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下）
小曼失踪了，这是文莎莎醒来后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儿。
第二件事儿，就是她的脸似乎变得白嫩了许多，再不用涂BB霜，也看不见一丁点儿瑕疵。
“不好了不好了！我们楼外面死人了！”同寝的小叶花容失色的从外面跑过来，眼睛里几乎泛着泪光，这会儿，楼道里也是此起彼伏的女生尖叫声，文莎莎心一沉，别不是小曼吧……
“怎么回事儿？”文莎莎的声音颤抖着，心砰砰跳。
“还不是外面的施工队闹的。”开学伊始，学校西南角决定盖个新楼，施工工人多，鱼龙混杂，女生们都不敢在晚上的时候打那边儿走，据说有很多流氓。小叶声音莫名惊悚，“有个民工爬上了四楼，估计是要从我们厕所那儿翻进来，或许是没抓住，就掉了下去，摔死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校领导都在外面呢，那包工头也来了，正认领尸体呢，他们就因为这件事儿吵了起来，估计要闹好一阵子。你说说，那男的要是想找女的就直接花钱去呗，非要犯罪，真XX的晦气！还让不让人去厕所了！”夏天，厕所也都开着窗，一些高校不是没有这种类似案件，有男人偷偷通过窗户潜进女生宿舍，或者就在厕所，至于做什么，那就不是能在这里说清楚的了。
“该！恶有恶报！”文莎莎冷哼一声，转念忙问道，“你看见小曼了吗？怎么大早上就不见人影？”
“哦，昨个儿半夜出去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家出事儿了要回家一趟，可晚上不锁门了么，她就说从二楼窗户跳下去，估计是挺急的，可能真的是什么大事儿，我当时也困，没问那么多就睡着了。”小叶叹了一声，“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不好吧？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儿，我也不会安慰人。”文莎莎想了想，“下午上完课再打吧，这会儿我先去上课了。”在课上，还能见到段音书呢，文莎莎挑起嘴角，下楼的时候朝着宿管那儿屋子望去，透过玻璃，正看见李姐端坐在那儿，对她露出微笑。
不知为何，总觉得莫名的熟悉，文莎莎晃了晃头，往教学楼走去。
班级里全是讨论死掉的那民工的事儿，文莎莎进去后被男生拉着问，昨晚怎么样没吓到吧？文莎莎摇头，眼睛瞟到那儿黑色身影，特地坐在了他的后座。段音书沉默不语，朝着旁边的沈铎道，“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
沈铎轻哼，“死了个人罢了。”
“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他鬼魂。”段音书可以看见魂魄，这并不是他的专长，事实上，魂魄，也就是俗称的鬼很容易影响人的大脑，发出脑电波，使人看见他们的存在。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见鬼”的事情发生。至于段音书可以轻而易举看见鬼，实在是因为他的大脑构造与常人不同，可以很容易接受到灵体发出的脑电波，使之在眼前成像。
死了人，鬼魂应该四处飘荡，若是冤屈而亡，必凝成怨灵影响周围一切，段音书也应当能感受到周围的一些异常。可今早那个四十多岁死在女生寝室厕所窗户所对的正下方的男人周围并无鬼魂，段音书给他大姐发了短信问她这片儿可有新鬼被她带走，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当然还附带了一句，“再不务正业试试？”段音书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段蓝那半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冷气威胁人的样子。
“女生寝室本来就很乱。”沈铎声音低沉，此刻的他占据着齐鸿的身体，也不像以前齐鸿那般打扮了，穿着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将恼人的黑框眼镜扔掉，这才知道齐鸿也不是近视眼，就是拿眼镜做装饰，沈铎将头发剪成干净的板寸，这样一番打扮下来后，活像个高中英俊帅气的班草。周围的同学也纷纷发现沈铎的变化，看起来更像是最近声名大噪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儿》中男主角的造型。
至于那个男主角叫什么，鉴于段音书从来不看那些，也记不清那名字。况且对于现如今占据齐鸿身体的沈铎，他表示没什么好说的。
