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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三嫁_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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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也不例外,刘姬已经起身还礼:“大娘子好,一个家里,总要规矩严谨才是。”

  规矩啊。胭脂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接着没有再说,而是推开王氏的房门:“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起?”

  胡舜华的眉皱起,和胭脂这个透着土气的名字不一样,舜华这个名字,才更适合侯府的千金。还有胭脂的仪态,一想到自己的淑女形象,全被自己这个异母姐姐给带累了,胡舜华真有想哭的感觉。

  刘姬依旧是那种一根头发丝都没乱的样子,带着女儿起身走进屋内。

  王氏穿着中衣坐在床上,胭脂已经脱了鞋也坐进被窝,两母女正在嬉笑。看见刘姬母女走进来,王氏这才把被子推开:“这才刚二月,早起天还冷,我就和人说你们都不必过来了。在被窝里暖和暖和多好。”

  刘姬的脸色依旧没变:“早起给夫人问安,这是做姬妾应该做的事。”王氏已经伸手去捏胭脂的脸:“可听到你刘姐说的了?都像你似的,懒得很。”

  “哎呀娘,我这不是想偷会儿懒吗?”胭脂笑嘻嘻地说着,已经穿好鞋下来,刘姬给王氏递过衣衫。刚进侯府的时候,王氏曾经说过让刘姬别这样伺候,可是刘姬说这是姬妾该做的,于是王氏也就随便她了。

  王氏梳洗时候依旧是刘姬在旁伺候,胭脂晓得和舜华这个妹妹,是没什么好说的,一双大眼只是往窗外瞧。

  “夫人,牡丹将要开了,妾想,等牡丹开的时候,摆上一桌赏花宴,请上众家夫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王氏哦了一声看向舜华,接着笑了:“二娘今年都十六了,该寻婆家了。”

  胡舜华的脸上立即飞红,低头不语。胭脂看着妹妹的举动,实在没办法想象,为何类似这样的话,都能让这些淑女们脸上飞红娇羞不已?

  不过,按说现在的自己也该如此呢。王氏看一眼女儿,就晓得她的思绪又飞往天边去了,因此王氏没有再多说,而是对刘姬道:“主意很好,你去准备吧。”

  刘姬今日到此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服侍王氏用过早膳,也就带上女儿离去。

  她们母女一出门,胭脂就蹦到王氏跟前:“好累。”

  “比你下地干活还累?”屋里没了外人,王氏也不用再端着,而是靠在椅上,胭脂点头:“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不喜欢应酬她们,是不是?”

☆、母女

  王氏用手捏下额头:“应酬不应酬的,不就那么一回事,说来我也不愿意这样端着呢,可是呢,她就这么一副样子,那我也只有顺着。”胭脂噗嗤一声笑出来:“娘,这话要传到外头,又要被人说,定北侯夫人还当是在她那乡下时候呢,以为这权贵之家,也是和她那乡下的小家是一样过的?”

  这回王氏伸手改捏女儿的鼻子:“就会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再说我嫁他的时候,他不过军中一小校,还不是定北侯呢。”

  “是,是!”胭脂伸手搂住自己娘的肩膀:“所以呢,娘就这样过日子,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

  王氏有些无奈地把女儿的手握住:“那你呢?胭脂,别嫌我唠叨,我晓得你看不上那些男子,可是二娘都要寻婆家了,女儿家,总归还是要……”

  胭脂放开抱住王氏肩膀的手,靠在一张榻上:“娘,我和您说过了,等再过几年,就入道去道观里待着,横竖谁也不敢欺负我。至于再嫁,娘,寻遍整个京城,那些名门子弟,一个比一个都不像男人,要我嫁他们,不如自己一个人过。”

  说着胭脂面上笑容带上一丝调皮:“再者说了,我可不愿有人不满地对我说,有那样一个娘,难怪你也是这样没规没矩,不懂道理。我的娘,怎能被别人说?”

  王氏笑容里的无奈加深一些,这话是胭脂初嫁时,她的婆婆英国公夫人所说。

  当初定北侯府和英国公府联姻,真算得上京城的一桩盛世,成亲当日,曹王妃亲自送嫁,那嫁妆从定北侯府门口差不多摆到英国公府。

  嫁妆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天子御赐的一柄玉如意。这样盛大的婚礼,在数月后还被人议论。

  只是这样盛大的婚礼,并没有保证胭脂和英国公次子夫妻和顺,尚未满月,夫妻之间就变生肘腋。据说那日胭脂无故责打丈夫身边的宠婢,而丈夫怒发冲冠,指责胭脂不贤。

  夫妻大吵一架之后,胭脂回了定北侯府,接着就是英国公上疏天子,要代子休妻。内中详情并没多少人知道,只知道胭脂再没回过英国公府,英国公府把嫁妆还给侯府。这桩婚姻,就此不再存在。

