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有子_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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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皇帝所说的也是有理,世人谁不是这么着?本朝不禁男风,可也没见谁为了这个就不娶妻不生子的。皇帝和水溶两个当年一个是皇子之尊,一个是王府世子,身份够高了罢?还不是都老老实实地娶了王妃?

林琰这也就是家里只他为大,若是有至亲长辈在,哪里容得他到今日不娶?

“皇兄,当日水溶大婚,你就不难受?”司徒岚望着勤政殿屋顶,悠悠问道。

司徒峻一怔,随即苦笑。哪里能不难受?心里就跟堵了团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来。偏生那棉花中还有把针,扎得他生疼,却也唯有自己知道罢了。

司徒岚瞧着他皇兄脸上的神色,心里一撇嘴——还不是嘴上说的强硬?因道:“我早就跟父皇说了,我要是不待见,这有没有子嗣有何重要?小时候他看都不看我,我一年到头也就祭天酬神能瞧见他两次,我这心里可不是滋味呐!与其我自己有了儿子不理会,还不如不要。”

瞧瞧勤政殿里除了高守敬外,便是四个站的远远的小太监伺候着。知道能在这里当差,也定是皇帝信任的,司徒岚索性笑道:“其实父皇也是不通,横竖你儿子不少。往后,你捡那老实头儿,记到我名下一个不就得了?”

这个主意司徒岚想了很久了,为的就是堵住皇帝的嘴。自己身份不低,说句位高权重不为过。他跟皇兄从小长大的情分,又有皇兄争位之时自己自始至终的支持,如今算是情分尚在,兄弟二人关起门来也能如先前一般交交心。日后呢?几十年的功夫里头谁都说不准会如何。把皇兄的儿子过继到自己名下,一来算是了了太上皇的一段心事,二来也省了自己的事情。三来……看见皇帝果然眯了眯眼,司徒岚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了口茶,垂下了眼皮。

却说林琰忙过了几日,待得稍稍闲了,便与黛玉说了,要往西山书院去看望赵咨。

赵咨那里早就得了他的信儿,已经备下了清茶等着。西山书院一直以来名望甚高,固然是与它乃是本朝太祖授意所建有关,更为重要的却是每科春闱,必有高中者。 此科林琰乃是探花,亦是西山书院所有举子中名次最高者。

“过来尝尝这茶如何。”

赵咨为人端方,便是书房里只两个人,坐姿如松,挑不出一丝儿毛病。

林琰端起跟前的斗彩盖盅,但见茶色碧绿如翡,汤色明亮,轻品一口,微带苦涩。

“可还喝得惯?”赵咨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瞧着林琰面上表情,含笑问道。

这个味道,可不就是后世的苦丁?记得赵咨所喜饮的乃是云雾,何时换了口味呢?

“此茶味道并非上佳,难得的是可以散风热,清头目。入口虽苦,回味却是醇厚甘甜。”赵咨伸手欲拿茶壶,林琰已经早先一步,起身恭敬地替他倒了茶。

“我虽然多年来只在书院,人心却还识得几分。朝堂之事不比寻常,你是如海公之子,家世有之;年少高中,才学有之;妹子得太上皇亲自指婚赐字,你便与长公主之子成了姻亲。这几下里看来,他日前程不可限量。难免会有人或是拉拢,或是巴结。你的殿试策论张榜之时我已看过,言之有物,文辞犀利。如今皇上年轻,这样的文章合了皇上眼缘是肯定的。只是,怕也会有那嫉贤妒能之人诟病。你跟我读书多年,咱们两家如今又是这样的关系,我便只嘱咐你一回:万事只以皇上为重。”

林琰恭恭敬敬地站着听了,躬身一揖,道:“老师教诲,学生自当铭记在心。”

赵咨摆手笑道:“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的性子自问还有几分了解。你年纪虽轻,却是难得稳重的。”

顿了一顿,似是还有话说,却是终究未说。林琰心思灵透,也不多问,只笑道:“妹子在家里为老师和师母都做了一套衣裳,师母的已经打发人送过去了。知道我来看老师,便让我带了来。”

赵咨笑道::“玉儿那孩子是个细心的。她妹子都没想到这个,你回去替我说声,劳她费心了。这个时候了,只管预备自己的东西。既是占了父女的名分,就不是外人,很不必如此的。”

“也是妹妹一片孝心罢了。”

师生两个说了半日,林琰告辞出来。赵咨命一个小厮将他送到了书院大门外。

如今天气暖和,林琰乃是骑马而来,只带着两个小厮。见他出来了,平安便牵着马过来,低声道:“王爷在前头不远处等着大爷。”

林琰听了翻身上马,因见小径两侧草木葱茏,点缀着不少各色野花。更兼林中飞鸟归巢,翅膀扑棱声,鸣声响成一片。不知隐在何处的溪水泠泠流过,此番景致也有几分野趣。

林琰便不打马快跑,只慢慢悠悠地往前溜达着。不过转了一个弯儿,便看见一处水湾。清亮的水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碎光,岸边芳草成茵,偶有几只蝴蝶之类的掠过,很是宁谧。

岸边司徒岚负手而立,几个侍卫牵着马候在远处。听见马蹄声缓缓而来,司徒岚转过身来,见是林琰,脸上立时带了十分的笑意。

两人之间早已没了当初的试试探探,林琰下了马,眯眼看着司徒岚,“方才想什么呢?”刚才司徒岚转过头来的一瞬间,林琰分明瞧见他脸上神色,并不是欢喜,反倒更像是茫然。

“在想什么?”司徒岚伸手替林琰摘去了不知何时粘在肩头的一片树叶,“自然是想子非,怎么还不来呢?”

