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蹙眉,“薛家胆子也太大了点,她们明知道这方子有不妥,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健康,怎么还敢拿出来宫里医术精湛的太医那么多,她们就不怕露馅吗”
瑶儿鄙夷的唾弃道:“我呸!她们如今心里眼里都被那泼天的富贵眯了眼!哪里还在乎这些!横竖她们现在和王氏掰扯不开了,王氏为了安抚薛宝钗,直接将管家权给了薛宝钗,薛宝钗如今正准备大展身手,好好整顿家务呢!她们只顾着眼前的富贵,哪里还想得了以后。我有心将这件事告诉探春,可是苦无门路!姑娘,眼下只有你有机会可以进宫了!姑娘!”
林黛玉叹了口气,“瑶儿,不是我故意泼你冷水,以我的看法,我觉得就算探春知道了那生子秘方的后遗症,我想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吃下去!你觉得呢探春其实骨子里就是个不服输的人,她一直自卑于自己是庶出,眼下有机会能成为人上人,你觉得探春会放弃这个机会吗或许她认为,生在皇家,即使身子孱弱点也没什么关系,左右皇家富贵,这样的孩子养得起!”
瑶儿神情黯然,她的理智告诉自己,林黛玉说的是对的,可是情感上,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孩子走上一条不归路!“姑娘,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总有种感觉,探春一旦有了身孕,那么她,就离死不远了。我了解王氏,她不可能让探春背着一个皇子生母的名头活下去的,尤其是探春比元春还要受宠的情况下!王氏怎么能放任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处处压着她生的嫡女一头呢!尤其是贾家如今的指望都在探春身上!如果探春真的有孕了,我想以王氏的性格,绝对会做些什么的。若是在贾家,以我的能力,当然能保探春母子平安无事,可是如今在宫里,我根本进不去!”
林黛玉蹙眉,“瑶儿,且不说我即将大婚,此时根本不适合入宫,即使我进宫了,提醒了探春,那又能如何探春凭什么相信我的话,她又凭什么因着我的一点猜测,放弃身为皇子生母的机会你是看着她长大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的性格。你这样,是在难为我啊!”
瑶儿神情有些局促,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是就是忍不住,或许是因为她知道,林黛玉不会因此跟她生气吧!自己就是仗着她心软啊!
林黛玉见瑶儿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自从素心走后,瑶儿帮了自己不少,便开口劝道:“左右薛家制药还需要一点时间,我想个法子给探春带个口信吧!”看着瑶儿欣喜的表情,林黛玉凝眉正色道:“但我不能保证,她会听我的话。”
瑶儿欣喜莫名,跪在了地上,“多谢姑娘!我知道,姑娘是善心的人,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拿探春的事来麻烦姑娘了。”
林黛玉不以为然,她也算看出来了,瑶儿这个人就是口毒心软,或者说,她的狠毒只针对王氏一个人吧!面对赵姨娘一脉,她总觉得自己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才会这样关心赵姨娘。唉!只是,答应了瑶儿给探春传信,该找谁呢姐姐那还是算了,她也不想拿这些小事烦她。算了,还是找他吧!
“青霜,你看看大爷在哪呢就说我有事找他。”
片刻之后,林玹的声音传来,“姐姐,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说着,还冲着林黛玉挤眉弄眼起来。
林黛玉笑了,越是熟悉了,越知道林玹的性子,想当初他应该也是个性格顽劣的孩子吧!姜皇后想当初也没少费心思管教他吧!“你啊!别嬉皮笑脸的,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喏,你将这个交给王爷,就说是我拜托他想个法子,将这个纸条传给凤藻宫贤德妃的妹妹,贾家的三姑娘!别让她知道,这纸条是谁写的。”
林黛玉将纸条递了过去,林玹看也不看,直接收好了,“放心吧!姐姐,我一定给你办好!我早就呆的不耐烦了,只是没机会出去逛逛,回头父亲要是说我的话,姐姐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林黛玉笑着点点他的头,“知道啦!快去吧!”
林玹转身就往外跑去,林黛玉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的笑了,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比较稳妥。既能提醒探春,也能不让她发现是谁。纸条上的字,是她用左手写的,探春绝对发现不了,司徒渊也肯定有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纸条传给探春。
至于探春信不信,会怎么做,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林黛玉虽然感念瑶儿对自己的帮助,可是却不会为了她将自己卖进去。林黛玉对贾探春还是有些了解的,一旦让她知道给她提醒的人是自己,那么无论如何,她也会将自己拉进去,毕竟对贾探春来说,除了虚无缥缈的圣宠之外,她没一个地方比得了贾元春的!