  至于那位引起这样大事的宠婢,之后并没有人提起她。

  王氏把女儿的发拢一下:“娘知道你不爱听,可是现在和我们在乡下不一样了。”胭脂叹气不语,乡下媳妇,遇到不满的事,和丈夫卷起袖子打一场的并不是没有。

  可是这京城里人?胭脂不由讽刺一笑,那日英国公夫人这样说胭脂,胭脂当时大怒顶撞几句。英国公夫人登时不满,罚胭脂下跪,胭脂虽跪了一跪,可回到房里也忍不住向丈夫抱怨,丈夫自然向着婆婆,两人吵起来,胭脂打了丈夫一巴掌,旁边的婢女过来挡。这才有所谓责打宠婢的事。

  那样男子,连挨打都要让婢女过来拦,这样的男子,怎能托付终身?他们的风度翩翩,不过是去哄哄那些无知无识的人罢了。

  王氏拍拍女儿的手:“你自己有主意,我也说不得你。胭脂啊,当初我就不该教你凡事要靠自己。”

  胭脂又笑了:“娘若不这样教我,我们母女在那村里,外祖去世了,爹爹又在外打仗生死不明,早被人欺负死了。这样的话,就算爹爹回来为我们报仇,我们不过也是那坟里的几根枯骨,爹爹哭一场,还不是别娶?”

  王氏和定北侯胡澄,从小一个村里住着,后来胡澄去从军,数年后回家奔母亲的丧,只是军中一小校。因着胡母生前遗愿,况且战场上都知道刀枪不长眼。乡邻说和,就趁了未满百日时,胡澄把王氏娶过门,成亲不到十日,胡澄就又上了战场。

  王氏送走丈夫,也就安心在家等着胡澄,谁知这一等就是十四年,等天下初定,先帝封赏有功之臣时,胡澄得封定北侯,这才遣人接妻女进京,那时胭脂都已十三岁。

  王氏带了女儿一进侯府,就见到刘姬带着儿女在那下拜。王氏不去受刘姬的拜,从包袱里抽出擀面杖就往新任侯爷身上招呼。打的胡澄围着定北侯府跑了一圈,打的刘姬搂着儿女,难得地露出不可思议神情。

  打的下人们没一个敢上前说一句,只想着有这么一位夫人在堂,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

  独有胭脂在那嗑着南瓜子兴致勃勃地看,毕竟自己的娘忍了这十四年,必定是要把这口怨气给出了。

  至于旁边在那发抖的下人们,胭脂连眼角都没稍一眼,自己的娘不是那种鲁莽无知的人,要打,只会打自己的爹,不会拿下人出气。

  果真王氏把这一口气出完,这才丢了擀面杖坐下,喝着茶,受了刘姬他们的礼,丢下一句此后照旧的话就再没说别的。

  下人们松了一口气,刘姬却反而带上一顶愁帽,夫人说一切照旧,可是这天下哪有夫人在堂,姬妾管家的?有心不愿管家,但王氏一句我并不懂这大家子的当法,别管的七零八落的,要人笑话。

  于是刘姬也只有接着管家,却分外小心,为的是怕一不小心惹到王氏,王氏发怒,又亲自动手把自己打一顿可如何?正室管教姬妾,那是理所应当的。

  好在王氏说话算数,这八年来,除了实在要王氏出面的场合,别的时候,王氏就在院子里种种菜浇浇花自得其乐。至于这侯府有多少产业、下人,王氏一概不管不过问。

  甚至当日胭脂出嫁,刘姬来请问王氏胭脂的嫁妆,王氏也只往单子上看了一眼就道,刘姬定不会出错的。

  越是如此,刘姬越小心,怕的就是王氏扮猪吃老虎,突然翻脸。

  王氏这些年并不是没瞧出刘姬的想法,不过王氏觉得,刘姬真的是想多了。当然,王氏也不会说出来,毕竟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自己只要对得起自己就是。

  “我当初要不打你爹那顿别人也就不会说了!”王氏的话果不其然得到胭脂的一个大白眼,王氏轻咳一声:“女儿啊,你别再嫌我唠叨了,我知道你嫌弃京城这些名门公子。可是这做道姑,又有什么好的?”

  “有吃有喝不用去侍奉公婆,不用去想那些争斗,有什么不好?娘,我晓得你想抱孙子,可是别说二娘,大郎今年也十三了,再过些年就能娶妻生子,到时你不一样可以抱孙子?”

  “这不一样,他们生的,可不是我亲孙子。”

  “那又如何,他们生的,也是爹的亲孙子。娘,都这么些年了。”说着胭脂又笑了,笑容里有些促狭:“不过呢,娘您要是给我生个弟弟,那我也就不出家了,在这守着弟弟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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