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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娘再嫁_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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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时,柳五婆已把干粮分给大家,顾三娘多余的话没说,她只说道:“小叶子交给你,这一路劳烦你了,等到我们相见,我再好生谢你。”

  吉昌公主也不是那等感性多情的小妇人,既是已做了这决定,她便点着头,吩咐长随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不一时,吉昌公主将小叶子抱上马,那小叶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朝着顾三娘哭喊道:“娘,你别不要我呀,我能帮你照看弟弟。”

  小叶子哭得可怜,顾三娘眼泪也像断线的珠子,她说道:“你是娘的闺女,娘怎会不要你?等到你爹扳倒安家,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你要乖乖听公主的话,知道不?”

  小叶子心中不舍,抽抽噎噎哭个不停,顾三娘安慰了她两句,又看着吉昌公主,她道:“公主,你们去罢,路上小心!”

  吉昌公主回道:“你也要保重!”

  说完这句话,她又看了顾三娘一眼,扬鞭一打,带着小叶子等人飞奔去了。

  直等她们的身影消失不见,顾三娘这才收回视线,如今,就剩她和虎哥儿,并柳五婆与万福两人,柳五婆问道:“大奶奶,咱们现今去哪里呢?”

  顾三娘略微沉思,她道:“先到附近镇上的医馆去给虎哥儿看病。”

  ☆、第128章

  正月初二,历来是小媳妇儿回娘家的日子,此刻,顾三娘却冒险带着生病的虎哥儿四处找郎中,她们对这里人地两生,跟人打听了许久,方才摸到镇上,这会子,天边乌云沉沉,像是又要下雪似的,街面上几乎没甚么人走动。

  镇上仅有的几户商铺都关着门,各家各户都在过节,顾三娘她们找到医馆时,院门敲了半响,也无人来应门,正当顾三娘以为没人时,医馆的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他望着顾三娘,问道:“你们找谁?”

  顾三娘就像是见了救命菩萨似的,她连忙说道:“大过年的叨扰了,因着小儿生病,劳烦郎中给看看。”

  那老郎中看她怀里抱着小襁褓,便掀开包被看了两眼,又道:“快进屋罢。”

  几人随着他进到院内,只见这院子不大,墙上挂着一些干草药,有个老妇人手里端着簸箕从屋里出来,她看到家里来了人,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老郎中随口回道:“有个小儿病了,似是有些风寒发热的症状。”

  说话时,他们已走进正屋,屋里烧着炭盆,再看桌上放着冲筒,并有药碾子,地上还有切药刀凳与炒药锅炉,皆是一些炮制中药的器具,是以屋内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老郎中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又叫顾三娘直接把虎哥儿放在上面,他洗了手,细细的给虎哥儿诊起病来。

  原来,这老郎中姓赖,夫妇二人无子无女,一同经营着这间医馆,因他医术高明,诊费收得不贵,附近的百姓有个三病两痛,多是来找赖郎中看病。

  赖郎中看病时,顾三娘也不敢打搅,她和柳五婆两人焦急的守在一旁,过了半日,赖郎中说道:“你这当娘的也太糊涂了,孩子病了这么久,又一直没断根儿,要是再晚些送来,怕是有性命危险呢。”

  顾三娘眼眶一红,她也没脸辩解,只道:“赖郎中,你救救我的哥儿罢。”

  赖郎中先问小哥儿吃了些甚么药,又问了几句小哥儿吃喝拉撒的话,随后,就见他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白瓷瓶,赖郎中从里头倒出一颗墨黑的药丸,也不曾用水化开,便捏开小哥儿的嘴,顶着他的下巴喂下去。

  往常给小哥儿喂药,总要费一番力气,今日他一声不吭,乖乖咽下药丸,眼皮动了几下,便歪着脑袋看顾三娘,拉着,赖郎中又取出银针,在小哥儿身上扎了几针给他通气。

  望着扎在小哥儿身上的银针,顾三娘咬着嘴唇不说话,上回张太医给小哥儿扎针时她不在近前,这回明明白白的看着,她的心肝简直抽疼得厉害。

  不一会子,赖郎中取出针,他喊来老伴儿赖大娘,也不用专门开药方,张口就报了一串儿药名,这个赖大娘也颇通医理,她一边点头一边记下来,只待赖郎中说完了,她进屋去称药,给小哥儿煎药。

  不久,天又飘起鹅毛大雪,赖大娘把药罐放到炉子上,便站在门口往外张望,她道:“今年这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听说北边还在打仗,天晓得又有多少人家要遭殃呢。”

  她的话让顾三娘想起尚在徐州的沈拙,她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

  赖郎中夫妇都是好心肠的人,他家专门备着床铺,平日有远乡的人来看病,遇到当日回不去的,就会在赖郎中家里歇一晚,赖大娘看见雪越下越大,她听出顾三娘是外地的口音,便道:“这雪天不好赶路,你们今夜就住在我家,等明日雪停了再走罢。”

