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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公子无良_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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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兄弟、史家兄弟悻悻地,待旁人都从这屋子出去后,便带着自家子侄与贾琏、柳湘莲同坐在这屋子里。

宴席很快摆了上来,都是些山南海北、中原外国、或干或鲜的菜馔佳肴并美酒陈酿,另外还有八个唇红齿白,显然受过专人调、教的小童暖酒传菜。

只 瞧这一桌宴席,再听外头的笙箫声,贾琏掐算了一把贾珍花费的银子后,拿着筷子将一块蹄髈夹到柳湘莲碗中,见王子腾“不计前嫌”地要给他斟酒,忙抢下酒壶, 给宴席上的众人一一斟了酒,望见坐在王子胜下手边的男子看了他又去瞟柳湘莲,便琢磨着这位是王仁,王熙凤的哥哥了。

史家兄弟不如何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俨然是看明白了史家再看贾家不顺眼也得跟贾家绑在一处后,心里依旧不痛快。

那王子腾、王子胜则热络得很,瞧见了柳湘莲,略问了两句,称赞了贾琏以德报怨后,兄弟二人一唱一和地就道:“大太太出殡后,就是林姑老爷的生辰,琏哥儿那日一定要来,总归林姑老爷也不是爱听戏的人,你来了请教他如何做学问,叫我们听着也受益匪浅。”

贾琏心知王子腾是想叫他做了说客,劝说林如海别去捅马蜂窝,笑了笑,“偏忘了姑父的生辰了,已经约好了去许尚书府上请教,不好爽了外人约,只能怠慢了姑父了。”

柳湘莲捏着筷子的手一顿,认定了贾琏是在躲着林如海,又见那王仁眼神轻蔑地看他,当即冷哼一声。

王仁不料柳湘莲敢对他冷哼,握着酒杯亲昵地劝说贾琏道:“琏哥儿,这些不过是个玩意,万万不能当真了,凤丫头……”

“住嘴!”王子腾心知贾赦、贾政废了,贾珠不是懂庶务的人,为今之计,只能是劝说名声正好的贾琏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林如海,见王仁出言莽撞直接说柳湘莲是娈童,忙喝住他。

贾琏轻笑一声,这王仁一看就如早先的薛蟠那样还以为他们王家自说自话的亲事必定能成呢,如今他且不说破,就叫王家人闹一闹,不然他还发愁怎么断了二房人跟王家的来往呢,因觉得这酒席太过油腻,并不吃东西。

待听人说时辰到了,众人便起身,贾琏带着柳湘莲坐了一辆四轮华盖车,进了车中只管看书,柳湘莲趴着车窗看向外头银山雪海一般的送葬队伍,再次问贾琏,“琏二爷,可是林老爷有了不妥?”

“嗯。”

“到底有什么不妥?”柳湘莲忙问。

“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做什么?”贾琏合上书,在心里默背着书中圣人之言。

“琏二爷——”柳湘莲唤了一声,见贾琏不搭理他,立时从行进的车中跳出,挤进送葬的队伍里便不见了。

贾琏撩开车窗望了一眼,如今先要看林如海如何做,他才能决定如何做,又听人说冯紫英来寻他,便请冯紫英进车里说话。

☆、第55章 难于登天

柳湘莲身量尚小,从一堆堆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堆里挤出来,去了路边,又见路边都是些吊唁的棚子,绕开看热闹的人,忽地一凛,只觉自己似乎是被鹰犬盯上一般,扭头望见方才在酒席上看他的王仁此时领着七八个随从,不去跟着队伍送殡,反倒狞笑着向他围过来。

柳湘莲心里一慌,向腰上摸去,偏今日又没带鸳鸯剑来,心觉那王仁来者不善,又见要回送葬的队伍也不能了,于是不管不顾地就向路边的棚子里钻去。

亏得他今日银冠玉带地打扮着,棚子里的人只当他是谁家的小爷,也不敢去撵。

一连窜了几个棚子,眼瞅着那王仁还鹰犬一般地紧盯着他在外盘桓不肯离去,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他?

