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世家子的红楼生涯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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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府里贾代善贾母还有二房贾敏都在为贾政祈祷的缘故,贾赦张氏的诅咒全没应验,直等到第七天考试结束了,也没听在贡院门口守着的下人来报说贾政被抬出来了。下人回报说考试时间已到,贡院已经开门了的时候,张氏都能清楚地听见贾母王氏长长松了口气,那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得她碍眼极了:“总算是结束了。这一考七天的,前朝时中间还能出来两晚上给举子休息休息,今朝倒好,一连七天全窝那号子里了。”

  张氏王氏都被贾母吓得是魂飞魄散:“太太~”这话不是说今朝比不上前朝?这种话贾母怎么能说呢,传出去,按个谋反的罪名都不为过!

  贾母反应过来了也是吓了一大跳,她怎么就一时犯了糊涂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一时脸都白了。

  好在下午贾母着急,一直等着贾政的消息,心烦嫌下人吵,把人都赶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在身边伺候的都是心腹,忠心无虞,倒是不用太担心。只是张氏的心情就难免微妙起来,为了这小儿子,贾母可是都犯迷糊了,这得是多心疼小儿子啊?

  这一吓,三人都不说话了,只安静等着贾政回来。张氏对贾政可不在乎,毫无所谓的坐在那里优哉游哉,贾母王氏可没他这般轻松,抬头张望着门口处,好像贾政下一刻就能出现在那里似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都黑下来了,丫头都来问是否要用膳,被贾母烦躁地赶了下去:“吃什么吃,老二还没回来呢,他都受了那许多苦,怎么我们连晚点吃饭都等不了了吗?!”话是冲着那丫头说的,可那眼神却对着张氏来,张氏懒得理她,垂着眼眸喝茶。

  “太太,奶奶,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赖大家的一声声叫喊着跑进了屋,头上都沁出汗来了,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太太,门房上传话,二爷回来了。”

  张氏见不惯她这没规矩的样儿,冷哼了一声,贾母却是欢喜地一下站了起来:“当真?老二回来了?门房怎么说,他现在身子可好?在贡院里受苦了吧?”

  赖大家的答不上来,很是羞赧道:“我光急着来告诉太太二爷回来了,倒没仔细来得及问。只是回话的人说,老爷已经叫了府里的李大夫去给二爷把脉,一会儿就消息来了。”

  贾母不高兴:“怎么叫的李大夫?他虽是咱家的供奉,可那医术哪比得王太医?怎么也该去请王太医过来啊。”

  王氏总算还有几分清醒,笑道:“今天这会儿怕是各处都忙乱呢,多少举子出贡院?现在二爷的身子要紧,李大夫医术也是不错的,让他先给二爷看看,赶明儿咱们再亲王太医来再确诊也就是了。”

  贾母想想,确实也是。这么多举子出贡院,里头多少官宦人家豪爵子弟,王太医不定被哪家情去了,自家再去请,一来一回还不知道得耽误多久。这一想,倒是打消了原来的主意,忙忙问赖大家的:“那二爷去哪儿了?是往正院里来?”

  赖大家的摇头:“老爷体恤二爷辛苦,让他先回屋休息,说是等缓口气了再来给老爷太太请安。”

  贾母不由埋怨贾代善规矩忒多:“他该累成什么样了,怎么还要来请安,我去看他也就是了。”说完,让人赶紧去抬了轿子来,送她去贾政院子。

  这一来,满屋子人等少不得都跟着走一遭,张氏想了想,还是让苏妈妈赶紧回去叫贾赦:“太太长辈都去看望二爷了,大爷是长兄,少不得也得去看看。”

  不说贾赦听了苏妈妈的传话有多不甘心不情愿还是憋着一肚子怏怏来了,贾母一行到得贾政院里,都被贾政的脸色吓了一跳。

  这哪还有七天前的精神啊。

  脸色苍白的跟纸似的,不见半点血色,嘴唇都干裂了,眼睛里满是血丝,脸色蜡黄蜡黄的,大抵是时间不长,看不出瘦了没有,可看那无精打采的模样,倒像是大病了一场的模样。

  贾母当即心疼地就掉了眼泪,抹着帕子泣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王氏拉着贾珠也跟着擦眼泪,到贾政身边连连问道:“二爷可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风寒了?吃的不好?睡得不好?遭罪了吧?”