  顾三娘求之不得,她们正没去处,虽说要躲追兵,可这小镇偏僻,天下着这么大的雪,料想追兵又不是铁打的人,再者她的虎哥儿实在禁不得颠簸了。

  “赖大娘,你和赖郎中真是菩萨心肠,我都不知该如何感激你们了。”

  赖大娘摆了摆手,笑道:“医者父母心,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冬日,天黑得早,赖大娘做了晚饭,招呼顾三娘她们一同用饭,临睡前,小哥儿的药煎好了,赖郎中给奶娃娃喂药很有一套,他抬着小哥儿的下巴,三五下就灌了半碗,小哥儿被苦得哇哇大叫,顾三娘听到哥儿哭声不像先前那样孱弱,总算放心了一些。

  顾三娘原想着在赖郎中家里停歇一日就走,哪知雪下了一整夜,通往外面的路被大雪封了,这倒合了顾三娘的心意,路要是封了,追兵自然也是进不来的,况且赖郎中果真有两下子,虎哥儿吃了他的药,精神好了许多,是以她私下和柳五婆商议,想在赖郎中家里多住几日,一来好好根治虎哥儿的病,二来她们也能休整一番。

  只要赖郎中愿意,柳五婆还有甚么不乐意的,她一大把年纪,这些日子跟着奔波劳累,虽说嘴上没喊一句苦,实则身子早就受不住了。

  如此一来,顾三娘又去找赖大娘,想请她们收容几日,赖大娘极好说话,一口就答应了,顾三娘谢了又谢,便带着柳五婆和万福在赖家住了七八日,这期间,虎哥儿的病情逐渐转好,每顿能吃半碗米粉,顾三娘心里大感安慰。

  到了初十,她们实在不能再呆下去了,顾三娘买齐了干粮,饲料,并给赖郎中付了一笔丰厚的诊费,又再三谢过他们夫妇关照,便准备离去。

  前几日,万福去买路上要用的东西,顺道打听了一下外边的消息,据说北边打成了一锅粥,有外族的兵马,有原太子的兵马,也有朝廷的兵马,一时说朝廷连吃几场败场,垂帘听政的安太后大发雷霆,一时说蒋镇言将军大挫鞑子国,一时又说乌孙国明其实是帮着太子打安家,总之各种传言,真真假假到底也弄不清楚,不过既是连这蔽塞的乡下也都已知道了,想必北边当真乱得很。

  正月初三,安家扶持四皇子登基,那安妃成为皇太后,皇帝少不更事,朝政大权由她一手把控,原先蒋家一派的朝中大臣,或是被革职,或是被流放,这且不必一一细提,只是这安太后的江山坐得并不安稳,北边战事四起,要不是有几道天堑挡着,太子的人马早就打到京城来了。

  安妃如今顾不上顾三娘,顾三娘多少能喘一口气,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她仍旧没有走官道,而是叫万福走小路,她们主仆几人再顺着往南的路慢慢走。

  走了几日,她们白日赶路,夜里就找庄户人家借宿,眼见离着京城越来越远,不管是顾三娘还是柳五婆,心里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日,她们走到谷城的地界,出了谷城,再走上十来日便是益州,那里离长阳很远,只要到了益州,她们就再不用害怕追兵,可是谷城三面环山,想去益州,必要经过县城,她们没有路引,估计连县城的大门都进不了。

  “大奶奶,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别的地方,她们捡着乡间小路走,苦一点也就罢了,谷城到处都是大山,有的地方人都不上不去,更何谈是马车呢。

  顾三娘略微一沉思,她道:“万福,你去县城看一看究竟是个甚么情形。”

  万福将她们安置下来,便独自来到谷城,他本想趁机混进城里,等到了城门处,发觉因着北方的战事,县城门口查得越发严了,不光如此,那城门口还贴着告示,万福找人一问,得知那告示上通缉的人竟然就是他们蒋家的几位主子,万福吃了一惊,他不敢耽搁,即刻回去,把这事跟顾三娘说了。

  顾三娘听说自己上了通缉令,顿时神情严肃,她道:“这地方不能呆了,咱们得赶紧离开,要是被人认出来,可就坏了。”

  柳五婆发愁的说道:“往哪里走呢,好不容易走了这么远,总不能再往回走罢?”

  “不管了,先去乡下躲一躲。”这是顾三娘一贯的想法,庄子上的老百姓,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到过县城,那些皇帝朝政的事,更是听都没听过,她们随便躲在哪个地方,住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万福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了大半日,马车这才慢了下来,天色将晚,她们需得找个地方歇息,可走了一路,连个有人烟的人家都没有,就在顾三娘以为她们要流落荒野时,她听到远处似乎传来鼓声。

  “五婆,听到了么?”顾三娘问道。

  柳五婆点着头,她道:“像是姑子庵里的鼓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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