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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娘再嫁_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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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拙见嬷嬷不肯收回成命,于是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再开口说话。

  只待传旨的宫人走后,顾三娘翻开一看,只见安氏送来的衣物,除去外衫襦裙,还有亵衣鞋袜一类的东西,顾三娘眼见如此受人作践,浑身气得直打哆嗦,她刚要开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三娘。”沈拙急忙扶起顾三娘,顾三娘眼前一阵发黑,干呕个不停,屋里的吉昌公主和孙氏等人唬了一跳,婆子丫鬟们连忙倒水的倒水,拿布巾的拿布巾。

  “娘,你怎么了?”小叶子看到她娘气成这样,也跟着急得团团转,孙氏怕她碍手碍脚,横竖屋里有丫鬟婆子伺候,便拉着她退到一边。

  顾三娘吐出的秽物沾满沈拙的衣裳,她怕腌臜到沈拙,便说:“你莫管这些,赶紧回屋去换身干净衣裳。”

  沈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扶着顾三娘坐下,从丫鬟手里接过漱口水,那顾三娘漱了几遍口,又有彩云回屋取来顾三娘和沈拙的衣裳,足足闹了大半晌,屋里才收拾干净。

  孙氏对着顾三娘劝道:“安妃做得可恶,可你这气性也忒大了,要是为她气坏自己的身子,哪里值得?”

  顾三娘躺在软榻上,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血色,她朝着孙氏强笑一声,说道:“别的都罢,吐了之后,胸口反倒不像原先那样憋闷了。”

  沈拙坐在她身边,他担忧顾三娘心存郁气,便要给她看脉,顾三娘笑道:“哪里就这么娇气,我身子结实着呢。”

  沈拙横了她一眼,说道:“结实不结实的你说了不算!”

  说完,他拉着顾三娘的手,细细给她看起脉象,摸了半日,沈拙眉头先是一皱,随后又松开,顾三娘见他脸上一时好一时坏,惴惴不安的说道:“阿拙,我怎么了?”

  沈拙沉着脸,他没有做声,只叫顾三娘换了一只手,那顾三娘心里越发七上八下,屋里几个人怕有甚么不妥,都一齐安静下来。

  顾三娘抓着沈拙的手,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沈拙抬头望着她,他脸上带了一丝惊喜,不敢确定的说道:“好像是喜脉。”

  顾三娘呆住了,倒是一旁的孙氏最先反应过来,她抓着吉昌公主的手,喜道:“二嫂,你听到没有,大嫂有喜了。”

  吉昌公主又不耳聋,自是听到了,便是一旁的小叶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坏了。

  屋里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唯有顾三娘呆怔怔的,她神情有些恍惚,犹豫的问道:“你不是懂医术么,是不是喜脉你都拿不定主意?”

  她和沈拙成亲以来,一直盼着能有个他俩的孩子,要是今日能得偿所愿,以前受到的那些磨难,她都觉得不算甚么了。

  沈拙被顾三娘质疑,脸上难得一见的有些难为情,这脉象看来只有一月左右,正是因是自家人,他反倒不敢妄自断言。

  这夫妻二人傻乎乎的看着对方,连话也不会说了,还是吉昌公主清醒一些,她连忙打发家人拿着帖子去请太医,没过半日,太医进府,吉昌公主和孙氏带着年轻的丫鬟媳妇避让出去,屋里只留着沈拙和几个伺候的婆子。

  太医看完脉,笑着对沈拙说道:“恭喜恭喜,确是喜脉无疑了。”

  躺在帘子后面的顾三娘听到太医的话,整个人都傻住了。

  沈拙的脸上满带欢喜,他带着太医道了一声谢,那太医又道:“大奶奶怀胎尚且只有一月有余,最是需要谨慎的时候,我瞧着她像是有些动了胎气,稍后我再开些安胎静神的药,还望大奶奶好生保生。”

  顾三娘听说胎象不稳,欣喜的心思减去几分,今日在宫里她又跪又拜,如今想来,她不禁有些后怕,幸亏她身子还算健壮,若是换个娇弱的,孩子早就折腾没了。

  沈拙送走太医,等他回屋时,吉昌公主和孙氏正陪着顾三娘说话,小叶子则是好奇的看着她娘的肚子,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顾三娘和沈拙四目相视,那顾三娘看了一眼安妃送来的东西,她闷声说道:“这些该怎么办呢?”

  沈拙神秘一笑,他说:“我自有道理。”

  他安抚好了顾三娘,先找来管家有旺,叫他拿着帖子再请太医来府,顾三娘不解,她问道:“太医不是来了么,怎的还要请人家过来?”

  沈拙笑着说道:“你不用理会,凡事都有我呢,有人上赶着把脸送上门来给咱们打,咱们为甚么还要客气?”

  顾三娘无奈的看了沈拙一眼,虽说她猜不出他存着甚么主意,她只听从他的安排就是。

  这一日,蒋府接二连三的下帖子请太医上门,想来过不了两日,蒋大奶奶有喜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里世家夫人的耳中。

  稍晚,沈拙又叫来有旺和有旺家的,他指着安妃送来的那堆衣裳鞋袜,说道:“把这些送到安府去。”

  有旺问道:“要不要带甚么话呢?”

  沈拙想了一想,他说:“就说大奶奶动了胎气,不宜再动针线,我和大奶奶都是一介平民,不知该把安妃娘娘送来的东西退往何处,烦请安家代为退回给安妃娘娘。”

  有旺看了沈拙一眼,默默心道,他家大爷真会睁眼说瞎话,拿着帖子把太医院有头脸的太医们轮番请了一遍时,怎不说自己是平民之身?

