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鬼三等人虽然已经通告消息网暗中通知给了贾赦。但而今好不容易见面，未免消息在传输过程中出现纰漏，鬼三和猪毛便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太子进柳州城，成功说降三皇子谋反一事的经过，你们知道多少？”贾赦问。
鬼三摇头，表示一点都不清楚，“属下们之后有暗中打听过，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柳州衙门的人说，太子爷只带了七八个人进城谈判，说话的时候，几位大人都闭门在屋内密探，并没有知晓。也便是说当时知情的人只有太子殿下，王天放、马天漠和汤天利四人。后来说是叛军臣服，太子也安全离开，当晚就率领大军前来柳州城。汤天利也大开城门迎接，谁知再之后半夜出了打斗声，有人说汤天利等人是诈降，要突袭全歼太子大军，来个瓮中捉鳖，但所幸被太子识破，所以叛乱很快就被平息了。但汤天利和王天方却从西城门逃走了。马天漠据说是死了，但小的们都没看到过他的尸身，不敢确定。”
“杜春笑在这期间一直没有出现？”贾赦问。
鬼三点头，“老爷走后，他便以小的们人多惹眼为由，把小的们另安排了一处宅院，由小的们自己营生，并不看管。出事前一晚，属下前去状元楼，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连个店小二都没有了。”
“汤天利和王天放二人，你们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追踪到？”贾赦又问。
鬼三摇摇头，愧疚的表示自己无能，“按理说两人匆忙之下逃跑，总该会留些痕迹。但属下们排查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就好像这俩人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半个目击证人，倒是有不少人看到太子爷派去追那二人的兵马了。”
太子回京后只提到了‘三天’兄弟，没有提过杜春笑。三皇子面圣和皇帝极力辩白之时，也只提到了‘三天’兄弟，没有杜春笑。但贾赦肯定，马天漠等和杜春笑是有关联的。这汤天利、王天方和马天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该是有过命的情义在，而今一死二逃，却是有些蹊跷。死的那个除了太子一家之言，并没第三家人看到尸体可证实。逃得那两个，也有雷同情况。
太子是杜春笑的第一个主人，而今他回来了，杜春笑站在他那边，倒是说得通。而“三天”兄弟若和杜春笑若是一伙的，便是说他们三个和太子也是一起的了。
杜春笑这人，贾赦了解一些，他对宋奚是念着恩情的。当初贾赦之所以敢找他，把鬼三等人托付给他，也是从宋奚口中了解过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贾赦和他见面之后，他的表现也确实还算诚实。他应该是不希望自己掺和进这件事情里，所以一方面不想愧对宋奚，一方面也不想背叛大皇子。
以杜春笑的头脑，他当时应该猜到自己不可能一直老实地呆在衙门坐以待毙，一定会逃。而自己当时从柳州衙门出逃后，汤天利并没有派兵大街小巷紧密搜查，士兵们只是象征性地在大街走一走，这很有可能是因为提前受到过杜春笑的嘱托。
杜春笑到底是臣服于谁，还是个谜。
而汤天利、王天放和马天漠三人的渊源，则很值得追查。
便是他们三人共同源于的地方——卧龙村。贾赦也仔细查过卧龙村所属州县的户籍资料，上记载而今和卧龙村有二百余户，八大姓氏，村子里民风淳朴，一团和气，且读书氛围浓厚，近二十年来出过不少秀才举人，进士也有过十几名。这些户籍资料，乍看之下，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再往上深挖，比如卧龙村的起源，刚巧就在大周刚刚建立后的三年。再比如村子里八大姓的祖先，也都是刚好查到这个时间段，就没了，而最终这位祖先的身份到底源自哪里，祖籍哪里，并不是很清晰。
第157章 第一狗仔
贾赦在调查卧龙村的同时，也整理了可能与太子穆瑞辽结党的官员名单, 而从这些在朝的从四品以上的官员之中, 有两名不起眼的御史, 也被穆瑞辽收入了麾下。贾赦对于御史台的人员情况了如指掌，这两名监察御史别的优点贾赦或许没有记住, 但他们是同乡的事，贾赦当初可记得清楚。当时不过是听他人偶然一提，只觉得巧, 并不觉得什么。而今巧上加巧, 贾赦自然要查清楚这二人源自于哪里。调了官籍档案一查, 这两名御史果然出身于卧龙村。
贾赦就此观察这两名御史平时在御史台时的情况，二人素日很喜欢与秦中路和梁乐云来往。梁乐云身为贾赦的文书, 搭理贾赦桌案上所有往来的折子书信。而秦中路是御史中丞, 乃是御史台第二大官, 自然是京城和他接触商讨要事。这二人偏偏就爱和他们俩来往, 哪会有这么多接连的巧合。贾赦觉得这二人显然是有意接触秦中路和梁乐云，并通过此来间接监视他。
