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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朝歌_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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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伊崔听见顾朝歌乖乖应“好”,他心中立时无名火起,想这褚东垣的脸皮怎么如此之厚,有一个就该满足了,竟然大言不惭还要!

“嘿嘿,我就知道师妹对我最好了,”褚东垣的笑声很得意,“我的军队路过补给,打算挤进这刺史府住两天,正好我们师兄妹好好叙话。”

叙什么话,她根本不住这里,伊崔冷笑。

“什么,你住客栈?为什么啊,刺史府不好吗,我看石威手下的官都挺能刮油水的,这刺史府建得很不错啊,你搬进来吧,反正我在这里可以照应你。”

然后,伊崔又听见顾朝歌乖巧地应了一声“好”,这一次他简直要气得头顶冒烟。

凭什么?

凭什么褚东垣轻轻松松一句话,她便顺从地搬入。而他昨日说了半天,又许给她印章又要给她签任职令的,她却不稀罕?

伊崔妒火中烧。

再看看自己腰间那个丑得可以的蜘蛛荷包,还有被独自扔在书房的他本人,大蜘蛛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差别待遇。

为什么?

她喜欢的不是自己吗?

为什么对褚东垣那么好,却对自己这样糟糕?

难道,难道她真的打算不再喜欢自己了?

初战失利,再战又败,遭逢劲敌,智计百出的大蜘蛛终于慌了,他内心颓然,一筹莫展。

胜利的褚师兄高高兴兴带着自家师妹入了书房,和伊崔见过,聊了聊近日他的水军停靠补给的事情。盛三和阿岩送来药方,顾朝歌看过后,先给伊崔重新开了方子,然后欲和他细聊治腿的事情,褚东垣却听得不耐,道横竖他要先调理一阵才能用秘术,何不到时候再说。他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过些日子就要离开,她该把时间和精力都重点放在他身上,而不是伊崔身上才对。

“我身上还有几处旧伤呢,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师妹你给我瞅瞅。”褚东垣此话一出,顾朝歌立即重视起来,和伊崔告别,带着阿岩随褚东垣去了。

“这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哈哈,不错啊。”褚东垣摸着阿岩的脑袋,和顾朝歌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三个人的背影真是无比和谐。

大蜘蛛阴郁地盯着褚东垣越走越远的背影,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烧出一个洞来,盛三在旁边小小声开口:“公子,褚将过些日子就走。”您还有机会。

“哼,”伊崔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把她也带走?”褚东垣的挑衅是赤果果的,他相信这种釜底抽薪的无耻之事他绝对做得出。

盛三默然,他觉得自家公子明明一手好牌,却打得很烂。

伊崔盯着前方早已没人的空气,神经质地按压自己的指节,咔嚓咔嚓作响,就像他想把褚东垣碎尸万段的那种声音。

“你以为我会怕?”他在心底冷笑,暗道既然褚东垣想挑衅,就让这厮瞧瞧,在顾朝歌心里到底谁更重要。

*

因为褚东垣的缘故,今天的刺史府格外热闹。他带着手下士兵陪顾朝歌一同回客栈搬东西,其实顾朝歌的行李并不多,即使她、阿岩和老吴三个人的东西加起来,顶多两个士兵便能搞定。但是也有麻烦的地方,那就是她养虫子的盒子。

“啊,不能打开,它们要避光!”眼见士兵好奇地想打开黑木匣子瞧瞧,顾朝歌急忙阻止。可是已经晚了,士兵开匣,看见里头黑压压的一片虫子争前恐后往黑暗的地方钻,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可怕,吓得急忙合盖,不过还是让一些小虫子跑了出来。

“朝歌姑娘,那、那是什么啊?”阿柴和他的几个同袍是伊崔派来的,说是要跟着保护顾朝歌,搬东西的都是褚东垣的士兵,阿柴站在旁边看,被那黑乎乎的一大片虫子给吓到:“你养虫子做什么?”

“它们就是秘术,”顾朝歌指了指匣子的下方一个暗格,“这些分泌物是治好伊大人的腿的药引。”说着她便上前将匣子紧紧扣上,检查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对刚刚不甚打开匣子的士兵笑笑:“谢谢,这个匣子比较紧要,我自己来便好。”

褚东垣看她那么宝贝那个匣子,心里头不是滋味,脚下有几只走脱的小黑虫,他抬脚上前毫不犹豫碾死它们。

“肯定很重吧,我帮你。”他上前想接过顾朝歌怀里的东西。同时,一瞬间,心里掠过一个阴暗的想法,假装失手把匣子摔掉,让这些虫子都跑出来,她没法治伊崔的腿,就会跟他走了吧。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以褚东垣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样坑害别人的事情,即使那个人是讨嫌的伊崔。

但是令褚东垣不悦的是,顾朝歌也拒绝了他的帮助:“谢谢师兄,这个很轻,我自己来就好。”她是真的很宝贝这个匣子里的东西,要知道这种虫子非常难寻,她和阿岩在山林里找了七八天才发现一小窝。

眼见褚东垣好像有点失落,顾朝歌连忙指向桌上放着的竹箱笼:“师兄不介意的话,帮我背箱笼好不好?”

