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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贾赦归来_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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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代善便是这时候回来的,看这个情形便知道不好。果然,他方站定没等到贾赦起身,却等到那阴阳怪气的责问。他心中一紧,面上却痛心疾首起来,言辞恳切道:“贤侄这话折煞我了。今日之事确是我对学中疏于管教了,你且放心,日后老夫定会严厉起来,不教重蹈今日覆辙。”

  赦大老爷却不接他这话茬,反问道:“族叔今年也年近古稀了吧,身体如何啊?我看您这精神头可有些不济啊,平日常吃什么药,有没有请大夫好好看看啊?若是有什么需要,族叔只管开口,都是一家人,该帮的忙自不会推辞。你说呢?”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若贾代儒是个明白的,便该顺势请了辞,落得个好合好散。说不得,大老爷还能顾念着同族的情谊,多少看顾着他这房些。至少,把他那不成器的孙子好生训一训,让他不至于老无所依。

  这也是赦大老爷顾全贾代儒的颜面,不愿跟他说那难听的话,毕竟这人是族中长辈,又是这么大年纪了。若被他这个晚一辈的,当着更多晚两辈、三辈的小子们一顿排揎,怕是要大大地丢脸了。

  可惜……赦大老爷发现,他今儿又用了这个词儿。可惜啊,贾代儒并非个明白人,或者说是个揣着明白当糊涂的。

  “呵呵,贤侄放心,我虽上了些年纪,可身子还是硬朗得很。平日从没个病啊灾啊的,再在这族学里干上十年八年的,都不成问题的。倒是贤侄啊,你这两年虽然修身养性了,但早年间到底放纵了些,怕是上了身子根基,可得好好保重啊。”

  贾代儒笑呵呵地说道,顺便还挺起胸膛拍了拍,以证自己有多硬朗。他自然听出了贾赦的意思,可让他离开族学,那每年得少多少银子啊!?不说每月的月银,便是外姓学生私底下给的束脩,每年便有几百两。他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却是舍不得的。

  得,这是个给脸不要脸的!既然人家自己都不要脸面了,赦大老爷自然也不好再嘴下留情了。

  只见他当即冷笑一声,伸手指指学堂中桌倒凳子坏,笔墨书本到处扔的场景,喝道:“既然身体这么好,不妨碍你教书,你便是如此教导学生的?一个个无法无天,就差把这屋顶子掀了,这哪还是上学?你身为司塾,给我们这些族人看的,便是这个?!”

  “一族族学,那是家族的根本,是家族的未来,是家族的希望。族叔,如今你教导下的这族学,我别说未来、希望了,我没绝望了都是心大。况且,我也听说了,这学里可并非只今日如此啊。族叔啊族叔,你对得起族人对你的托付,对得起那每月二十两的供奉,对得起族中子弟的前程么!”

  “族叔,自你接管族学以来,你算算有多少年了,族中子弟在学中读书的又有多少?你且跟我说说,有几个进了学的?没有,一个都没有!别说是秀才了,便是过了县试、府试的童生都没有一个!你这成果,呵呵……可真是‘丰硕’啊!”

  赦大老爷毫不留情的一番话,说得贾代善面红耳赤,一张老脸都羞得想藏起来。他实在没想到,贾赦竟如此不留情面,生生将他的面皮剥下来,又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羞愧之后便是愤恨了,他再如何也是个长辈,贾赦竟敢如此喝斥于他,还有没有一点礼数了!

  贾代儒也知道,他对族学并不是太上心,不过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支应差事罢了。这事其实族人们也大多知道,只不过是没谁当他的面提出来,他便当没这回事。却没想到,今日被贾赦劈头盖脸地说出来,倒教他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确实,他执掌族学二十余年,愣是一个童生、秀才都没教出来,这不得不说是他的一个遗憾。但贾代儒也觉得委屈,学生不出成绩也不能全怪他,学生天资驽钝也是事实啊。

  “你、你……”贾代儒嚅嗫了半天,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红着脸颤抖着手指指着赦大老爷。好半晌没挤出话来,干脆眼睛一翻,向着贾瑞倒了过去。罢了,暂避其峰,等过了这当儿再说吧。

  说不过就昏倒,这老儿跟谁学的?!

