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世家子的红楼生涯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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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玲珑银红两个果然是极稳重能干的,玲珑大约是长期伺候贾代善笔墨的,磨得一手好墨,又善识文断字,自打她来后,便老实不客气得接手了蕙芝每日给贾瑚读书的任务,时常还会‘提醒’着贾瑚该读书该习字了——带着一种‘长者赐’的优越感,但总的说,却还算老实,对下面丫头摆架子是有,对陈妈妈却还是很客气的。

  银红与玲珑正好相反,最是老师安分不过,自打来了贾瑚这里,便老老实实听陈妈妈的吩咐,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推诿躲懒。贾母说她擅长点心吃食,果然没错,一手江南小点心做得精致漂亮美味绝伦,却从不贪功,得了赏感激,没有夸赞也很平静,闲暇时便拿了针线出来做,绝不惹事生非——安静懂事地仿若隐形人一般。

  虽两者比起来银红显得更懂事些,贾瑚陈妈妈等却不可抑制地更喜欢玲珑一些。玲珑虽说性子还不稳,略显张扬了些,可银红比玲珑还小了半岁,却能那般沉下性子荣辱不惊,这份心思,让陈妈妈贾瑚不得不忌惮,兼之她是从贾母处出来的,陈妈妈张氏心里,多少有些隔阂在。

  贾瑚偶然听张氏和陈妈妈金妈妈等说起银红,声音里含着化不去的冰寒:“……母亲帮我查过木兰木槿那两个丫头,木兰是全家都被卖到矿上去了,那种地方,便是好人都能给熬坏了,木兰身子骨不强健,不许久就没了,她家老父老母也残了,除了长兄,基本全废了。偏木槿却好好地,虽说全家被卖了外地,但被个农庄收留了,却是还平安无事。这两者差的太远,母亲觉得不对头,叫人特意查了木槿,前头半点问题都没有,只一点,你道那农庄是谁的?却金陵薛家一个远方族亲的。要不是母亲不放心,叫人查了一遍又一遍,都翻不出这事来。王氏可是好大的能耐!我往日只道太太偏心,却不想她为了二房连亲孙子都不顾了,我哪还能信她?银红此时看着倒老实,可曾经咱们看木兰木槿,哪个是不老实的?人心这东西,谁也说不准,你们都不许给我掉以轻心,仔细盯着那丫头。便是玲珑,虽说是老爷送来的,可老爷也偏着二房呢,他的人,照样不可尽信……让蕙芝多盯着瑚儿的饮食衣服,可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自来便接受‘家族传承高于一切’教育的贾瑚很不能理解贾代善贾母这种单纯偏帮小儿子,在兄弟子侄之间埋下深仇大恨的行为,在他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在疼爱儿子,而是在毁儿子才对,身为次子,以后所处的地位多是不如长子的,贾瑚冷眼瞧着,贾政并没有什么大能耐,才学虽有,却不能说上佳,为人处世也是欠缺,这样的人,单靠自身,是立不起来的。等将来他没了荣国府二爷的身份,他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要贾赦再踩一脚,怕是要再翻身都难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贾瑚摇摇头,所幸他没对贾代善报以太大希望,此时倒也免去了失望。只是在此后对玲珑银红两个丫头,贾瑚虽还是笑语盈盈,到底多了层戒备,难以信任。

  天气渐渐变暖,贾琏长得越发白胖可爱起来,贾母贾代善对这个小孙子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疼爱,张氏也乐得高兴地把小儿子带在身边仔细看顾。贾瑚对这个弟弟很是喜欢,一母同胞而出不说,现在还是不知事的白纸一张,以后能栽培信任的余地更大,只要细心教导,别被这府里的歪风邪气影响了,贾琏日后,会是他最好的同伴盟友。因此得了空便常往张氏哪里跑,一则是加深母子情分,二来就是看贾琏。这份喜爱劲儿,不管是张氏还是贾赦,都极为满意。金妈妈私下里也说:“瑚哥儿自打做了哥哥,可是越来越有兄长的风范,瞧如今对琏哥儿的欢喜静劲儿,将来两兄弟互相帮衬,定是前途远大的。”

