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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强强]_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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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强用手臂钳住人,缓缓勒紧:“小崽子,昨晚上才打得赌,今儿就敢他妈跟老子翻脸不认账?说好了的,武警不查冷藏厢,我给你舔;武警要是真查了,你给我舔!你输了没?!”

  邵钧拐上高速路,嘴里嘟囔着,骂道:“我舔你个蛋!!!”

  “要不是你三爷爷的眼珠子和手指头管用,一路畅行无阻,你丫有本事自己混出四道门吗?我还给你舔……哼,等着我咬你的!!!”

  69、第六十九章 二哥扁太狼

  对于罗强来说,他这趟做活儿最大障碍,就是无法事先得知程宇被囚仇家藏身的地点。以往做活儿,他都有充分时间和机会设计线路,甚至提前勘察现场,下套设局。

  罗强想了想,跟开车的人说:“盯着小三儿的动静就成。”

  邵钧边开车边皱眉:“被劫的又不是你弟弟,你这时候还盯你弟弟有个屁用?”

  罗强:“我不盯他盯谁?老子反正不知道姓谭的在哪。”

  邵钧:“那我们咋样才能找到程警官?”

  罗强粗糙的手掌从后面攥住邵钧的脖颈,没有使力,轻轻地玩弄细致的颈窝,像是在思考,缓缓道:“谭老头子想暗算三儿,所以我就盯三儿,姓谭的只要一露头,我就灭了他。三儿现在也一定满世界在找,找他们把那小条子弄哪了,我只要盯他一个,看他去哪,就是顺藤摸瓜,一摘摘一窝。”

  邵钧脸上不由自主浮出恋慕的小情绪,从后视镜里深深望了罗强一眼。

  跟着罗强办事儿,听这人指挥,心里特有谱,踏实。

  他是警察,他现在做的就是断头的买卖,可是他从来没这么爱过一个人,为了罗强,他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从清河飞速进城这一路上,罗强可也没闲着。

  邵钧在前头开着车,不时从后镜里扫上一眼,眼瞧着车后座上那位爷剥掉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几乎剥个精光,然后乔装打扮,改头换面。

  罗强几乎变成另外一个人儿,不仔细看,连身旁最亲密的人都能唬一跳。他这两天故意没刮脸,蓄了胡须。他的毛发厚重浓密,胡茬刺刺拉拉地布满嘴唇四周和下巴,还特意用白色颜料渲染出须发凌乱花白的效果,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他换上一身电工装修工的工作服,再扣上安全帽。这衣服一穿上,车厢里立刻充斥一股子浓重的烟尘味儿、汗味儿、石灰粉味儿、油漆味儿,熏死个人,呛得邵钧忍不住掩住鼻子,想离这人一丈之外。这也是罗老二特意要的,说,你甭给老子上商店买一套新衣服,老子就要旧衣服,工地工人穿过三个月从来没洗过的衣服!

  邵钧给罗强准备的装备填满了一只大号编织袋,罗强低头翻检一遍,挑眉问:“没枪?”

  邵钧开车目不斜视,故作平静,反问道:“你要枪干嘛?……需要那玩意儿吗?”

  车厢里蓦地陷入一阵沉默,俩人心里确是各自波涛暗涌,各有各的盘算。

  罗强眼望着窗外,漫不经心,面无表情:“馒头,停到派出所附近就成,你甭过去了。”

  邵钧声音轻飘飘的,语气却透着执拗:“我为啥就不能过去?”

  罗强:“让人看见你……老子自己去,不会拖累你。”

  车子猛然往路边一拐,窜上人行道,车轮因为急刹车而发出尖锐的抗议。

  邵钧两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瞪着后视镜,半天说不出话。

  罗强敞着大腿坐在后座上,也不说话。

  邵钧终于忍不住,问:“老二,还能有别的路数吗?……不杀人成吗?”