  在贾瑞一声声“祖父,你醒醒……”中,赦大老爷瞪大眼睛。想昏就昏,老爷他倒是不知道,这位族叔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大老爷,祖父已经昏倒了,您就开开恩高抬贵手,让我把祖父送回去医治吧。您若是有什么要打要骂的,等我安置好了祖父,便到府上请罪如何?”贾瑞哭着喊了一嗓子,就想背起贾代儒走人。这个是非之地,还是赶紧闪得远些,等过了风头再说旁的吧。

  “看看,我就说族叔身子不会太好吧,这正说着话呢便晕过去了,可见身子差到何等地步。瑞小子,你且等等吧。咱们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病症,能不能移动的,还是等太医来了看看再说吧。”赦大老爷递个眼色,自有人将贾瑞拦下来。

  “另外,等族叔醒了,你便通知他一声。日后,他便不用再为族学的事费心了,上了年纪便该安心歇着。我已经另外寻找塾师了,并会对族学革除旧弊,有他在这里怕是会碍手碍脚的,有事没事便都别踏足族学了。”话虽是对贾瑞说的,大老爷的目光却只盯着贾代儒。

  老头儿许是被看得装不下去了,气哼哼地睁开眼,在孙子地扶持下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贾赦,愤声道:“好,好,好,我便看你能请什么样的名师来,又能革除什么旧弊。你可得好好干,我等着看你的本事呢!”说罢,一甩袖子便走。

  “等等,把你那孙子也带走。日后若是觉得闲了,每日教导于他,也省得你走顺了腿,再到这族学来碍事。”赦大老爷撇撇嘴,相当看不起这族叔的耐性,不过几句话就受不了了,他还没叫太医拿针扎呢!

  目送那祖孙两个踉跄着离开,赦大老爷把目光转移到学生们的身上。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少年,大约四十人左右,一个个虽都低着头,却都在偷偷地看他。大概,生怕老爷他发威,将他们都教训一顿吧。

  “贾氏族学即日起便要改革,若是有不愿参与的,老爷我也不强求,自行离开退学便是了。只但凡留下的,日后若是吃不了苦,可也没有反悔退出的机会。你们若是拿不定主意,今儿且回去跟父母商量商量,明日一早报了名字,可就没有更改的机会了。”

  赦大老爷也不提惩罚的事,拍了拍衣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尚在懵懂中的少年们。

第四十八回 邢夫人直言拒贾母 一句话叫你别作妖

  赦大老爷说完了事,族学里将散未散,学生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贾母派来接贾宝玉的人便来了。来的正是赖大,一眼便看见了赦大老爷,惊疑之下也赶紧上前见礼。却没想到又看见了学堂里的乱象,登时那腰便有些僵住了。

  “大老爷,老太太命奴才来接宝二爷的,不知这、这是怎么了?”给贾赦见了礼,赖大颇为诧异地问道。他目光逡巡着,到看见贾宝玉毫发无伤的样子,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同时心里也怨贾赦,这位大老爷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弄得一团乱,这怎么又折腾族学来了呢。

  贾赦看见他根本就懒得搭理,左右他的事已经办完了,一甩袖子径直带人走了。

  赖家是贾家的家生奴才,荣宁二府的历代主子对他家都是不薄,可这奴才们是怎么回报的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便不说了,日后贾家败落时他们干的那些事,才是背主忘恩呢。

  一群养不熟的狗东西!

  如今赦大老爷不收拾他们,不过是懒得理会,当成个玩意儿养着,且等着日后养肥了的时候,再做理会罢了。只是即便如此,看见的时候也会觉得碍眼,大老爷能给他好脸色才怪呢。

  在大老爷跟前儿讨了个没趣,赖大脸上没带出来,心里却不痛快得很。他身为荣府大管家,又是贾母的心腹,也是有些被惯坏了,猛地碰上个这样无视他的,心里怎能平衡。不过赦大老爷今非昔比了,他被给了没脸,如今也只敢在心里咒骂两声罢了。

