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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阴阳_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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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痴智大师的眉头终于松动了些:“那些杀生刃呢?最好也找出来让我看看。”

“这个好说。”关上几个冰柜门,魏阳径直向门口走去,“孙厅长,请问昨天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东西还在吗?特别是刀剑之类的法器。”

在外面提心吊胆了这么久,也听不出什么除祟动静,现在看到魏阳面色平静的走了出来,孙厅长心中大石顿时落下,赶紧答道:“有,都在证据室存着呢,想看的话现在就能去。不过这些尸首……”

“已经没有邪祟了。”魏阳给出一颗定心丸,“回头大师再去现场做些法事,应该不存隐患。”

要的就是这句话!孙厅长立刻有了精神,二话不说,又带两人往市局去了。这次从现场一共收缴了3柄长短不一的刀剑,都是陪葬的葬器,其中一把已经折断,但是其余两把还好好的。除了这些兵刃,孙厅长还专门让人摆了些艺术价值比较高的陪葬品,给两位大师报酬这件事他还没忘呢,反正是惠而不费的事情,当然要做得妥当才好。

“现场发现的东西就是这些了,大件需要上缴,但是其他小件都是证物,还请魏大师看看,有没有你们落下的法器。”孙厅长的笑容和煦,根本看不出半点‘行贿’的意思。

魏阳还真的咦了一声:“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没有在意案上其他东西,他直接走到了桌边,捡起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只见袋里装着枚细长骨节,不正是他之前带在身上的骨阵吗。昨晚太过混乱,他还真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也幸亏警察们检查细致,才没让这么个小东西消失不见。

看到魏阳的动作,一旁站着的王局赶紧凑趣的笑了笑:“这是在楼上尸身旁发现的,上面沾染了不少血污,但是采证时已经清理过了,是魏先生丢失的遗物吗?”

他的话已经是十足的上道了,只要魏阳想要,这屋子里拿起任何一件都能是丢失的遗物,然而魏阳却没搭理这个话头,只是盯着骨阵皱了皱眉,这玩意虽然没有损坏,但是上面却多出了一点红痕,似乎沾染了血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弄上的,还能不能擦去。

一旁痴智和尚则在孙厅长的引领下,一柄柄看过了几把刀刃,最后摇了摇头:“只是些寻常货色,除了折断的那把可称杀生刃外,没有任何一把能做法器。”

听到法器,魏阳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拿着骨阵走了过来:“痴智大师,我这边倒是找到了样东西,是之前从一块墓园里起出来的骨阵,上面还雕刻了殄文,昨天我就带在身上,要不大师你帮忙看看,是不是这玩意出了什么问题?”

老和尚可是个懂“葬咒”的高人,这骨阵也困扰自己许久了,魏阳当然不愿放过机会。痴智大师并不推拒,直接伸手接过,可是拿到了骨阵,他脸上却露出一丝茫然,捏在指尖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才淡淡答道:“魏施主是不是记错了,这节指骨上分明只有花纹,哪来的殄文。”

怎么可能!魏阳吃了一惊,他拿到这骨阵时间也不短了,即便染上了点血,东西还是那样东西,怎么可能突然把上面的殄文变没了?伸手就要去接,然而他的手指刚刚碰到了骨阵,痴智眉峰就是一耸:“等等!手别拿开!”

魏阳一个激灵,不由用上了些力道,和痴智大师一起捏住了那节指骨,就这么手指一搭的间隙,骨阵上发出一阵细微光芒,像是改变了其上的花纹图样,和尚的面色也变了,连道两声“古怪”,又把那骨阵抢在了手中,仔仔细细摩挲一番。

过了良久,他才把东西递了回来:“看来昨夜古怪就出在这节骨阵之上,这东西我拿在手里不过是一截普通指骨,非但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就连我的心眼也无法察觉。但是放在魏施主你手中,却有了些古怪反应。不过真正流传的殄文向来是巫家手段,不论佛门、道门都只是知道些皮毛,想要勘破这节骨阵的奥秘,怕是要从这方面下手。”

“那昨晚的尸傀……”魏阳拿着骨阵,内心一阵翻腾,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因为这节小小骨阵生出异变。

