白。

刘寻却笑着对苏瑾起了个起手式,低低的以苏瑾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请姐姐看看当年教导的成果了。”

苏 瑾却陡然想起刘寻那一次轻薄的调笑来,脸一红,左脚一抬已是迅猛地出了腿,刘寻果然反应极快,身子一闪,手已往苏瑾腿上劈下,若是一般人,苏瑾会直接将那 脚踢实了,然而刘寻,她却想起了那天刘寻非同凡响可以与之抗衡的力气,自己的身体肌肉是经过催发使之能发挥出最大潜能的,她不敢硬踢,闪电般地又收回了左 脚,却极快地左脚支撑,右脚一个大回环,再次从另外一个角度给刘寻踢了个回旋踢。刘寻嘴角含笑,听到风声,也知道这一脚是能踢断树木的,不敢再伸手去架, 斜身绕步,闪开前进再次出招。

两人一红一玄,一个犹如疾风骤雨般的猛攻,却身形纤细,姿态蹁跹,一个面不改色,修长灵活的身躯蕴 含着无数力量,刚猛无俦,两人打起来分外好看,女学生们不断发出了赞叹喝彩声,苏瑾却心知肚明,刘寻有着明显自她这里学到的异常的敏锐和战法,然而力量和 反应,这些需要长期刻苦的训练才能将身体内的潜能一一激发。

两人打了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双双收了手,下边喝彩声一片,居然没有分出胜负,到底不是生死相搏,二人实际均留有余地,且也知道观众都是小姑娘,表演的成分更多一些。

但是苏瑾却看着额头起了层汗,却更显得整个人英气勃勃的刘寻,心下明白,刘寻已有了和她一搏的能力,且对战当机立断,比她更有壮士断腕的决心,真要对上,未必能赢。

这些年,他一直很努力的训练吧?

女 学生们全都飞红了脸颊,上次也是护卫和苏瑾对打,却没有这般好看,刘寻眉目俊俏,嘴角带笑,和那阴沉沉充满杀气的护卫自是不同,宣布下课后,女学生们再次 围了过来,纷纷追问刘寻是谁,刘寻只是笑说是宫里的侍卫,大家更是好奇的问长问短起来,又有人问苏瑾:“侍诏可知道上巳节的曲江宴?到时候侍诏会出席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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