  张氏却更加小心了一分:“他们同胞兄弟,情分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如今还小,还不知事,若是将来大了,各自娶妻生子,还能有今日这般情分,那才真真是我的福气。”一边提醒自己,可不许偏心偏帮了哪一个,“大爷和二爷敏姑娘哪个不是一母同胞,可瞧如今这彼此之间,倒比那陌路的还不如。他们我是管不了管不起,可我的孩子,决不能出这事。”只让金妈妈苏妈妈时时刻刻提点着她,可不能让她犯糊涂。

  陈妈妈知道这事,私底下和蕙芝赞张氏的睿智,贾瑚听了零星半点,对张氏不由更是赞赏了几分,这样的女子,才是大家主母该有的风范,日常待她,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不为别的,只为张氏的品行睿智罢了。

  张氏不久前才和两个亲近的妈妈说贾瑚自跟贾赦读书后,对她便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话才说完没多久呢,贾瑚便改了态度,焉有不惊喜的?此后贾瑚再来请安,她便在一边坐着,看贾瑚贾琏两兄弟在那里亲近,自己拿了书看或是和苏妈妈金妈妈说事,只觉得若以后每一日都如今天这般,那她也不枉这一生了。

  只可惜,这般平静的日子才过不了几日,外头传来的消息,彻底打破了大房的宁静。

  这一日,贾瑚一如往日去贾赦那里读书,他如今早学完了三字经声律启蒙这些启蒙书籍,贾赦便给他挑了唐诗宋词给他背,五言七言,律诗绝句,对贾瑚都是新鲜的东西,因此学得很是经心,日日功课不辍,比之以前蒙学还要来得认真,贾赦欣慰之余,硬生生改了红绡帐里懒卧起的毛病,每日里早早在书房等着贾瑚过来,或指点功课,或讲解名人典故,或评点书法——贾赦于正统八股文章上不精,杂学却是不错的,每每授课,都能让贾瑚受益不少,对贾赦更是亲近几分,贾赦自贾瑚身上也得到日益深厚的尊敬,对他更加疼爱,父子之情一日千里。

  因此,当贾瑚进了书房却被告知说贾赦今天还没过来,让贾瑚自己先看书时,很是惊讶了一番。贾赦如今对他可不比以往,那是再看重不过的,明明昨日还说好了今天给他讲开元记事,怎么突然就晚来了?只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贾瑚虽奇怪,却也没往心里去,转瞬便丢开了。不想,他才看了没一会儿的书,那边青儿急匆匆跑过来说张氏厥过去了。贾瑚吓了一跳,扔下书赶紧跟着去看张氏,路上抓着青儿问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知道,原来是张氏娘家靖远侯府遣人来报丧,说是府里的二老爷没了,张氏原本在贾母伺候,一听这消息,受了刺激一下就厥过去了,这会儿贾代善贾赦等还在招呼靖远侯府来人呢。

  张二爷因生母犯错,在靖远侯府活得很有些战战兢兢,只是他本人是个善钻营又会伪装的,加之读书也好,老靖远侯到底念着父子之情,很是栽培了他,如今他才过而立,却已是从四品官职,不得不说,老靖远侯在里面是使了大力气的。靖远侯府现任侯爷张氏嫡长兄身子孱弱当不得实差,嫡出四爷年纪尚幼,因此张二爷俨然是靖远侯府在朝堂上的代表,很有些体面。皇帝看在老靖远侯的面上,对他也多有看重,张二爷在老靖远侯去后,日子可谓是春风得意,风光无限。谁知福兮祸之所依,张二爷才不过欢喜几日,一次何人出去喝酒,喝得多了回来竟染上了风寒,偏他又逞强,病还没好便又去何人应酬,愈发加重了病情,先头有人参肉桂强压着还不显,等病情加重,彻底爆发出来,却是一下就倒了,不几日功夫,连说话都没力气了。张家请了太医来看,上等药材源源不断地供应,到底是没能留住他,昨儿晚上张二夫人去看他,却发现他已经没了脉象……

