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忙堵住这个话头，“一个翡翠还不够吗？”
沈氏愣了会儿，嘴唇轻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成亲四年，王子胜房里人极少。先前本有一个柳姨娘，是王子胜先去的母亲给的，却因为怀孕一尸两命。后来便只有她。等到她怀了王熙凤，才由她自己做主，给翡翠开了脸。从前看着翡翠挺好，可自打她做了姨娘之后，心就逐渐大了……
如今翡翠也被处死了。王子胜除了她再没别的女人，而她生产后虽保住了命却伤了身子，不但往后再无法有孕，便是于房事上恐也不大能经受得住。
林宁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言道：“咱们有仁儿就够了。再说，我终究中过毒，虽然清除干净了，到底也是伤了身子，恐怕……”
沈氏一惊，急切起来，“耿大夫怎么说？可要紧吗？可能治？”
林宁一笑，知道她误会了，但这也整合他意，摇头道：“你别多想。总之，往后我只守着你和咱们的孩子就是。”
这话一出，沈氏更加觉得是认证了自己的心思，越发悲怆，竟是哭了出来。
林宁手忙脚乱地好一阵安抚，后来还是云苓过来有事禀报，沈氏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这才擦了眼泪。
云苓倒不是说别的，只一句话，“二爷二奶奶他们已经上船启程了。”
林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再没有别的话。倒是沈氏言道：“爷不去相送，不知老爷那边会不会……”
林宁轻笑，“无妨。”
沈氏心底一颤，虽没人同她说明实情，可林宁这段时间的态度似乎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想到那一场中毒之事，沈氏神色微变，闭了嘴，不再劝说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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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衡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从科举？”
林宁面色不改，“是！”
王家老爷子好武，连带着给王衡输入的思想也是此道。即便王衡没有这个天赋，可王家上下似乎都没有往科举这方面去想。并且王家毕竟草莽出身，没有士林人脉，师资力量欠缺，虽然子孙也都读书，但是对于科举来说，终究不足。远远及不上书香清贵之族。
王衡万万想不到林宁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让他更为难堪的是，他才将次子送走，长子就闹这么一出，为的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想从科举，想入京！
林宁看着王衡，“父亲以为将二弟送到京城去，我们两个不在一处，他害不到我，我也报复不到他，便能万事大吉吗？”
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林宁对那场中毒之事只字不提，王衡也不提。父子俩就这么僵持着，今日是第一回如此开门见山不加任何掩饰的说出来。
“父亲敢说将二弟送入京不是为了给二弟铺路？父亲以为将手上的势力交给我，再开宗族请了族中长老来摆明了我继承人的身份，就是对我的补偿？还是说，父亲以为，这样就代表了尘埃落定，就能让二弟死了心？”
王衡面色一白。
“父亲，二弟是您一手带大的，若说这世上最为了解他的人，除了他自己，便是您。您自己养大的孩子，你寄予厚望的孩子，有多少野心，你不知道吗？”
林宁笑道，“他不会死心，不会罢手，而我，也不会！”
王衡浑身一颤。
“父亲有没有想过，你现今看似两全的做法其实是最大的隐患？你的两全之法只是将我架在最危险的境地。我明白您在二弟身上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他承载了王家的期望，不只是您的，还有祖父的。所以，您万万不能去毁了这个希望。您舍不得也不忍心。可是父亲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二弟当真战功赫赫，位高权重之时，王家可还有我的立足之地？不说王家，只怕这世上再无我立足之地。到那时，父亲可舍得我？”
王衡不会不知道，他只是不敢想，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林宁的话一字一句提醒着他，让他无法忽视。
“父亲，早在他下毒害我之时，不，应该说早在他生了这样的心思之时，我们两个之间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绝不可能有两全之法。”
“我在武学上，比不过二弟，但在文道上，却未必赢不了他。您和祖父都有执念，但您们都忘了，此乃安平盛世，而非当年的乱世之局。乱世重武，盛世重文。乱世之中，文官敌不过武将。而在盛世之下，武将总会被文官掣肘。”
“父亲，若你自此折了他的臂膀，斩了他的翅膀，我或许还能容他活着。可如今……”
“父亲，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想要谁赢？”
噗！
王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说点什么，然而不知道怎么说……
话说，这个篇章忘了之后，可能只有一个篇章，然后就到了最终篇章林哥哥了。
也就是说，这大概是倒数第三的篇章的故事。
最后一个篇章是已定的林哥哥的最终回。那么下一个篇章，你们想要看到什么？
第77章 王子胜4
四年后。金陵。
深蓝色粗布马褂的小厮骑着骏马从官道飞驰而过，在王家大院门前勒住缰绳，利落下马，小跑入院，一路狂奔高唱：“大爷中了！大爷中了今科状元！”
消息传入内院，众人形色各异。
王仁牵着王熙凤进门，便听见苏嬷嬷喜滋滋地，一句接一句的赞叹王子胜。沈氏虽然矜持，眉目间也满是藏不住的喜气。
王熙凤丢开王仁，小短腿啪嗒啪嗒跑过去，一头栽进沈氏怀里，“母亲，父亲中状元了？”
“是！”沈氏将她抱在膝上，又招手牵了王仁依偎在旁，突然有种此生足矣的感觉。
王熙凤一双眸子亮如星辰，仰起小脸蛋来，“那父亲是不是就要回来了？”
沈氏一滞，看着王熙凤期待的眼神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得中状元本事喜事。可一甲之名是要直接入翰林的。按以往一甲的走向，翰林一般都会任两四年。那么如今……
王熙凤见沈氏迟迟不答，大约也明白了，一张小脸垮下来，满是失望。她还小，尚不知状元是什么。只从大人谈论中知晓应该是好事，而且父亲上京为的就是这个。既然是为了这个，那么得到了自然就会回来。所以，王熙凤一直以为中状元等于林宁要回来了。
结果……
王熙凤扁着嘴，显见得就要哭出来。王仁忙安慰道：“妹妹别哭，父亲不能回来。我们便去京城找他。”
一句话说的王熙凤又笑了起来，唯有沈氏目露惆怅。若说丈夫有了功名，妻子随去京都本也是可以的，奈何家中尚有老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