“你是谁家的公子?”

柳湘莲听人问,回头见如今正奏哀乐的棚子里坐着一个与他年纪仿佛的贵公子,忙起身拱手道:“在下柳湘莲,因被京营节度使的侄子王仁追赶,是以躲到这里来。”

那贵公子虽不知道柳家是谁家,但料想那王仁父母过世后虽有两个叔父但其叔父并不如何约束他,未必不是王仁看人家小公子生得好,一时存了歹心,于是笑道:“小王寻那王仁说话,你只管从棚子后出去回家吧,日后莫再只身一人四处乱闯。”

柳 湘莲听他自称是小王,猜到自己误打误撞进了个王爷家的棚子里,连声道得罪,赶紧向棚子后去,出了棚子,却不立时走,只觉自己该听一听那王仁为何气势汹汹来 追他才是,于是立在棚子后,听见那小王爷叫了王仁进来后,那王仁便一说三叹地道:“王爷不知道,原本我家妹子与贾家二爷有一段大好姻缘,谁知那贾家二爷忽 地贪恋男色,闹着不肯认下与我家妹子的亲事,更是将家里的丫鬟一概打发出去,只留了几个俊俏的小童在房里伺候着。方才那小子,王爷莫看他打扮得尊贵,实际 上是贾家二爷买来的破落户,为叫贾家二爷悬崖勒马,才不得不动了捉拿那小子的念头。”

柳湘莲心中起起伏伏难以平静,心道这鬼世道,不论男女,只要家贫,容貌生得好,就是祸事一桩,又见棚子后几个太监过来,不敢再听,匆匆地打听了龙台寺衙门在什么大街上,就赶紧向龙台寺衙门奔去。

到了那衙门里,柳湘莲就自称是林如海的亲家里的子侄,果然门上人见他衣冠楚楚,立时叫人去给林如海传话,又将柳湘莲送去了林如海办差的屋子里。

林 如海原当是贾家哪个过来,正思量着如何打发了他走,谁知来的是柳湘莲,于是就叫人领着柳湘莲去见鸣翠姨娘,不想柳湘莲执意见他且有话要说,左右才接任,并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便领了柳湘莲去后衙里头书房中坐着,笑道:“看你这一身穿着,莫非也去了宁国府?怎忽地就来了?”

柳湘莲如今最感激贾琏,只是那贾琏总叫人难以亲近;其次感激的就是拔刀相助的林如海——虽林如海当初是看在贾家面上搭救,到底救了他一命,于是灌了一杯茶水后,郑重其事地看着林如海,“林老爷可曾遇上了什么祸事?”

林如海一怔,见柳湘莲又站了起来,便又叫他坐下,“何出此言?——莫非在贾家听见了什么?”

柳湘莲为难地移开眼睛,打量着林如海这书房远不如的苏州的雅致,一只手按书案上,又问:“林老爷果然没察觉到什么?譬如,琏二爷一直有意躲着您?”

林 如海一愣,细想也是,他升官进京,几次三番见贾琏,那贾琏只是一味地客套,不肯跟他亲近,“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鸣翠已经将王子腾夫人那“两个玉儿”的 话说给他听了,他也明白这是王夫人“破釜沉舟”的招数,于是觉得贾家越发不堪,越发决心远着贾家,因此便也不曾去留心贾琏的态度。

“我虽不知,但琏二爷一定知道。”柳湘莲笃定道。

林 如海蹙着眉头,因贾琏又想起贾母,忽地想起那日自己去贾家时,贾母还慈祥地见他,他回去时,贾母却推辞不肯见他;又想起一干同僚见了他,总是提起义忠王府 如何如何,眉头便越蹙越紧,思量着必定有什么事发生,见天晚了,又叫鸣翠弄了饭菜来,与柳湘莲一同吃了饭,便道:“我打发轿子送你回去吧。”