“殄文阵法本就诡异难测,更是对付阴丧之物的至宝,若是骨阵被激发,倒是很有可能对尸傀产生影响,加之张先生的使出的七关术,斩灭鬼胎也未尝不可能,至于三尸虫,很可能是跟鬼胎有些牵扯,才会同生共死,一起覆灭。”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枚小小指骨?魏阳半晌没有吭声,过了许久才静静答道:“我懂了,多谢大师指教,巫家……我会试着去找找的。”

若是其他高人,魏阳真没有把握,但是说起“巫”,神婆不就是最典型的巫觋传承吗?而他,恰恰知道一位四里八方远近闻名的神婆。压下心底翻涌的东西,魏阳也不再停留,认真与大师道别,又婉拒了孙厅长“找寻失物”的好意,一个人乘车回了医院。

此刻张修齐还没从梦中醒来,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孙宅男则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帮忙照料,看到魏阳回来,他就跟找到了亲妈的小鸭子一样,赶紧凑了过来:“阳哥你回来了!齐哥一直就没醒,我都没敢离开病房半步……”

魏阳朝他轻轻一摆手,压下了那些聒噪:“最近几天你别回界水斋了,去我新家呆段时间吧,避避风头,顺便帮我喂一下乌龟。”

孙木华顿时露出了副感天谢地的神色,虽然高档病房住起来赶脚很不错,但是整天又是警察又是医生的,实在让人心理压力太大,这一次“除妖”可是大大挫伤了他对灵异事件的积极性,恨不得立刻投入网络世界,做一朵安静无害的电脑宅。

“那阳哥你这边呢?”压住心底欢喜,孙宅男还是称职的问了句。

“我和你齐哥先养养伤,养好了就直接回老家转转,别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魏阳笑了笑,走到床边把那节指骨放在了碎掉的符玉旁,之前他是想过回家看看,但是从未想要回“那个家”,现在看来,不回去是不行了。

没闹明白魏阳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看着他站在病床边,低头凝视小天师睡脸的表情,孙木华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尴尬,赶紧扭过了脸:“那阳哥你们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送饭……”

“别太晚了。”魏阳并没多说什么,直接挥手打发了孙木华。

站在床边看了半晌,他犹豫了一下,沿着病床另一边轻轻躺下。虽然是vip豪华病房,这里的病床也只是比单人床宽了那么一点,睡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挤的,魏阳却没有半点抗拒的意思,悄无声息的往熟睡那人的身侧靠了靠,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66章 若即若离

张修齐醒来时,首先感到的是胸前传来的一阵凉意,他皱了皱眉,低头向下看去,不知何时颈间多了枚造型优雅,如同莲花的菩提珠,正静静贴在胸前,透心凉意从那珠子上传来,带出股让人安宁的禅意。在菩提珠的抚慰下,他脑内的残影也开始渐渐收敛,变得温顺可控,不那么让人烦躁了。

目光从菩提珠上挪开,紧接着,诱人的饭菜香味飘来,张修齐抬起了头,正对上一张笑脸。

“齐哥你醒了?”因为手上还有伤,魏阳用单手笨拙的打开保温饭盒,把几屉饭菜拿了出来,“刚才木头来了一圈,从悦心楼带了点饭,正好趁热吃。”

腹内应声传来一阵轰鸣,张修齐这时才发觉自己早就饥肠辘辘,没有犹豫,他从床上坐起了身,想要下床,然而魏阳却拦在了前面:“用不着起来,你现在怕是还不能自己吃,坐床边就好。”

因为之前暴打尸傀那场战斗,张修齐双手都缠着纱布,手背破了不少地方,指关节更是大范围软组织挫伤,还被尸傀身上的积液弄得有些发炎,早就被护士们包成了粽子,想要用这手来吃饭,怕是有些难度。

魏阳也不废话,直接撑起床边的病号桌,把几碗东西端了过去,用小勺搅了搅碗里的皮蛋瘦肉粥,笑着对张修齐说道:“先说好了,我可是第一次喂人吃饭,齐哥你吃的时候小心啊,别呛到了。”

他的态度很自然,身上传来的气息更是让人熟悉,张修齐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抗拒,乖乖坐在了餐桌旁。看到小天师这副模样,魏阳轻笑一声,绷紧的肩头也悄然放松了些,用瓷勺舀起粥喂了过去。

张修齐吃饭的模样从来都是端正的,腰背挺直、目不斜视,每次入口的分量都一模一样,咀嚼完了才会吃下一口,跟他相处的一个月来,从没有丝毫改变,因此今天魏阳喂的也很仔细,动作和缓,节奏规律,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围坐在小小的移动餐台前,像是进行着某种沉默而郑重的仪式。