“段音书，你说这种事儿还会不会再发生啊？”文莎莎戳了戳段音书的背，段音书本只想回头告诉她不要轻易碰触自己，在看到她的脸那一刹那，段音书愣住了。
一阵阴寒之气布满文莎莎的脸，段音书因此愣住。
文莎莎见他盯着自己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上扬，“我也没有很怕，就是楼里的小姑娘们都吓得不敢睡觉了。”
“你最近用了什么保养品？”段音书开口问道，声音却仍旧波澜不惊。
文莎莎略有羞意，“没什么啊……就是楼下新来的宿管姐姐给我的爽肤水，哎呀女孩儿那些东西你一个爷们也懂么？”
“下次……”段音书话音未落，一只胳膊横亘在了二人之间，沈铎打断了段音书即将出口的话，“别说了。”
文莎莎不满的瞪了沈铎一眼，轻哼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
段音书就势转过头来，下了课，便随着沈铎、卢羽一同回了寝室，段音书去水房洗手，眼睛瞥向窗外，刚好看见女生寝室楼。四舍的对面是女生寝室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段音书才发现这一点。正当段音书只听到一阵滴答滴答的水滴声音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非礼勿视，你会被当成流氓。”段音书回过头，只见沈铎就站在自己面前。段音书没理他，对面的四楼有一个窗户被贴上了封条，正是段音书这水房所正对的那间，想必，那就是女生厕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铎逼近了段音书，低声道，“你日夜盯着这厕所看未免太不好了。”
“你说怎么办？”段音书看出了一些端倪，希望身为鬼的沈铎可以为自己提供点儿帮助。沈铎扯起嘴角笑了，“去女厕所守株待兔。”
“……”段音书表示不想再听沈铎说话。
几天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段音书和沈铎通过二楼窗户爬进了女生寝室，上了四楼，躲进了厕所里，四楼的厕所并没有被封上，只是在窗户处贴了封条。毕竟在这所硬件设施不完善的学校里，厕所的重要性无可比拟。
段音书面无表情的守株待兔，沈铎却在一旁冷笑道，“看不出你表面上还挺正经的。”
段音书腹诽了几句，沈铎半眯起眼，“你不要在心里骂我，我可以听到。”
“你如果说话再大点儿声，整个女寝都会听到。”段音书低声狠狠道，沈铎噤了声，不再说话。段音书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沈铎会跟来，他本是想自己偷偷出来的，据他猜测，那爬上女寝四楼而掉下去的人是被人推下去的，或者是自己掉下去，可无论怎样，他的魂魄已经被人掳走。魂魄归阴间所管辖，阳间虽有可以留得住魂魄的地方，但那在阴间看来，都是违法的。是了，阴间也有阴间的法律。
段音书要帮她大姐破获这个非法禁锢魂魄案，找到是哪个高人背后做的手脚。他看出文莎莎或许是下一个被害的对象，本想提醒她，却被沈铎打断了。事后他问过沈铎为什么这样，沈铎却告诉他一个不知是从哪儿得出来的道理，“当你提醒一个人千万要小心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会出事。当你告诉一个人千万要回来，他多半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段音书对此不置可否。
总之，这两个人各怀心思，在这静谧的女厕所里等待未知。虽然这厕所没有被封上，但是大多女生都是不敢去的，所以这两个人才不用很是拘谨。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谧。
文莎莎近来发现自己的脸越来越白嫩水滑，所以在晚上回寝的时候还去感谢了下楼下李姐，李姐扯起嘴角笑着，“好用就好，好用就好。”可让文莎莎疑惑的是，为什么自己变得好看了些，段音书却从来都不拿正眼看他。而他身边的沈铎，更是讨厌。每次她见到段音书的时候，他身边都有碍眼的沈铎在。
“哼，我终于知道段音书他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文莎莎在熄灯后愤恨道，同寝的小叶扑哧一笑，“我也觉得了，你说齐鸿怎么和段音书那么好？他的性向蛮明朗的啊，以前不还是和鱼微微处过一段时间么？”
“鱼微微？那个蛇精病妹子？”文莎莎嗤笑了一声，“别闹了，她那颗玻璃心太严重了，你不和她打招呼她就觉得你不喜欢她，就没人告诉她这社会都是残酷的么？”