  贾宝玉今日可说是先气后吓,一回到荣庆堂,便偎到贾母怀里,死活不愿意出来。贾母看着情形不对,叫了赖大进来问话。这才知道族学里出了事,被贾赦去抓了个现行儿,不但撸了贾代儒的差事,连宝玉的几个小厮长随都捆了。

  “宝玉,快让我看看,可有伤到了没有?我就说那学也不必去上的,你身上本就带着伤,这要是再出点什么事,你叫祖母怎么办,可还怎么活!”顾不上去想贾赦到底要干什么,贾母搂着贾宝玉便是好一番查看,直到确定宝贝孙子没事,才将人抱紧了抹泪。

  “我都听老祖宗的,不去了,再也不去了……”贾宝玉也眼泪汪汪的,老老实实地答应着。其实,听见老太太这样说,他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他本是在床上躺腻了,才想去学里松泛松泛,再加上里面还有秦钟、香怜、玉爱几个,可谁知竟碰上这样的事,更还有个大老爷在那儿站着,日后那族学他是再也不想去了的。

  贾母很欣慰,赏了孙子好几件玩物,又亲送了他去跟姐妹们玩耍,这才返回上房,将赖大叫了进来问话。

  族学什么的,贾母并不在意,反正多少年也没教出个像样儿的。可贾赦既然插手了,贾母就不由得重视起来。左右她都还憋着一腔火呢,收拾不了贾赦,也奈何不了他妻儿,也只能靠搅和了他的好事,来出一出她的恶气了。

  话说,因着秦氏,贾宝玉挨了家法,贾母便存了整治邢夫人及迎春、贾琮的心思。只是,这几个人年前都不在府里,让她看不见摸不着的,只能等到过年再说。可谁知道,过年那三个倒是都回来了,可如今的邢夫人就跟浑身长了刺儿似的,竟让她无从下手。

  邢夫人等依旧是除夕前日回的荣国府,还没安顿好呢,就有荣庆堂的下人来叫,说是老太太许久没见他们了,想念得紧,叫他们娘三个赶紧过去说说话儿。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丫鬟鸳鸯。她自从爹爹金彩被判了流放之后,虽然仍对贾母体贴入微、忠心耿耿,却整个人都沉了下来,对着旁人轻易没有一句话。此时对着邢夫人也是如此,传过老太太的话之后,便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领人回去。

  “你回去吧,老太太那里我是不敢去的,就我这笨嘴拙舌的,别没讨了老太太的欢喜,倒让她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至于想念什么的,呵,往后这种话就说出来现眼了,谁还能不知道谁啊。”邢夫人只管吩咐丫鬟婆子安置行李,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才给了鸳鸯这么一句。

  她跟贾母已是撕开脸了的,多少难听的话都是从贾母的嘴里传出来的,如今整个京城上到宫里娘娘,下到市井小民,怕都知道贾伯爷的夫人是个不孝的泼妇。既已是这样了,邢夫人觉得她也没必要再给贾母留什么面子。

  想拿捏她?且做梦去吧!

  鸳鸯蓦地瞠大眼睛,对着邢夫人有些张口结舌。她是真没想到,一个当儿媳妇的,竟然能对婆婆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老太太是何等人物,邢氏怎么敢如此忤逆她老人家!?

  “大太太,您方才说什么,我仿佛没听清楚。”

  邢夫人轻嘲地夹她一眼,嗤笑道:“这怎么当差的,主子说话都听不清楚,要你还有什么用。我是说,叫老太太省省心吧,想要在我这不孝儿媳妇的跟前儿摆婆婆的谱儿,打错了她的算盘!”说到最后,一眼扫过去,目光十分锐利。

  这回鸳鸯倒是听得清楚,却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是知道老太太要折腾邢氏等人的,但这种事是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么?邢氏这什么胆子,她怎么什么话都敢说?难道,她就不怕老太太逮住她的把柄,让大老爷休了她!

  “那……既然大太太没空儿,就让二姑娘跟琮三爷跟我走一趟吧。老太太多日不曾见着孙子、孙女儿了,早盼着他们能承欢膝下呢。”鸳鸯见邢夫人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自己是请不动了,且等着回了老太太再治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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