  张氏也跟着叹息道:“是不是前头还有什么地方没准备妥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贾政虽然看着不大好,说话倒还没问题,看见老母妻子这般,努力扯动了嘴角,安慰道:“太太奶奶放心,我没事,不过就是累着了而已。”

  李大夫闻言却摇头道:“二爷可莫要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您这次可是伤了底子,不好好养着,难保不落下病根来。”

  把贾母王氏等人都骇了一跳:“这怎么说的,难道还伤了元气了?”

  这时贾赦也到了,恰恰听到这句话,心头一喜,忙忙追问道:“李大夫,你可是我们请来供养在府里的,就指着您给看顾着身子。我二弟这要是有哪里不好,你可不能瞒着我们。”

  贾政叫了一声大哥,又沉默了下去,看了一眼李大夫,似乎想要阻止他。

  贾母口气就有些冲,喝了他一句:“你还不肯说,是生生要急死我呢。”又追问着李大夫:“李大夫,我儿到底怎么样了?”

  李大夫被问得急了,到底没撑住,有些歉然地看了眼贾政,说道:“二爷考前太过焦虑,身子就有些不舒坦,这本来没什么,好好休息也就没事了。偏二爷在贡院里似乎着了凉,寒气入体,又殚精竭虑,为科举忙碌,心神耗费过度,总算是有人参养着,没倒下去,可这不过是把二爷的病症也压下去了,并不根治,接连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却是从内里伤了二爷的身子。照小的看,要想调养好,少说也得两三个月静心休养。这才能断绝祸根啊。”

  “我可怜的儿啊~~”

  李大夫话一说完,贾母就痛哭了起来,上前摸着贾政的头脸胳膊,懊悔地直跳脚:“我就不该听你爹的,非要你去考什么科举,瞧瞧现在,身子都要落下病根了~~”

  王氏也跟着哭:“二爷,二爷~”

  两人一左一右地簇拥着贾政,哭得伤心欲绝,倒衬得脸上无泪的张氏贾赦狼心狗肺一般,两夫妻没奈何,对视一眼,挤也挤出了几滴眼泪,跟着叫了几句:“二弟(二爷)受苦了。”

  贾政被贾母王氏的眼泪弄得很是手足无措,急忙道:“太太莫要伤心了,大夫不也说了,儿子休养两三个月就没事了,无大碍的!”

  好说歹说,这才哄得贾母王氏把眼泪止住了。贾政方说起他在贡院的事。

  “太太给我准备的东西都好,全派上了用场,这要没有这些,指不定我中间就被人抬出来了。”贾政感激地对贾母笑笑,又有些黯然,失落道,“知我运气不好,分到的号子恰恰是不怎么好的,墙壁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裂了几道口子。这不五天前突然又冷了,我在号子里把那大氅裹上了,只这写字时,总要伸出手吧?裹在头上也不好看,叫那巡阅的见了,不定怎么说。冷风吹进了脖子里,晚上总觉得脚底上来的寒冷,亏得有参片含着,还有股子暖气……”

  话说到这里,贾母已经心疼地连喊了几次可怜了,贾政颇是歉疚地瞧着她:“都是儿子自己没用,那贫寒人家,还不定有这般的好东西带进去。就这样儿子最后还这副模样出来叫您担心,实在是无用不孝极了。”

  “胡说!”贾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道,“那贫寒子弟跟你怎么能比?他们那是苦里出来过惯了苦日子的,皮糙肉厚,你却是府里千尊万贵的养大的,两者怎能相同。都怪我开始没想周全,合该再给你拿些布料,好叫你糊一糊墙面才是。”又骂那分号间的人丧了天良,“瞎了他的狗眼,也不看看我儿是怎么个金贵人儿,竟分了那样的号间给我儿子,累得我儿吃了这许多苦。”直叫着赶明儿让贾代善去收拾他。

