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_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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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并非毫无进展。”原醇玉道,“你带回来的那孩子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虽然什么也不肯说,倒是好好地活着,肯吃肯喝,来者不拒。”

  “确定是魔道的孩子?”

  “是,刚才还想跑,使了招魔道的术法,被我缚住了。”

  那孩子正五花大绑地被安置在凳子上,幽幽地看着两人。

  不多久,昭涯把在外头不知走到了哪个旮旯角的庄主拎了回来。槲生眼巴巴地围着燕容东问西问了半天,被原醇玉赶到一边,又去逗那魔修的孩子,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四目相对着做了半天鬼脸。

  待到原醇玉赶人时,槲生责怪地瞟着他道:“你们是不是故意饿着他没给他吃的,这小孩一副馋鬼样,看我跟看鸡腿似的!”

  “喂吃的没用,放着不管就行。”此话一出,原醇玉立即在槲生心目中塑造出一面冷血残酷的形象。

  “喂!”

  槲生甚至想为那魔道的孩子打抱不平了,原醇玉又道:“喂这小孩寻常食物不解馋,只有新鲜人肉能填饱他,你莫非……呵,我等着膜拜你的自我牺牲的精神了,庄主大人。”

  不等原醇玉膜拜他的自我牺牲,槲生已是寒毛根根立起,想到方才还对着那孩子做鬼脸,顿时面如菜色,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原醇玉还真不是唬他,这小孩嗜食新鲜生灵,修为越高,他看着越馋。

  原醇玉和燕容给朴山长老报了进程,休息了一夜,次日便要带这孩子回峰复命。槲生接手庄内事务不久已对滥用私权十分娴熟,立即以庄务为由跟了上来,美名其曰顺路。

  原醇玉有些吃味,他们燕容不善言辞,不知道这小庄主黏糊个什么劲。便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人,看他们能聊出什么来。

  这一看,原醇玉便发觉,燕容这举手投足,言语措辞,怎么越看越像学着自己呢……

  出客栈没几里,便有一人叫住了他们,说要感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燕容不记得人,见了也压根没在意,直到槲生无奈地提醒燕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不久前从魔修手里救下的人。

  不过是顺手救下,燕容也就没往心里去。

  槲生婉拒了谢礼,只报上十竹山庄的名号,整套说辞十分讲究,一看便是练过。燕容则十分潇洒地摆摆手拒绝了人家谢恩的请求,转身就要走。那人又在后面问他少侠大名师承何处。

  “长生派云尾峰,朴山长老座下弟子,燕容。”

  这回算是说顺溜了。

  无意中替自己找了个小师弟不说,临近太荒山,却遇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午的日头辣人得很,几人找了家面馆坐下吃面,原醇玉则去光顾了一家小酒坊,打算买些酒回来,顺便带些回去给朴山长老赔罪。

  酒坊主人进了酒窖取酒,原醇玉便在外面打量着周边的陈设,半晌,那酒坊主人飞也似地跑了出来,手中拎着酒,面色却有些难看。

  原来取酒时酒窖中传来动静,酒坊主人以为有鼠,觅着动静寻去却什么也没有寻到。

  “不定是有妖怪藏在里边吧?”那酒坊主人思忖着,见原醇玉一身道服,俨然是附近那长生派的弟子,便将方才的事说与他听。

  原醇玉点了点头,颇有兴趣,当即进了酒窖,转了一圈,停在一墩酒桶旁。在酒窖中闹出动静的不是鼠,却是个大活人,大热天把自己闷在酒窖中不知有什么毛病。

  原醇玉把人从酒桶里揪出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愣了。

  花争弦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看着他,障眼的符咒从破烂的衣衫上掉下来。

  “嗝……醇玉……”

  原醇玉甩手便走,花争弦一个打挺抱住他腰,一只手扯开另一只手上来,黏黏糊糊地拽着他不放,最后连人带桶翻了个底朝天。

  原醇玉拿眼角瞥了一眼:“啧。”

  一碗醒酒汤下来,花争弦意识清明了,手上安分了,抱着膝盖坐在酒桶上和原醇玉相对无言。

  原醇玉倚在桶盖上,埋头抠着桶沿,指节泛起青白,本人恍若不觉,神思发散,说点什么起头,你怎么会在这?呸,这不废话,一眼就看得出刚从花家逃出来,无处可去。

  “你能理解我吧。”花争弦忽然道。

  原醇玉指腹一下刮到木屑,倏地缩了手:“不能。”

  “你……”花争弦一下有些上火,目光落到原醇玉身上又软下来,花争弦直直看着原醇玉,咬字极重,斩钉截铁,显出一副有了底气的样子,“我修习那术法的理由,和你一样。”

  原醇玉撇过头,带了些探寻地看他。花争弦忽然抬高了音调:“我是听说你在云尾峰才拜的师,也是听了你的死讯,才——”

  “所以呢?”原醇玉打断他,眼尾流露出一丝讽意,“你觉得我该为你做什么?”

  花争弦捏紧了十指。他看出原醇玉准备笑话他了。

  “你该理解我。”这话说得既强硬,又委屈。他本不想露出委屈这么软弱的情绪,可一下没收住,原醇玉这人精一定听出来了。

  原醇玉没笑话他。也没说话,只是寻思着什么似的瞧着他,打量着他。

  “你不也是为了往上走什么都能做吗,你不也想变强么。”他抬高了脖颈,原醇玉的眼中映出他执拗的样子。

  “我和你不一样。”

  “一样,这一点就是一样。”花争弦道,“我也想往上走,我也想有更高的修为,我……”想到进入云尾峰之前的日子,他瑟缩了一下,“我不能回去。”

  至少在原醇玉面前,他应当昂首挺胸,掷地有声——他拼尽全力做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全身上下却无一处不透露出:这个人,狼狈可怜。

  将花争弦狼狈可怜的细微处尽收眼底,原醇玉整个人仿佛糊了一层燕容式的冷淡:“你不想回花家,云尾峰又容不下你,这一次,我是没理由也没能力帮你了。”

  在花家,他护了这可怜巴巴的小崽子,反被抓住把柄。

  后来他替这小崽子顶罪被一顿好打,赶出花家,小崽子看在眼里一声没吭,甚至最后一面也没来见他。

  再遇着时小崽子大了,爬上了云尾峰,有了意气风发的少年神采,原醇玉则早已看开过往种种,念着过去熟识对他有许多关照,没想到,却叫偌大的门派都险些栽在这白眼狼手中。

  过去原醇玉怜惜他,如今则再没有理由怜惜他了。

  花争弦脸色一白,原醇玉这话说得绝情,却也不容辩驳。

  他亲手断了自己在云尾峰的路,那放纵狂戾的一天现在回忆起来,他依然觉得缥缈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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