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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朝歌_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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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燕昭也觉得小丫头在这里总让人提心吊胆的,他连忙吩咐,“顾医官出去候着吧。”

这、这是要她出帐去?

太好了!

☆、第51章 买V买不了吃亏

这场会盟性质的宴席直到入夜才散,却并未能谈出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来。觥筹交错间,双方都在互相试探,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徒耗时间,毫无益处。

不以武力威慑为前提的协谈,都是耍流氓。

散席时,燕昭走下主位趔趄一下,似乎是喝醉了,红巾军众将们立即主动地送君上回帐,以薛吉为首的幕僚们表示不好先走,于是也纷纷一同去关心君上。因为这个缘故,红巾军众人在散席后,均在燕昭的帅帐逗留稍许,时间并不长。张遂铭的斥候向他汇报了,但是他没放在心上,不认为这么短的时间对方会商量出什么计划来。

伊崔因为腿脚不好的缘故,出帅帐的时间落后于其他人。盛三一直候在帐外,见公子出来,立即上前,伊崔却摆了摆手示意他暂时莫说话。

伊崔的视线在周围轻轻一扫,扫到褚东垣走远的背影,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顾姑娘不在帐里。”盛三瞧见褚将军走的方向,似乎和他自己的营帐方向相反,倒是和顾朝歌的营帐方向一致,顿时明白为什么自家公子要等褚将军走远了。

“我见她往那边林子里去了,在守卫范围内,安全着,故而没阻止她,”盛三犹豫一下,补充,“顾姑娘看上去心情不佳。”

伊崔盯着盛三所指的方向,“嗯”了一声,便往那边走去。他拄拐走得很慢,听见后头盛三跟来的脚步声,回头道:“去帐中候着,不必跟来。”

盛三愣了一下,颌首答“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跟过去是多不识趣。

顾朝歌没有敢走得太远,她就是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悄悄躲了起来,躲在一丛灌木后,那儿竖着一块碑,似乎是很早之前某位名人在此地发现天泉后题词,命人刻下所留的纪念。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又无人维护,碑文已被风雨侵蚀,而且位置有点歪。顾朝歌就抱着双膝,靠在这块歪歪扭扭的碑后头,缩成小小的一团,呆呆抬头望着树冠与树冠交错后空出来的小半片天空,深蓝,今夜无月,所以星辰遍布。

伊崔的木拐按压在柔软的泥土和草上,几乎无声,他已瞧见那小小的一团,故而不着急,慢慢朝她的位置走去。身后有巡逻的士兵们路过,奇怪地看着他,为首的百夫长想要朝他行礼,却被伊崔轻声阻止:“无事,我想一个人待待。”

尽管声音小,士兵们也很快会意离去,可是这里太安静,入冬的林中连虫鸣都无,顾朝歌听见了,所以她转头,隔着石碑,偷偷露出额头和眼睛来。伊崔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微笑:“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晚上很冷。”

“我、我就是坐一会,很快就回去。”顾朝歌小小声回答,睫毛垂下来,心虚不敢看伊崔,却又很希望他留下来陪自己。

可能愿望许上一千个,总会有起码一个能实现。伊崔竟然真的朝她走了过来,因为要上一个斜坡,再绕过几棵树和一片灌木,他走得更慢,可是他的确是过来了。

顾朝歌傻乎乎地张着嘴抬头看他,伊崔觉得好笑,他放下一根木拐,以石碑和另一根木拐作为支撑,单脚跳着跳过来,石碑之下还有一个台基,他就坐在台基之上,一腿伸直,一腿顶着木拐。

台基的左边坐着顾朝歌。这不是一个规模多大的石碑,它的台基同样不大,两个人往上一坐,几乎是身体挨着身体,靠得紧紧的。

顾朝歌全身都绷起来,她感受到从身体右侧传过来的热量,而旁边那个人竟然还很从容地说了句:“果然是有些冷啊。”语罢,他将毛绒绒的斗篷的系带解开,手臂一展,将斗篷的一半盖在顾朝歌身上。

这动作,和当日在赵南起府上,褚东垣用披风裹住顾朝歌的举动相似,伊崔想做这件事很久了。可惜顾朝歌不知道他的想法,她整个脑子都乱糟糟的,觉得斗篷里暖融融的都是他的体温、他的气味,而且他还靠得那么近。不仅挨着挨着,他还伸手给她掖了掖斗篷,好让她裹得严实些。

不行啦,顾朝歌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她一定是在做梦!