“所以咯，段音书不喜欢你，也不怨他，社会不都是残酷的么？”小叶顺着文莎莎的话头说了下去，文莎莎同时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咔嚓，咔嚓……
“不说了，睡觉。”文莎莎愤懑的翻了个身，却睡不着，拿出手机看空间未读消息，瞥到李姐发的一条状态，“明天会更好的。”下面还附上一张她的照片，在这深夜里，文莎莎手指滑过手机突然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竟觉得有些胆战心惊。这种心慌一直持续到她要睡觉，放下手机，在黑暗里翻来覆去，意识到自己应当去一趟厕所，便起身穿上了拖鞋。她不信邪，从来都不信，即便是四楼厕所外摔死了人，她也觉得同自己没多大关系。在静谧的楼道里文莎莎迅速走着，闪身进了厕所。水声嘀嗒，嘀嗒，文莎莎在离门最近的一个坑位蹲下，解决完后提上裤子，低下头看着坑位下的水面，不知为何却倒映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张脸，黑发垂下。文莎莎本以为那是自己的脸，可是却看见了水里的脸对着自己笑，这才惊讶的喊出声来，只惊呼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声音了。向上望去，一个几乎是贴在厕所天花板上面啊的人正在对她笑着，文莎莎认出来了，那便是楼下的李姐。
李姐微笑，从上面跳了下来，伸出手将文莎莎拽了出来，文莎莎讶异的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张开喉咙，面容惊恐，却半点儿呼喊不出声音。李姐的红色指甲划过文莎莎的脸，歪头微笑，“你比之前更美了些。”文莎莎浑身颤抖，却看见李姐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柄锋利小刀，听她淡淡的道，“没关系的，我会轻一点儿的，毕竟你这张脸是我废了大心思的。”
看着小刀一点点儿逼近，文莎莎几乎要晕了过去。绝望，不过如此，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在李姐脸上渐渐看出小曼的模样。
就在李姐的刀接触到文莎莎的下颌时，顿住了。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段音书勒住了李姐的脖子将她向后拖去，沈铎一柄刀轻易插进了李姐的左胸膛心脏的位置。顷刻间，李姐的胸口处冒出黑烟，不多久，就只剩下一具衰老的尸体。脸上，也皱纹密布。文莎莎吓得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段音书惊讶的看着沈铎的刀，又看了看他，沈铎耸了耸肩，收起了手中的刀，“别想这么对付我，她是因为吞噬了太多灵魂，所以精力有限，心脏受损，很容易灰飞烟灭。”
段音书别过头去，看着空气中飘浮的张牙舞爪的魂魄们，给段蓝拨去了电话。那些魂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女，还有几个男人们，其中一个便是之前从四楼摔下去的男人。段音书走到他下面问道，“你当时看见了什么？”
“她……她当时把一姑娘的脸撕了下来……盖，盖在了自己脸上……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男人，哦不，此刻应当称他为男鬼了，他浑身颤抖，说着前后矛盾的话，段音书也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总之，寄居在李姐身体内的或许不是李姐原本的魂魄，或许就是李姐，她在几十年来以吸取女生精气的方法永葆青春，更直接的方式就是将精气制成的水送给别的女生，待那女生用过了，脸变得更加漂亮了，她会直接将脸撕下来盖在自己的脸上，随后融合到一起。而正因为她能吞噬魂魄，这些年，她也安然无恙的活着，到不同学校搜寻自己的目标。
文莎莎怔然，随后缓过神来，看着空中飘浮的魂魄们，哑着嗓子哽咽，随后她发现了那些魂魄中的小曼，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没多久，段蓝就赶到了，将魂魄们收集起来后拍了拍段音书的肩膀赞扬他这次做的还不错，又看了一旁的沈铎一眼，没有说话，就要走，被段音书拦住了。段音书请她消除文莎莎这段的记忆，段蓝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现在的失忆针有多贵！”随后还是帮文莎莎打了一针，文莎莎便双目凝滞的自己走回了寝室。段蓝走时也带走李姐的尸体，段音书刚想走，却被沈铎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