  ☆、第90章

  不出几日,顾三娘动了胎气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京城世家夫人们的耳中,那日顾三娘被逼着给众人跪拜的事,可有不少人当场看在眼里。据闻过后安妃还给顾三娘传了口谕,命她给自己缝制亵衣,需知京里有教养的人家,谁敢这般张狂行事?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传言,说是当日蒋府的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到了晚间,更有人亲眼目睹,蒋府的管家郑重其事的把安妃命人送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送还给安府。

  这场风波传到最后,渐渐就有些变味儿了,京城里的权贵人家,哪个不知安妃的底细?她这般羞辱蒋家大公子的继室,可不就跟内院那些争风吃醋的妇人一样,然而,安妃要吃醋,也该跟三宫六院的那些嫔妃们去掐尖儿要强,这一不留心弄错对象,是要将靖文皇帝置于何地?

  看不透的人,只当这些是内帷里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看得透的人,发觉此事隐约是剑指当今圣上,果然,隔日就有朝中一个性子耿直的老谏官上折给靖文皇帝,先是将安妃大肆批判一顿,骂她心胸狭隘,恃势凌人,难当后宫嫔妃的表率,这老谏官还给皇帝写了一遍情真义切的规劝书,他不光苦劝靖文皇帝要远离安氏这样的妖妃,文章结尾还劝道,妨贤嫉能,御下蔽之,而不忧其有害于圣政也。

  靖文皇帝看完这篇谏书,立时气得暴跳入雷,若不是有人拦着,那老谏官早就人头落地,胆敢说他妨贤嫉能,他妒忌的是谁?这贤能又指的谁?

  谏官言者无罪,靖文皇帝要是真把讨人嫌的老匹夫杀了,他倒落了个犯颜直谏的美名,甚至于还坐实了他妨贤嫉能的污名,最终受益的却是背后那个沈拙,靖文皇帝杀又杀不得,心里的火气只得往外撒,首当其冲的就是始作俑者安妃。

  宫里处处是耳目,安妃被靖文皇帝斥责禁足,很快就传至各府,那安家不得暂且收敛锋芒,不敢再给安妃招眼,且不论外面的闲言碎语,单说安妃,虽说被禁在宫内,到底是靖文皇帝心尖儿上的爱人,宫里一应的吃穿用度并无人敢苛刻,只是她这半生,顺风顺水惯了,今日却栽在顾氏这个乡下女人的手里,但凡想起这些,就不禁叫她怒火中烧。

  早在得知沈拙续娶的女人出生卑贱时,安妃内心便有些五味杂陈,她自知与沈拙夫妻缘份已尽,然而京城数不清的公侯小姐,他娶谁不好,偏要娶一个寡妇,难不成蒋家大奶奶的位置,阿猫阿狗都能做得?

  碰巧那日宫中宴客,安妃一眼就认出顾三娘身上佩戴的首饰,这自是又勾起一桩陈年旧事,原来,当年安氏刚嫁进蒋家,有一回,她和沈拙一起清点沈氏的遗物,看中了那套碧玺首饰,谁知沈拙推说是母亲生前的爱物儿,不肯送给她,这倒也罢了,为甚么现今顾三娘却戴在头上?莫非她还不如一个寡妇?况且这女人不懂尊卑礼法,她若是不教训她一下,岂非人人都能欺到她头上。

  唯一叫她料想不到的是顾三娘竟怀了身孕,可恨沈拙丝毫不念旧情,害得她颜面扫地,还落得被皇上禁足的地步,只要想到这些,安妃越发恨毒了顾三娘。

  不提外面的纷争,蒋家自是一片喜气洋洋,顾三娘有孕,不光沈拙喜出望外,就是蒋中明的脸上也难得挂上笑容,他和沈拙各有心结,虽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二人却很少打照面,蒋中明跟儿子不亲,隔代的孙子他还是十分喜爱的。

  他们这一支子嗣单薄,小辈儿里就一个御哥儿,还被沈拙改了姓氏,迁出族谱,吉昌公主和蒋镇言成亲多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又何谈子嗣,至于蒋锦言和孙氏,他们夫妻是新婚,蒋锦言又被打发到长阳去了,孙氏没有好消息实属正常,眼下顾三娘忽然传来喜信,吉昌公主和孙氏两人也替她高兴。

  府里好久没有喜事,蒋中明交待管家的吉昌公主,只要是蒋府的家人,每人多赏三个月的月钱,东院再拨几个得力的仆妇伺候,顾三娘本来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孩子都没生下来,府里就如此大张旗鼓,每日还另有太医上门请脉,她又何曾经历过这些?故此整个人不免有些坐卧不宁,唯恐出了闪失,到时无法跟蒋家和沈拙交待。

  沈拙看出顾三娘的心事,叫她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好生安胎便是,这日,蒋中明打发人请来沈拙和几个儿媳妇一道用饭,他和沈拙一席,顾三娘她们几个女眷在里屋安坐。

  里屋有孙氏和小叶子,几个妇人说说笑笑很是和乐,蒋中明和沈拙这父子二人,用饭时互不相干,几乎没有说话,用到一半,仆妇端来一盘炭炙驴肘,沈拙随口对上菜的仆妇说道:“跟大奶奶说一声,这东西让她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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