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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_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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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方至黎城那日,我便听张启说你们抬了个脉象全无,面若……”苏珺说到这里顿了顿,将“死人”二字重新吞回自己的腹中,“你们说他不日便会清醒,可是这已经三日过去,就算是平常人,三日不吃不喝已是极限,更何况他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张启说阿玉唤这人大哥,而这世上能被阿玉唤为大哥的便只有一人,他是否……”

“这人确实是苏少将军。”秦砚松开了手中的白瓷茶盏站起身来走向内室唯一的床榻边,将榻前的帷幔缓缓掀起,露出苏逍轮廓俊逸的侧颜。

榻上之人的容貌是这般的熟稔,苏珺虽然离家已经两年有余,他的容颜却早已被她深深烙在了心底,虽然平日里从未对人提起,可血脉之情,又怎能说断就断。

苏珺曾经无数次在夜深人静之时默默回忆儿时往事。她与苏逍身既为家中的长兄长姊,又同出于苏世清的正室苏何氏,关系自然要比庶出的苏逸与年纪相距过多的苏玉来的更亲近一些。当初父亲苏世清军务繁忙,苏珺的骑射与拳脚功夫,每样都是苏逍亲自所教。那时的苏逍在她的心中何止是长兄,简直是英雄一般的存在。只是如今在她心中英武不凡的大哥却面无血色的躺在这里,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连细微的幅度都没有,由不得不让人心慌意乱。

苏珺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苏逍的床榻旁,伸出手向轻轻抚上苏逍的脸庞,却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忍不住地抖动。

“他究竟是怎么了?”指尖所触的肌肤没有一丝活人的气韵,冰寒的触感似是能通过自己的双手涌入心房,苏珺的声音都有些发软,“为何大哥他……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秦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苏珺,却掠去了定元丹一事不提:“依照我用药的剂量来看,他最迟明日就能醒转。”

苏珺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轻松之色。

秦砚细细打量着苏珺的神色,开口道:“我虽然早在之前就推断出你与常之卿去了北地,却未料到你们就在这黎城之中。若是我早知道此事,宁愿绕道而行,也不会选择落脚在这黎城为苏少将军调理伤势。”

“我倒也说不清究竟是该怨你还是谢你了。”苏珺在说话时,视线却一直驻留在苏逍的面上,“如今大哥与阿玉都在这里,我一面庆幸着可以在暗处默默观察着他们,一方面却也懊恨自己再也无颜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苏珺柔媚的容颜之上神色倾颓绝望,若是此时还有第三人在场,定然会心生怜惜慨叹。

只是秦砚却无动于衷,淡淡问道:“你在后悔?”

苏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眸中神色复杂。

“我们当初的交易,如今已经钱货两讫。”秦砚缓缓道,“无论你现在后悔与否,都已经于事无补。”

“我知道。”苏珺动作轻柔地为苏逍理了理散在额角的碎发,“之卿也知道。若是没有你,便没有我们的今天。只是当时我们逃离得匆忙,未来得及与你道一声谢,多谢你当初的襄助。”

“我早就说过这只是交易不是人情,如今交易收场,苏大小姐还是莫要再提了的好。”秦砚云淡风轻道,“不过到了如今,我却还有一件事情不甚明了,还请苏大小姐慷慨解惑。”

苏珺抬起头来,目露询问之色。

“你与张启究竟有什么渊源,为何他会不惜一切帮你至此?”

“我便知道,你喜欢将事情往深处想,如此思忖来暗想去,反倒容易钻了牛角尖。”苏珺喟叹了一口气,终于将视线从苏逍身上转回秦砚,“其实说来我们在黎城定居了多久,便与张捕快认识了多久。他这人性子爽朗,帮人全无功利性,我们初到黎城之时便受了他许多恩惠。之卿心中过意不去,又见他喜爱书籍,便常常邀他来家中读书习字,一来二去间,我们便这样熟稔了起来。”

“如此来说,张启能一眼从人群之中认出与你模样却有几分相似的玉儿,倒也不足为奇。”

“因为我与之卿私奔至此,既无高堂又无媒妁之言,是以对于别人一直隐瞒自己的家事。一直至次偶然之间,我与张捕快提到过自己有一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妹妹,只是因为话不能尽说,便对他说自己与这个妹妹在几年之前失散……谁曾想张启不知个中原由,竟然主动上前攀谈将此事说与了阿玉听。待他回来向我求证之时,我才知道阿玉亦来到了黎城,”苏珺带着涟漪的眸光定定锁住秦砚,明艳的容色也渐渐黯然下去,“只是当初我既然做下了那样的决定,将苏家满门至于欺君罔上的危险之中,自然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事我除了躲,别无他法。”

“你却未料到我们竟然又回到了黎城,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苏少将军。”秦砚波澜不惊道,“我们每日里都有人守在苏少将军的身边,你既担心与他,又不敢在众人面前露面,便吩咐张启将阿玉以及所有的暗卫都引了出去,只留我一人在房中。一来是知道我不会透露你的行踪,二来我是知情之人,可以将苏少将军的伤情告知与你。经年未见,一如往昔的又何止是我。至于我那不成器的家仆现在人在何处,怕是苏大小姐比谁都清楚罢?”

“你那家仆此刻很安全,待到一个时辰之后,张启自会带着阿玉寻到他。”

秦砚从苏逍的床榻旁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内室的窗牖处,透过镂空的木质雕花向外看去。此时的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来,寒风四起,即便秦砚尚在屋内,都能察觉到渐渐冷意透过那薄薄的窗纸渗透进来。

苏玉此次出去,连一件可以御风的大氅都没有穿。而她的身体素来畏寒,方调养得好了一些,又哪里能受得住这些。

心中想着,秦砚的便多了几分燥闷,虽然清俊面上丝毫不显,眸中的冷意却倏然迸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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