好吧,她还是很在意他的感受的,褚东垣又高兴了起来。

然后,他带着一群士兵,拎着东西,陪着顾朝歌招摇过市,很是吸引眼球。老吴一脸淡然,阿岩被围观的百姓们看得很不好意思,他悄悄扯了扯顾朝歌的衣袖:“姐姐,我感觉我们有点神气诶,你怎么认识这么多汉人的大官、大将军啊?”

望着星星眼的阿岩,顾朝歌想告诉他,这些人不是大官和大将军,他们是造反的大反贼,大靖官府恨不得剔起骨啖其肉的大反贼……

不等她说话,褚东垣已经一个巴掌拍上阿岩的背脊:“叫什么姐姐,要叫她师父!你可是妙襄公门下第二代大弟子,挺直背,目视前方,不许拉你师父的衣袖,胆子大一点!”

军旅之人的力气,怎能不大,阿岩被他拍得生疼,却也下意识松手,学着士兵们的方式走路。褚东垣哈哈一笑:“没错,就是这样!记住了,不能给你师祖妙襄公跌份,要有气势!以后要叫她师父,叫我师伯,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伯!”阿岩很认真地大声回答。

褚东垣哈哈大笑。

顾朝歌囧囧地低下了头,她觉得阿岩被师兄骗了,师兄只是在享受小辈叫他“师伯”的满足感而已。什么妙襄公门下第二代大弟子啊,师父一共就收了她和师兄两个徒弟,大的那个医术还不靠谱,总之就是根本没有名气好不好……

“师兄不许坑他,”顾朝歌用手肘撞一下褚东垣的腰,小声警告他,“阿岩是个好孩子。”

褚东垣哈哈笑着摸她的脑袋:“我知道啊,但你会收很多很多的徒弟,把师父的医术传承下去,发扬光大,对吧?”顿了顿,他恶劣地一笑:“气死文家那帮老顽固!让他们赶师父走!”

顾朝歌禁不住被他逗笑了。

“还有,妙襄公札记,”褚东垣一手抱着箱笼,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那本印刷精美的札记,“我买着了,你完善得真棒!蜀中还没有吧,我已经差人想办法去和郑氏书局联络,我出钱让他们多印一些,卖到蜀中来。”他嘿嘿地笑:“这札记里后半部分的内容,惊世骇俗,保准看得文家人心慌气短、四肢抽搐!”

顾朝歌咬唇忍住,可还是想笑:“师兄又乱说话。”

褚东垣收起札记,又去摸她的脑袋:“我是认真的,师兄从来不开玩笑。”说娶你的那件事,也是认真的啊。

低头看着她灿烂的笑,褚东垣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直到他感受到一道冰棱般锋利又充满敌意的视线。

抬头,刺史府前,伊崔坐在木轮椅上,横在道中央,朝褚东垣微微一笑:“褚兄好兴致啊,军队停靠不需要整顿一下么,倒有心情带着兵在城中扰民。”

“我已派副将去整顿,无须伊兄操心,帮自己师妹搬个东西,又何谈扰民?”褚东垣回以微笑:“倒是伊兄很闲么?君上派伊兄来蜀中坐镇,是为整顿政务,可不是坐在大门口晒太阳的。”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冲,伊崔的脸色顿时一变,表情忽而冷下来,褚东垣自知失言,心中懊悔。他和伊崔虽然私下因为顾朝歌而有矛盾,但是公务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伊崔绝不会短他一根粮草,或是迟一日送达。如今在刺史府前公开打嘴仗,摆明了文武不合,让有心人看去又是一件麻烦事。

褚东垣正想着如何挽救的时候,顾朝歌软软的声音响起:“师兄又在开玩笑了,是我让伊大人多晒晒太阳的,这样有助他调养身体,日后右腿恢复起来才更快呢。等伊大人行动便捷,于君上更是如虎添翼,师兄,你说对不对?”

“我是在开玩笑嘛,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褚东垣有了台阶下,长舒一口气,将箱笼递给旁边士兵,主动上前去扶住伊崔的木椅,哈哈道,“走,我陪伊兄散散步,顺便谈谈军中的事儿!”

伊崔此时正看着顾朝歌,他有些意外她的开口解围,但是又觉得很顺理成章,因为她一直这样为人着想。不知道她有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意,自己之所以会横在刺史府前,只是因为想等她回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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