  “二哥,二哥……”

  贾瑚赶到贾母处的时候,张氏正捏着帕子躺在榻上哀泣,双眼红肿如核桃,泪水直把妆容都洗去了大半,哭得狠了,张氏便掩着胸口粗声喘气,声音都嘶哑了。贾母王氏坐在一边,细声安慰她,只是贾母脸上怒色不屑更多于了伤心,王氏,却是明晃晃的欣喜和幸灾乐祸了。

  “人死不能复生,大嫂请节哀,好歹先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王氏宽慰道,“张二爷这一倒,侯府可就倒下大半了,你现在要再伤心过度弄坏了身子,可叫张老太太靖远侯爷怎么是好?便是为了他们,你也该好好保重才对。”

  贾母却是有些不耐:“我往日听说张二爷是个有分寸的,怎么此次却如此大意,受了风寒还去饮宴,倒越发坏了身子。但凡他小心些,也不至于如此。眼瞧着皇上似乎就要抬举他了,却在这当口……可叫人说什么才好。”

  张氏哭声更悲痛了几分:“二哥做事惯来谨慎,只是此次上头有了传闻,说是皇上有意拔擢二哥为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二哥这才强撑着去应酬了一下……谁能知道不过就是几杯酒,竟就加重了病情啊?母亲前几次还来信说等二爷生辰,好好给他做个酒,这才多久日子,竟就是阴阳相隔了……”呜呜只哭个不停。

  贾母也是可惜,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也是个实缺,张二爷要能坐上这位置,对贾家多少也是助力,谁知……也是他们没福气。贾母只要一想起如今靖远侯府病的病小的小,竟没一个拿得出手的,心里便是一肚子的不满意。姻亲姻亲,便是两姓借联姻彼此结亲,相互助益,如今倒好,靖远侯府倒了大半,半丝也帮不上贾家不说,怕日后还得荣国府再助益张家!贾母从来便是瞧不上张氏的,如今越发觉得张氏的哭声刺耳起来:“你也快别哭了,才好多久,哭这许久,你这身子还要不要了?张二爷是你哥哥,瑚儿琏儿可是你亲生子呢,多想想他们,你也得收了眼泪,好生振作起来。”想起贾瑚贾琏两个孙子,贾母到底是劝了几句,“张二爷虽去了,好歹靖远侯还在,皇上念着老侯爷,也亏不了侯府的。我听说你幼弟是个有出息的,侯府有他,出不了事的。”只是想要恢复老侯爷在时的光景怕是难了。幼弟再能干,到底只是侯爷的弟弟,不是儿子,一旦分了家……贾母这一想,对靖远侯府又没了指望,浅浅的几分关心倏忽便都收了回来,又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王氏也跟着道:“太太说的是呢,我也听二爷说起过张四爷,可是年少有为,当年才十七便考中了进士,得了多少夸赞?等日后授官,定能福泽一方,步步高升的。”贾母双眉一皱,年轻轻能当什么重任?一微末小官,等及一层层熬出来,慢慢高升,没个一二十年,却是没指望的!当即更添了几分不耐来。王氏眼珠子一转,低下头掩饰了嘴角的笑意。满屋子就剩下了张氏哽咽悲伤的哭泣声。

  贾瑚冲了进去,扑进张氏的怀里,小手抹着张氏的眼泪,心疼地喊道:“母亲快别伤心了,二舅舅去了天上,还有瑚儿陪着您呢。您现在哭得这样伤心,瑚儿心里也难受得紧。”

  张氏听得这话,倒是真真鼻头一酸,欣慰至极:“瑚儿真乖~”

  贾母正觉得张氏的哭声刺耳,有了贾瑚,便说道:“看把瑚儿给吓得,母子连心,你这般哭法,可不是让他这做儿子的担心?人都去了,咱们活着的,得多为活着的人着想。快收了泪吧。”