魏阳的目光始终锁在张修齐身上,每到吞咽勺里的食物时,他的眼睫就会低垂,看向递来的勺子,不论送上来的是什么都一口吞下,那张英俊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也不像泥胎木偶,只是安静、且沉默,之前经历的情绪暴动虽然慢慢褪去,却给他留下了一些其他东西。

魏阳的手顿了一下,勺子停在了半空,张修齐抬起了头,黑沉的眼眸中不存疑惑,只有无声的询问。看着对方目光里的探究,魏阳扯了扯嘴角:“齐哥,咱们还要在医院多待些时间,等到你的伤势好些了,就启程跟我回家好吗?”

“好。”没有任何废话,张修齐应道。

依旧是这种无原则、无条件的信任,甚至在那场大战后,又更加迫切了几分,魏阳的心脏微微抽了一下,笑了笑,继续把勺子递了过去。

一顿饭吃了许久,好不容易吃完饭后,魏阳又给黑皮去了个电话,预定了一些上品的朱砂和特制符箓用纸,这两天带在身上的文房已经用了个干净,固魂符还是要画的,总要补充些新货才行。

张修齐则静静坐在一旁的沙发旁,依旧没有走动的意思,凝沉的目光显出几分遥远,就像在看往昔流淌的痕迹。有了菩提珠的压制,情绪不再起伏翻涌,他反而可以尽情探索脑海中残破的记忆,从中找寻那些被遗忘的痕迹。只是偶然的,他会从回忆中抬起头来,看向魏阳所在的地方,确认那个有着熟悉气息的人依旧守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对于小天师这样的现状,魏阳心底依旧是有着焦虑的,毕竟谁也不知菩提珠的效用能持续多久,万一下次阴历初三来时依旧没能找出那些所谓的“因果”,他的神魂会不会再次不稳呢?而到阴历十三、二十三又会是个什么情况,没人能给出确定答案,如果能找到曾先生就好了……

这么相对无言的坐了段时间,魏阳终于站起身,走到张修齐面前:“齐哥,既然没法画符,我们出去散散步吧,总在病房里窝着对身体不好。”

那双漆黑的眸子望了过来,像一汪波澜不惊的幽暗池水,似乎还沉浸在往昔之中,魏阳没有给他更多的考虑时间,而是直接把人从沙发上拖了起来,向外走去。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由于是专门供给高级别干部的疗养病房,这个中心附属医院其实不在市中心,反而有些靠近新区了,医院内的绿化程度相当高,郁郁葱葱的树从和花池似乎一眼都望不到边,不远处还有个面积不小的观赏湖。医院里没几个散步的,两人就这么绕着小径一路走了下去,直到来到湖边的假山旁。一阵属于郊区才有的清澈晚风吹来,湖中央的荷叶开始起伏摇曳,偶尔有几条色彩斑斓的锦鲤会游到池边,探头吐一堆细细密密的水泡,像是在等人喂食。

看着水里那些做着无用功的鱼儿,魏阳突然笑了笑,打破了静默:“齐哥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我小时候倒是挺调皮,整天跟着爷爷呆在一起,那老家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最喜欢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跟着他不知跑了多少地方,见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人,所有那些老八门的事情,都是从他那儿耳濡目染来的。如果只有爷爷在,我估计会有一个挺不错的童年……”

他的话声顿了顿,唇边那点浅笑慢慢隐去:“但是家里不止有爷爷,还有奶奶,她是个……很难形容的人。在外人面前都显得高深莫测,一副神婆派头,但是在面对我时,她会流露出那种让人生畏的凶狠眼神,歇斯底里的发狂,骂我是个妨家鬼,让我滚出那个家。那可是在乡下,她的话有时比村长都管用,肯听得人更多,如果不是爷爷,我恐怕早就离开,或者被人送走了吧。”

魏阳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汇,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后来爷爷也去世了,我就离开家乡去外面上学,大伯父、大伯母其实人都不错,只是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不对,奶奶又变本加厉的发疯,谁还能待下去呢?再后来就传出了奶奶生病的消息,挺花钱的毛病,我也试着寄过几次钱,大伯收下了,却不敢跟奶奶说,这么吊了好几年,才把她那条硬命给磨没了,临死还发了话,这辈子不让我回家,不让我给她吊孝上坟,也别去打搅大伯一家,妨了他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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