柳 湘莲摇了摇头,咬牙将那王仁的话说了,犹豫为难地道:“王家到底是贾家亲家,如今琏二爷去了城外送殡,那王仁若去了贾家门上哄了人来寻我,贾家老太太也未 必好拦着不叫见。何必叫老太太为难?”虽全福几个说贾母坏得很,但他只瞧见自己进了贾府后,怜弱惜贫的贾母又是衣裳又是鞋袜的,很是照顾他。

林 如海听了再三点头,又叫鸣翠收拾了屋子令柳湘莲住下,打发人去荣国府说了一声,满腔心思地重新去衙门里翻看文书,翻来覆去,总找不出一丝破绽,翌日天没亮 便起身,披星戴月地去前衙里整治文书,隔几日大朝会上,在朝堂上站了一站,一句话都没说,退朝后望见许之安在前面,有心上前攀谈两句,毕竟如今与他亲近的 那些多少与贾家、王家、义忠王府有瓜葛,与他们商议哪里能商议出什么结果来;其他人,若不知道底细,他哪里敢拿这些事问话;况且思来想去,贾琏也定是从许 家里知道这事的。向许之安走了两步,一时又拉不下脸。

林家与许家原是姻亲,两代之前,许家的女儿曾嫁入林家,没留下一儿半女就去了,许家的嫁妆退回许家后,许、林两家就断了来往。也因这一层,林家与黎家才是远亲。

林如海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要跟许之安搭上话,就见几个老大人走来,忙停住脚步与他们寒暄。

“今日是林大夫的生辰?林大夫家里可置办了酒席?”

林如海心下诧异他初来乍到,怎就有人知道他的生辰,与人和善地笑道:“有些粗茶淡饭,几位若不嫌弃……”

“自然是不敢嫌弃了。”几人说着,簇拥着林如海向外去,一路上问些江南的风俗名胜。

林如海见几人俱是二三品大员,出了宫,催着下人回龙台寺后衙里叫鸣翠速速置办两桌酒席,说笑间请几位老大人上了轿子,自己也一头雾水地待要上轿子,又见许之安在前面走着,忙快步追上,躬身道:“许大人可还记得学生?”

许之安捋着胡子笑道:“我做学政那年你中探花,如何不记得?”

“今日是学生生辰,斗胆请许大人过府吃杯薄酒。”林如海恭敬地道。

许之安指了指前头来迎他的黎碧舟、许玉珩,笑道:“家里来了位小朋友,不好爽约。”

林 如海再三邀请,见许之安推辞着上轿走了,心内越发狐疑起来,再请了几人,见那几人也是不肯来,只得进了轿子,琢磨着有人不请自来,有人再如何邀请也不肯 来,这其中怎会没有蹊跷?进了龙台寺,先请几个同僚替他招待,自去了后衙里头换衣裳,换了衣裳,听鸣翠说王子腾、王子胜、史鼎等也备了厚礼来了,王家、史 家更是来了女眷,忙问:“贾家可来人了?”

鸣翠一边替林如海整理衣袖,一边道:“贾家并未来人,且柳小哥提起今日贾家二爷向许尚 书家去了,便也领着他的老奴去了许家。”面上含笑,心中一半觉得贾家省事,有自知之明地跟林家疏远了;一半又觉贾家实在是不给林如海、贾敏脸面,其他人都 知道林如海的生辰,贾家怎会无人知晓?

“竟是这样……”林如海心道许之安口中的小朋友就是贾琏了,紧紧地抿着嘴,越发觉得贾琏疏 远他必定如柳湘莲所说另有缘故,换了衣裳,忙向前衙那挂着朱红果实的樱桃树后的水亭子去,不等进去,就被王子腾等人喊着“寿星公”簇拥着进去,才一进去, 就见亭子里坐着个紫衣金冠,鬓发如霜的矍铄老人。

“林大人,这位是义忠亲王老千岁。”王子腾推着林如海上前。

林如海忙上前见过了义忠亲王,口中道:“竟然惊动了老千岁,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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