  张氏还能说什么,虽然面上还是难掩哀色,到底是慢慢收了声,止住了眼泪。贾母便嘱咐贾瑚多陪陪张氏:“你母亲心里难受,你多劝着些,让她高兴高兴。也是你母舅,这两日,便不要去上学了,陪着你母亲吧。”见贾瑚乖巧地答应下来,贾母便带着王氏先走了,只说还要去仔细问问靖远侯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一切外人散去,苏妈妈亲自去打了盆水过来给张氏静面,张氏抱着贾瑚坐在榻上,摸着他的小脑袋,微笑道:“瑚儿真孝顺,不过娘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贾瑚自是不担心的,仿佛释怀般笑了笑,乖巧地坐到一边。果然,不多久,就听张氏狠厉道:“老二死了,她们倒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真当我靖远侯府一辈子爬不起来了不成!”

  金妈妈冷哼一声:“她们见高踩低也不止一回了,不稀奇。”一边却又欢喜道,“老太太来了信,皇上下旨抚恤二爷,还给了四爷恩典,出任泰安知县,那可是富裕之地,文风鼎盛,可是肥缺呢。”

  张氏冷笑:“能笑到最后的那才真是赢了。等着看吧,我张家可还没彻底倒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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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张四爷得蒙皇上看重亲自授官,这样大的喜事很快就压过了府里因张二爷之死而沉郁的颓丧,很快就又人人喜气洋洋起来。这些下人看的也分明,张二爷虽是兄长,到底张四爷才是嫡子呢,嫡子有喜,自然比庶子的丧事更重要。因此,哪怕是张二爷的未亡人带着不过七岁五岁的儿子女儿在大厅里哭得声嘶力竭,口口声声叫着张二爷喊冤,到最后,也不过是被几个仆妇半推半押着带回了自家的小院子,没几日,张老太太宣布她要为张二爷守孝,轻易就不许她出来了。下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厨房里忙成了一锅粥,来来回回做了一盘又一盘精致的菜肴——这是府里给张四爷贺喜的家宴。

  毕竟张二爷才去不久,要让外人看到她们一家欢声笑语也不好,张老太太便没让外人在场,连小孙子小儿媳妇也赶了回去,只和长子长媳幼子长孙一起庆贺此次喜事。即使只有这么几个人,可是张老太太却依旧开心地眉眼弯弯,嘴角一直没合拢过,拉着幼子的手,看了他一遍又一遍,末了,突然掉下泪来,近乎嘶吼着对天喊道:“老爷啊,你看到了吗?皇上没忘记你的功劳,没忘记你的功劳,他还惦记着你为他做的,现在加恩咱们儿子了~~”老泪纵横。

  靖远侯张四爷看着这般失态的张老太太,一时也都鼻尖泛酸,心头堵得慌。老靖远侯与张老太太年轻时感情并不十分好,本就是乱世初定时家族利益的联姻,后来因为李老姨娘,更是好一段时间都相敬如冰,只是后来靖远侯被毒害伤了身子,老侯爷才幡然醒悟,对张老太太回转了心意。他有意讨好,张老太太又是个豁达的,到老了,感情反倒越发的深厚起来。当日义忠亲王势大,老侯爷跟着今上,张老太太是日日担惊受怕,每月初一十五一定吃斋念佛,只求今上赶紧登基,能让老侯爷轻省过日子。却不想,日日年年做善事积功德,好容易今上登基为帝,老侯爷不但半分好处没得到,人却一场大病没了,便是葬礼如何隆重,今上如何加恩,到底张老太太是失去了老伴。之后守孝三年,却是连爱女都在婆家过得艰难。张老太太不是圣人,便对今上有了怨恨,更埋怨老侯爷当日为今上劳心劳力伤了身子,才会熬不过那场病,扔下他们一家子早早就走了……

  张老太太现在哭得不是今上的恩典,四爷的喜事,而是在哭抛下他们一家早逝的老侯爷,哭的是这三年来,他们张家受的委屈!