“有心事?不高兴?”伊崔的声音在她耳边沉沉响起,可能因为靠得太近,顾朝歌觉得他今夜的声音分外好听,好听得性/感。

“没,没。”顾朝歌几乎是下意识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整个身体都成僵直状,如同被冷冻。

“没有么?”伊崔微微侧头,很方便就能嗅到她发间的气息,如果他的头再低一点,就可以轻嗅到她的颈窝。

一个没有褚东垣捣乱的夜晚,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斗篷裹着自己也裹着她,她靠他靠得紧紧的,两个人说着别人都不知道的悄悄话。这感觉实在太好了,好得伊崔根本不愿意打破。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好的机会。

所以他想贪心一次,就这一次,一次就好。

“让我猜猜,是张遂铭的身体,有问题?”他低低在她耳边说着这个他猜测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当然要悄悄说。顾朝歌感觉耳朵边一阵气息吹拂,痒痒的,可是她根本不敢抬头不敢动,生怕动作一剧烈,这场美梦就醒了。当然,她的身体也几乎完全动不了。

“是,是的。”顾朝歌紧张得上下牙齿都打架,伊崔扬了扬眉,故作诧异:“还是冷么?”说着他便低头,又伸手过去给她掖斗篷一角,只是这一次那只手却不收回来,就这样横在顾朝歌面前,只要轻轻换个方向,就能很方便地挑起她的下巴。顾朝歌死死盯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眼珠都不会转了。

她不冷,她热!热得要冒汗了!

“伊、伊大人,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我我我会误会的。”她鼓起勇气磕磕巴巴说。

伊崔的面色一阴。

“抱歉,逾距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对不起。收回手去,而斗篷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从顾朝歌身上滑落。

林中的凉风拂过顾朝歌的衣裙,她感觉到些微的凉意吹过她发烫的脸颊,让她清醒了些。

她定了定神,问道:“君上让你找我问话么?”她知道自己今天表现不好,虽然张遂铭没看出来,可是红巾军中熟悉她的人应该都察觉到她看诊时的异样。

而张遂铭的身体状况,自然直接关系到红巾军日后的战略。

这是顾朝歌所能想到的,伊崔主动来找她的最合理解释。

谁知身旁男人的脸色更臭。

他轻哼一声:“你说是就是吧。”垮着一张脸,写满不高兴,好像谁上辈子欠了他一条命似的。可惜顾朝歌心思飘远,根本没看他,生生无视了他的不悦。

“张遂铭的身体其实原本不坏,有痰火郁结之象,若施药得法,二十日内能治愈。可是他却偏偏服用独参汤,这药是很补,却不合适他,只会越补越糟。”

伊崔注意到,顾朝歌的声音微微有些抖。

“我,我看出来了,可是我没提醒他。因为我怕会惹事,他可是敌军的头头呢,那个松斋先生又对我虎视眈眈,我若和他意见相左,他会为难我,张遂铭会不高兴,然后、然后……我一定会给你们惹麻烦的吧。”

顾朝歌低头,盯着自己那双开过刀号过脉写过方,救人无数的手,她的双手在她的注视下竟也轻轻颤抖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死不救。不,不只是不救,我本来能救,可是我告诉他可以继续服用独参汤,我在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还为他送上一道催命符。”

“伊崔,”她缓缓回过头去对他说,“我杀人了。”

伊崔愕然。

他知道张遂铭的身体可能有些问题,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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