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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强强]_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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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强冷冷地看着,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三馒头这小孩,就是在坐牢。

  原来爱一个人、牵挂一个人的方式,就是不顾一切把这个人掌控、禁锢在身旁,占有对方感情和生活的全部,直至毁了这个人。他以前毁小三儿,现在毁馒头。当初一个眼神几句话,把弟弟从正道勾得堕入歧途,辍学混道,如今罗小三儿离开他了,成家过小日子了,他现在手心儿里徒劳地攥着的最后一个念想,就剩下邵钧,所以才会死摽着不放手,一点一点压榨啃噬这个人对他的信任和心软,极端的自私,残忍……

  邵钧直到后来都记得很清楚,罗强那天极为反常的举动。

  罗强抬眼看着他,深深地看了很久,问:“馒头,你这是第几回住院,自个儿记着吗?”

  邵钧心不在焉:“感冒,没事儿,你甭听医生咋唬。”

  罗强哑声说:“第四回了。你自从肚子上开了一道拉锁,第四回住院。”

  “四个月,你一共在医院待了七十八天。”

  邵钧说实话自个儿都记不清数,却没想到罗强一天一天地给他数着。邵钧每回去医院、不在监区的日子,罗强晚上躺在床上,手指甲在枕边墙壁上划道,邵钧不在一天,他就在墙上划个道。邵钧住院七十八天,就是有七十八条道子深烙在罗强心口上……

  邵钧心里一软,摸一把罗强的头发,哄道:“你小瞧我,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我多牛逼你没见过?”

  罗强两眼发直:“你就是这么弱不禁风,你一辈子都这样了。”

  两个人怔怔地对望,罗强忽然伸出手,声音低哑,难得温存:“宝贝儿,来,让老子抱个。”

  每一回这样,邵钧都像着了魔,勾了魂,下意识地,就把罗强的头揽在怀里,用力揉了揉脑瓢上坚硬的发茬。

  罗强那天就一直坐着,一言不发,一条胳膊环着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在他肚皮上,刀口愈合的位置,嘴唇贴上去,贴了很久……

  两天之后,罗强自首。

  罗强用所有人都没料到、纪委和公安调查组都措手不及的方式自首了。他在犯人每周反思教育课例行公事下发的自检揭发材料上,写了几句话,监区长收到材料后,当时就发觉事情极其重大,不敢轻动,第一时间通知了邵局长。

  邵国钢那时候面色凝重,眉目间暴露出重大事件发生时具有职业敏感性的隐隐兴奋,亲自带人来清河监区提人。

  罗强出现的时候面无表情,歪着头,含着烟,一句话都没说,跟随邵局长上了押解车,漠然的神情就好像手底下的小弟过来接他进城观光一样。

  罗强让人带走,邵钧是在操场上听说的。

  他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木了,傻了,几乎快要崩溃了……

  罗老二自首了?罗强怎么了?罗强让公安专案组带走了?

  他外套都没穿,穿着跨栏小背心,发疯似的往外跑。

  他跑出去,公安的押解车已经开出了大铁门,邵钧发疯似的吼,嗥叫,喉咙嘶哑,浑身肌肉痉挛颤抖。

  墙上的小武警跟他对着吼,你回来,你谁啊,回来,再不回来我们开枪了!

  邵钧孤零零地站在大铁门前,猛然回头,毫无血色的苍白的一张脸,对着武警的枪口。

  “开枪啊?你们他妈的给三爷爷开枪啊?!”

  “往这儿打!”

  邵钧用手指戳着自己颤抖淌血的心口……

  75、第七十五章枪口下的善念

  整整三个月,翻云覆雨,天崩地裂。

  这件反腐涉黑案子,是当年发生的最大的事儿,在京城牵涉面极广,据说一下子打掉了一个省部级,两个厅局级,还牵连到当年参与非法集资、洗钱的若干生意人、合伙人。涉案人员全部与外界隔离,秘密羁押,内部调查审讯。消息封锁得很严,就连公安系统内部的很多人都不知情,打听不到。

  全北京城的出租车司机都在热情地讨论案情,但是没几个人真正了解实情,纯粹都是看热闹,瞎起哄。

  邵钧从他爸爸那里挖不出话,只能私底下找熟人的路子,求人办事,打听罗强的处境。

  他找的是他发小楚珣。楚珣的姑姑也是有级别的,知道挺多事儿,楚姑姑又是看着邵小三儿打小长成这么大一帅小伙子,对邵钧特好。

  据楚姑姑零星透露的消息,姓刘的这回肯定是栽了,而且甭想再翻身,上边就是不能让他翻身。要说经济腐败案件,坐到这级别的人,哪个能一点儿没有,哪个完全干净?把柄人人都有,也都多少捏着别人的把柄。至于能不能查到你,就看上边递下去的一个眼色。

  刘这个人野心很大,这些年钱捞够了,政治上也有企图心,一心想往官场里奔。现如今让调查组翻出来的,可就不止当初几百万元的经济案件,而是昔日的雇凶杀人案。牵扯到买凶杀人,这人算是死定了,政治前途完了。

  至于雇的究竟什么人,杀的是谁,楚姑姑也语焉不详,讳莫如深,只说这里边牵涉复杂,案件不会对外公审,谁也说不清。

  楚姑姑观察着邵钧关切的神情,忍不住问:“小钧,你认识的朋友,牵到案子里了?”

  邵钧两眼发呆。

  楚姑姑说:“这个案子影响挺大的,可能得枪毙几个人。”

  邵钧记不清楚那天他是怎么回到监区的。

  整整三个月,他见不到罗强,甚至不知道这人死活。

  他好些天都没正经上班,值班时间俩眼发直,站得像个一段木头,下了班把自个儿关在办公室里,就躺在钢丝小床上,蒙着头,不说话,不见人。床头攒了俩星期的水杯子,都快长绿毛儿了,他也不刷,臭着。监区长拿邵三爷没治,只当这人是生病还没好,爱咋地咋地,管不了。邵钧就这么一整天一整天地躺着,整个人都被挖空掏空了似的……

  他曾经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就穿一层薄薄的衣服,就自己一个人儿,爬上楼顶天台,像黑夜里的一只猫,孤零零地在楼顶上游荡。

  那时候,邵钧是真的恨罗强,彻头彻尾地痛恨,恨入体肤。

  邵钧觉得他让这人耍了,像个傻子一样,罗强最终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给他,这人过几天就要上刑场了,一枪崩了,一了百了,然后等着邵三爷去收尸。

  他想起罗强听说程宇被劫,要出狱做活儿,那时候对他说,你帮我。

  他想起小河沟石头滩上俩人在车里亲热,做爱,罗强说,等以后,老子哪天出狱了,一定好好让你舒服了。

  罗强还说,你别后悔,你别怪我。

  罗强说,你三岁五岁的,老子也搞了你,老子就是稀罕你,就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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