  张老太太憋得太久了,这三年来,她一直坚毅果决地担着张家的担子,人前人后,不曾流露过半点的脆弱。可靖远侯张四爷是她亲生儿子,眼见得老侯爷和她当年是如何的夫妻情深,哪能信她真如表面一般已经对老侯爷的去世释了怀?担心这三年,如今张老太太终于发泄了出来,靖远侯张四爷兄弟两对视一眼,俱皆红了眼眶,却是谁都没敢拦着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这一哭,直哭了个眼睛红肿,快喘不过气来,才被大媳妇顾氏焦急地劝住了,慢慢拿帕子抹掉泪痕,张老太太抿口茶,神智清醒了一半。瞄眼下面坐着的两个儿子,一个虽已入中年,可却是皮包骨头血色苍白,本该是威严庄重的玄色团花镶边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却仿佛压住了他所有的精气一般,越发衬得他的孱弱与病态来。另一个以紫金白玉冠束了头发,英俊的脸庞开朗而健康,只是还年幼,带着青年人未经历真正人生百态愁苦的安然闲适。张老太太猛然闭起了眼睛,彻底收回了先头的那一丝软弱。还不行,现在还不是她软弱的时候,就像大姐儿说的,张家已经出了孝,伺候再没有理由关门闭客,不与亲友交往的道理。长子体弱,长孙还未长成,幼子才涉官场,还要一干亲友多加照顾,她,不能软弱,只能奋力前进。便是再不适应,也要勉强自己去坚强,去逢迎,给儿子女儿,多添一份助益……

  冷静下来,张老太太便收了软弱之态,对两个儿子叮嘱道:“大姐儿那边传过信来,说是没人起疑老二的事,只让我们安心就是。”又对张四爷道,“你姐让我嘱咐你,此次机会得来不易,你可得好好珍惜,在任上一定小心谨慎,别叫人拿捏了把柄!”

  张四爷与大姐张氏年纪差了好几岁,小时候初启蒙都是张氏手把手教的,姐弟感情一贯要好,听张老太太这般说,张四爷很是感激道:“大姐如今在贾家也不轻省,还要操心我的事,如此劳心劳神,身子怎么受得住?母亲只管回信给大姐,让她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靖远侯瞪他一眼,冷笑:“说话最忌讳有口无心,你如今应承得痛快,可一定要做到才好。大妹可不是为了你,为了张家,才费尽心思地从外头弄了秘药回来。她一番苦心在你身上,你要只几句话就算谢过了,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

  靖远侯是侯府长子,自小便由老侯爷教养,虽后来身子不好,可他年长张四爷许多,小时候便常管束他,那长兄如父的威严早刻在了张四爷心头上,自来他发话,张四爷是从不敢反驳一句的,此刻见他这般严肃,当即也端正了神色道:“大哥放心,我知道轻重。如今我张家势微,此次皇上施恩,便是难得的机会。振兴张家之责,我从不敢忘,一定会小心经营,在任上博出一番成绩,绝不敢做半点有辱门楣之事。若有违背,大哥只管家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

  一番话,掷地有声,傲骨铮铮。靖远侯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眼中闪过欣慰的笑容,直起身想要说些什么,脑子却突然一阵晕眩,只能定住不动,好一会儿了,才感觉舒服一些,抬头就见老母妻子弟弟俱都关切地望着他,靖远侯苦笑一声:“不过是老毛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能有什么事?你们放心吧。”

  话虽如此,可这三人有哪个又能真的放下心来?靖远侯见此,心里哪有不难受的?又不是从没有体会过健康的感觉,他当年在老侯爷的教导下,何尝不是骑得马挽得弓?偏李老姨娘一剂秘药,毁了他所有的健康,让他如今成了这般的废人,不过多说几句话,就喘成了这般……每每想到如今府里的情况,张氏在贾家受的刁难,靖远侯便觉得太便宜了张二爷——要不是他们母子害了他的身子,凭着老侯爷的功勋,他何愁撑不起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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