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调笑,在林琰听来却是很欠揍的。斜睨着司徒岚,林琰头微偏了过去,唇边却是勾起了一抹浅笑。

因为林琰春闱,两个人很久未到一处了,此时竟都有些不好意思。司徒岚咳了一声,道:“别院那边儿我叫人过去预备好了,子非,今儿还回城么?”

林琰看着他,司徒岚面西而立,一双桃花大眼映着漫天绚烂的晚霞,流光溢彩。眸中深情款款,更是动人。

含笑不语,脸却红了。

司徒岚大喜,一声唿哨,远处侍卫松开了马缰绳。那马极通人性,撒开蹄子踏着水便跑了过来。

两人都不说话,各自上马,往别院而去。平安吉祥两个对视一眼,平安道:“你回去送信。”

吉祥翻着白眼,“好远的路呐!”却也不敢耽搁,真等到关了城门自己进不去,可就有罪受了。

眼瞅着就要进五月了,天气渐热。黛玉记得哥哥和林若两个都是很怕热的,早早地叫人做了几身儿夏日的新衣给两人送去。又因要绣着自己的嫁妆,每日里也是忙的。有时候想想自己当初在荣府住着的时候,从不过问这些。或是念念诗书写写字,或与三春姐妹在老太太跟前说笑,红白事不理,黄白物不问。

如今回头看看,黛玉只觉得自己当初太过幼稚。嫡亲的外祖母家里,自己住着居然被奴才来说道,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自己没个兄弟依靠罢了。从父亲去世后,也曾有过惴惴不安,不知哥哥到底会如何待自己。现如今如何?哥哥是好哥哥,把自己当做亲妹子一般疼着宠着。怕自己在荣府不识家事,不知费了多少力气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导;只因自己受了委屈,便怒斥史湘云,暗讽薛宝钗,后来更因自己被宝玉所轻辱,对上了老太太。

犹记得当日宫里来旨,宣了自己和哥哥进宫。那一路上不是不怕的。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宫里的贵妃,往太上皇太后那里告了这一状,可曾想过自己的声誉会因此受损?没有。自己这个有血缘的尚且如此,他们自然更不会想到哥哥。

往日,是糊涂啊……

黛玉坐在茜纱窗前,身前是一张绣架,大红色的缂丝上边绣着鸳鸯戏水,碧绿荷叶,粉色荷花,银线串着米粒大的珍珠绣成了花儿叶儿上的露水。颜色鲜亮,绣工精致。

绣的久了,黛玉抬起头来轻轻晃了晃脖子。游廊上挂着的一个鎏金的大鸟笼子里关着一只虎皮鹦鹉,正上蹿下跳地喝水吃米。这是林若出去时候买回来的,说是“孝敬姑姑”。门口挂着的纱帘和屋子里的水晶帘子都是哥哥命人找了来的,说是这院子的墙里外都种着蔷薇藤萝等,再挂上这个,便合了“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了。

正自出神,雪雁端了一只填漆托盘过来,上头荷叶状的翡翠碟子里垒着鲜红的荔枝。

“姑娘,这是侯府刚刚送过来的。姑爷说了,都是宫里才赏下来的,叫给姑娘尝尝鲜儿。”

云宁与黛玉两个婚约早定,阖府里人也都知道,大约只在今年,姑娘也就要出阁儿了。云宁时常来林府,或与林琰小酌,或指点林若拳脚,瞧着面上虽是不大容易亲近,其实待人还是很不错的。因此满府里提起云宁来,竟是多以姑爷称之。

黛玉瞪了雪雁一眼,站起身来。屋子里的红绫忙叫了一个小丫头端了水来给黛玉洗手,又用干手巾擦了,黛玉方才拈起一只果子。

许是才泡了水,果子上头十分湿润鲜灵。尝了一尝,确实甜得很。

“把果子给哥哥和若儿送些过去。如今吃着正是凉浸浸的,他们都爱吃。”

黛玉不过尝了两三个果子便不吃了,一边擦了手,一边吩咐道。

雪雁答应了一声,正要去的时候,外头一个婆子进来回:“大爷今儿往书院去了,方才打发小子回来说晚上恐不能回城了,叫姑娘不必惦着。”

黛玉点点头,“既是哥哥不回来,把那些果子分出一半来放到冰窖里去,明儿回来再吃。若儿那里现下就送去。”

正分派着,陈升家的快步进了院子,笑道:“姑娘好!”

黛玉很是喜欢这个管事媳妇的利落爽快,点头笑道:“怎么这会子进来了?可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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