再有, 贾赦然人监视两名御史期间, 发现相较于□□名单上的其他人, 这二人往来东宫的次数更为频繁。两名四品监察御史, 于百姓们来说可能是大官, 但对于太子来说，这就是不起眼的虾米，更何况这而二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才华, 但是看起来偏偏太子爷就很重用这二人。为何？不是能力，便是一种信任了。就是说，太子因为一些原因，特别相信这两名四品御史。
贾赦由此，便有了另一种推想，但这个推想太大胆了，他在证实之前，绝对不能随便说出口。
卧龙村的源头还在调查中，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贾赦隐约觉得卧龙村的起源，很可能是一把解开所有疑惑的钥匙。
贾赦从梦兰行宫归来后不久，太子穆瑞辽便收到皇帝的旨意，允准贾赦归家修养，但并没有允准他辞官。这个结果，完全在穆瑞辽的预料之内，皇上依仗贾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他是个百世难得的人才，自然是舍不得他走。
穆瑞辽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他这会子根本也没有想过去动贾赦，只要贾赦没有什么动作针对他。穆瑞辽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贾赦不可能一直这么老实下去，他一定会有所动作，遂一直等待他的出手。但而今等来的，却是贾赦辞官，自愿放弃权力，这让他弄不懂了。有了官权在身，他才更好便宜行事才对，为什么要放弃？
穆瑞辽知道贾赦是个怪才，鬼点子多，不论如何，他都会叮嘱属下们看紧贾赦，一刻都不要放松，最好眼睛都不眨一下。
荣国府。
贾母听闻贾赦辞官不成，而今修养在家，心里忍不住好奇，有质问之心。因想到之前闹得矛盾，贾赦不喜人插手他的事，贾母才勉强憋了下来。却到底心里有事，忍不了几天，最终选择和王熙凤提，让她通过贾琏去委婉询问，好歹让她知道几分消息，心里你有个底儿。
王熙凤而今已经出了月子，身子样的很好，面色红润，皮肤吹弹可破，人十分精神。她反应极快，这就应承贾母，告诉贾母这事儿她一准在今天办成。说罢，她就告辞，起身去打听。一则是跟贾赦跟前伺候的人印婆子问消息，二则就如贾母所言，让贾琏去探探口风。
却是没过多久，不及贾琏去问询，贾赦先行到了贾母处，和贾母讲了他辞官的用意。
贾母虽是妇道人家，也懂得朝堂派系争斗，“而今既然是太子有意难为你，你躲一躲风头也好。”
贾赦行礼应承，恭敬问了贾母的身体后，便嘱咐鸳鸯等人要精心伺候贾母，又分派下人奉了许多珍贵滋补物上来，方告退。
贾母被给足了脸面，十分高兴，直叹自己大儿子出息。说到老大，贾母有免不得想起老二，便唉声叹气起来。
“也不知他在晋地为官，顺不顺畅，吃穿等事，是否有人在他身边悉心照料着。”
鸳鸯忙道：“老太太若不放心，倒是可以派人去瞧瞧情况，咱家有使不完的下人，还怕折腾两个去不成？”
贾母点点头，便应了鸳鸯的主意，打发人去晋地走一趟。贾政这边刚操心完，贾母就禁不住想起宝玉，念叨着这又要快到月末了，赶上过年，宝玉终于能在家里多留几日，让她好生喜欢一通。
“却说林丫头家里冷静，也不知林女婿愿不愿意，干脆来咱们这一块过年多好。”贾母又操心到黛玉身上去了。
鸳鸯忍不住笑，“你呐，真真是照顾周全了，谁都担心，他们都好着呢，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顾，便是一两个是粗心的，也不能全都粗心。”
贾母点点头，直叹自己是老了，便是谁都想念着，生怕以后见不着。
“老太太却不念着我呢。”史湘云在碧纱橱打盹儿了，过来的时候隐约听见贾母提到宝玉和黛玉，便活泼笑着跑过来，挑眉和贾母‘挑理’。
贾母素来喜欢史湘云这活泼劲儿，忙伸手唤她到自己怀里来，拍着她的后背欢喜道，“正要说你呢，数你最乖，老实地待在我身边，哄我老婆子开心。”
“哪是我乖呢，是您心善，肯收留我，让我在这享福。”史湘云抬首甜兮兮的朝贾母一笑。
王熙凤正迈步进门，笑着要说话，瞧见这光景，忙转身要走，说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胡闹什么，我们娘俩亲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你搞得像有什么事儿一般。”贾母哈哈笑着，被王熙凤的举动逗得很高兴。
“这不是怕扰了老祖宗的雅兴呢。”王熙凤说罢便笑着坐下来，和贾母道，“我知道自己来了也是白说，才要走的。却是我动作晚了，不想还没探清楚，大老爷就来了，活该我笨，没什么用处，才不如湘云妹妹讨您欢喜。”
史湘云知道王熙凤是开玩笑，故意冲她吐舌头，“连我的醋你也吃！”
贾母乐道：“就是，你二嫂子真真心眼细小，装不下什么，可记住，以后少惹她。”
史湘云立刻抱住贾母的腰撒娇，“可不怕，我有您护着呢。”
“鬼丫头！”王熙凤瞪她一眼，“二姐姐把那把古琴拿出来了，正要摆弄。”
史湘云立刻起身，慌忙和二人作别，听说那把名贵的琴是宋大人赠给迎春的，迎春一直很宝贝，很少拿出来，这次可不能错过了。
“你有事说？”贾母问。
王熙凤应承，挑着眉，略带神秘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呈送到贾母跟前。
“老祖宗这回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