  罗强:“谭老五必须灭。两家结仇到这个地步,这人不死,将来永远是个祸害,老子也没办法成天守着小三儿,护着他和他身边的人。”

  邵钧提高了声音,忍无可忍:“你手上沾血,攥好几条人命,就为了你们家三儿能过上太平日子?!”

  罗强冷冷地说:“老子手上不是没沾过血。”

  邵钧:“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儿吗?”

  罗强:“你这辈子第一天认识老子吗?”

  车子停在后海派出所胡同口,隐蔽在几棵老槐树后,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流掉的都是深深的煎熬。

  两个人一前一后,都看着窗外,都不说话,手指不停抖落的烟灰暴露着凌乱飘散的情绪。

  做这么大一个案子,邵钧不是没挣扎过,不是没想过。对于陷入这个局的所有人,这就是一个无法逃开的劫。程宇一身正气,嫉恶如仇,残废的一条手臂和所遭遇的一次次劫难,就是这人为感情付出的终生的代价。就冲这一点,邵钧佩服程宇,甚至难得对一个人生出某种惺惺相惜的情绪,都是爷们儿,都是为了自个儿心里那个人。

  罗战这么爱程宇,为了救程宇他可以送掉全部财产,宁可不要自己的命,为了这些年最让他在乎的小程警官,为了大杂院里他一路孝敬过来的大妈大爷、大叔大婶,他这一回必然要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而罗强呢?罗强就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弟弟的债,这辈子来还债,一次一次地为罗小三儿捐掉老命,吃苦受罪。哪天罗强即便是真为罗战死了,罗战或许都不一定知道,他哥哥究竟怎么死的,究竟为谁死的,这辈子都为谁活着?

  邵钧呢?邵钧就是为罗强。

  三爷爷平日里多傲气、高贵的一个人儿,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在乎过谁,怕过谁?啥时候跟牢里的犯人蛇鼠一窝瞎混过?队里曾经有不止一个犯人想花钱贿赂他,买减刑的有,买工分的有,买保外就医的也有,邵钧沾过那些?稀罕钱?就为了罗强,他快要不认识他自己,这辈子就跟罗老二毁在一处,俩人一起烧成灰儿,化成烟……

  罗战那边刚在电话里跟谭五爷谈了一轮,程宇在电话里艰难地吐血。

  躲在暗处的人,眼瞧着罗战开着那辆吉普车回来。罗战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嗷嗷地放声嚎哭了好一阵,哭得肝肠寸断。

  罗战从车里出来时,让人快要认不出来,脸瘦了一圈儿,胡子没刮,眼睛肿成两只开口的大石榴。

  罗强隔着玻璃冷眼看着,低声骂道:“没出息的小王八蛋……”

  邵钧远远地望着罗小三儿,问罗强:“哪天我要是出了事儿,被人劫了,你不难受?你不哭?”

  罗强哼道:“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宰了谁,哭管个屁用?”

  邵钧赌气道:“罗战是哭他家那口子呢,程警官出事他能不心疼?他随便哭别人吗?……我就觉着罗战挺爷们儿的。”

  待到罗战再一次从派出所小院里大步飞奔出来,两只大红石榴放着光,两手激动得发抖,手里还抱着装赎金的密码箱。

  罗强一眼瞧见,立刻吩咐邵钧:“公安确定地方了,瞧那遮遮蝎蝎的样儿,跟上那臭小子。”

  那天,公安局专案组的刑侦专家,依靠罗战提供的程宇的口讯,用仪器分析剥离出程宇留给他们的一系列暗示。手机讯息里留下某条大街极有特色和标志性的噪音,某一栋楼歌舞厅的扰民声,施工队的装修声,炸酱面馆跑堂的吆喝声,程宇甚至一边吐着血,一边用咳嗽声吐露出一连串摩斯密码暗号,精确到某个楼层……

  车子缓缓滑出树荫的遮蔽,悄悄跟住罗战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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