  贾政急得忙道:“母亲快别如此,分管号间那是监考官一早便安排下的,哪是特意为难儿子,不过是儿子运气不好罢了,怨不得人。”

  可爱子如命的贾母又哪里听得进去,不过看着贾政着急惊慌,这才说算了,心底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跟贾代善提一提,好好治治那分管号间的人。

  说了一通,中间贾母又打发了人去给贾代善报信,说是贾政人不好,要喝药休息,就不去给他请安了,又让人按着李大夫的方子抓了药给贾政服下,亲自看着他睡了,这才起身离开,走时吩咐王氏:“好生照料你夫君,要有什么事,赶紧派人去我那里知会我。”絮絮叨叨了一通,走时,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给贾赦张氏。

  回去了,张氏冷笑着看着贾赦:“太太这是恼了你呢。”

  贾赦抽动了下颚,哼了一声,甩了袖子就走。张氏气得看着苏妈妈:“你瞧瞧他,还对我摆脸色,太太才给了他脸子瞧呢,有本事,他对着太太发火去啊。”

  苏妈妈劝她:“奶奶,你快别跟大爷怄气,太太那般的态度,大爷心里也难受呢。”

  张氏恼火道:“他气,我心里就不气了?这一下午我就巴巴陪着她等人,到现在饭都没用一口,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瞧瞧刚才,那都把我当不存在似的。哼,谁不是那么过来的,以前住那贡院的举子都熬过来了,偏他就金贵。你瞧太太对我们的那模样,好像二爷生病,全是我们害的!”嗤笑一声,“有能耐,她就把二爷生了做长子啊,她自己没给心疼的儿子挑个好日子出生,倒怪大爷没给她儿子让路了!”

  “奶奶!”见张氏越说越过,苏妈妈忙忙叫道,眼睛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见没什么人,这才放了心,“奶奶你就忍忍,太太这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氏眼泪再忍不住,抽噎道:“我怎么忍?三年前二爷生病,太太就是这模样,那时我娘家倒了,她话说的多难听,我还不是忍了?可如今,我儿子都一点点大了,懂事了,她还这样,叫瑚哥儿看见,我还有什么脸面?!”又气贾赦,“他就知道孝顺太太,半个字都不敢说。太太那模样你也看见了的,哪怕他说两句也好啊,好歹叫人知道他还有点脾性。如今这样……他也不想想瑚哥儿都是跟着师傅到处拜访的年纪了,让人在背后议论瑚哥儿父母不成器,难道瑚哥儿脸上就有光了?!瑚哥儿父母被人压着,他在府里能过好日子了?!”帕子掩了面,直哭道,“妈妈,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好好的二爷运气不好,被分了个差号间,关我们什么事?结果倒好,她把所有气都出在我们身上了!”

  苏妈妈长长叹气:“这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太太呢……”

  张氏哭声一顿,倒是慢慢把眼泪收了……

  这天贾瑚在徐府陪着徐渭等看望过累得脱了人形的曾飒,陪着说了好些话,回来的晚了,要去看望贾政也被拦了下来,说是贾政不舒服,要休息不见人。贾瑚没在意,回头去见张氏,结果张氏说好像有些风寒,怕过了给他,也不见,贾赦倒是看到了,不过闷闷地一个人在喝酒,也不理他,贾瑚劝了几句没用,被赶了回去,只能让陈妈妈去打听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先睡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听说贾政发起来高烧,都开始说胡话了。

  整个荣国府的主子们赶紧都往贾政的院子里跑,贾代善看到宿醉乍醒的贾赦,眼睛都喷着火,冷哼了一记,把贾赦本来就不好的面色吓的更是惨白。

  李大夫摇头晃脑地收回给贾政把脉的手,沉重道:“二爷是气郁于心,用心太过,不能放开,这才导致的高烧不退。这心结要是不打开,便是华佗再世,也难医好二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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