林黛玉拿起针线,看着上面的鸳鸯戏水,这是一对枕巾,绣了大半了,只剩半片荷叶没绣了,林黛玉低着头继续绣了起来。该做的她已经做了,以后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还有自己的大好人生,不会平白为了旁人乱了生活的轨迹。
那边,林玹郑重的将姐姐的话告诉了司徒渊,司徒渊将纸条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微微蹙眉,但没有说什么,只对着林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林玹对司徒渊看了纸条内容的举动没什么不满,反正姐姐也没说不许他看啊!“姐夫,我的凌霜剑法练得差不多了,姐夫你看看如何指点指点呗”
司徒渊嘴角微微上扬,下巴朝练武场的方向扬了扬,示意林玹往那边去。
林玹激动的往那边跑去。林如海一心想让他从文,可是林玹却想从武,父子两一直为这这事闹呢!好在林黛玉的婚事将近,总算转移了林如海的心思。
林玹换了身衣裳,站在练武场中间,手里拿着一把剑,耍的虎虎生风。司徒渊貌似认真的站在边上看着,可心里却想着刚才的纸条,还是让人重新写一张吧,她的字迹怎可流落在别人手上!只是,她是如何得知贾家的意图的司徒渊想起林黛玉身上的种种神秘之处,随后释然了,她既然肯将这件事交给自己,就是信任自己的意思,她的秘密,总有一天自己会全部知道的。再说了,秘密这种事情,别人告诉你有什么趣儿,自己一点一点的慢慢发掘才有意思嘛!
司徒渊想着,他很期待婚后的生活。
凤藻宫后的小花园里,贾探春正百无聊赖的赏着花,圣上虽然已经临幸了她,也封了她为贵人,可圣上却说她和贤德妃乃是姐妹,同居一宫更是佳话,因此仍旧让她住在凤藻宫的偏殿里。贾探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曾几何时,她还想着若是和圣上求一求,圣上会不会把她放到别的地方,好脱离贾元春的掌控!可是如今圣上都这么说了,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贵人,起风了,还是回去吧!当心身子。”贾探春身后,一个俏丽的宫女说道。
贾探春应了一声,扶着侍书的手往回走去,这些宫女,都是元春派人送来的,贾探春也一直防备着她们,虽说元春不会害她,她还指望着自己的肚子呢,可难保这些人没有其他心思!凡事还是小心点好。
“贵人小心!”贾探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往边上一歪,倒了下去。一个宫女赶紧扑过去,垫在了贾探春的身下。
贾探春惊魂未定,伺候的宫女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扶起了她,混乱中,贾探春觉得手心里仿佛被塞了什么。探春怕被人看出什么,忙仅仅攥住了手心,“好了,没事了,别大惊小怪的。”侍书扶起了她,探春动了动手脚,没什么不妥,随后看着方才垫着自己的那个宫女,“你可有事没有”
那宫女皱着眉头,似乎是腿上有伤,探春见了,忙命人扶了她回去歇着,又命人找太医给她看看,又说这些日子不必她服侍,好好养伤要紧。那宫女感恩戴德的下去了。
探春紧张的扶着侍书的手,回了寝殿,元春那边听到动静,使人来问,探春忙糊弄了过去,又借口说自己累了,除了侍书,让别人都下去了。
等到伺候的人都走了,探春方才拿出那个纸条,打开一看,吓了一跳,上面赫然写着:“薛家所献生子秘方有后遗症,所生之子或先天体弱,或智力有缺陷。慎重!”
探春仔细看着这字迹,发现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侍书!拿烛火来!”
探春就着侍书的手,将那纸条点燃了,看着它慢慢烧成了灰烬。
“姑娘，到底怎么了？这纸条是谁写的？”侍书好奇的问道。
探春将纸条上的内容和侍书说了，侍书吓了一跳，她是知道这件事的，早在姑娘承宠那一日，贤德妃就和姑娘说过这件事，据说薛家的生子秘方很灵验！为了取信姑娘，贤德妃还将这方子的来历都告诉了姑娘，当时她就在边上。
“想来也是，王家大舅舅，琏二嫂子的父亲，三十不到就去了。大哥哥体弱，二十不到就一病死了，大姐姐更有着哮喘之症，宝玉也是一生下来就身子孱弱，还有宝姐姐胎里带来的热毒，薛虽是个好的，无奈智商却有些问题！看样子，这方子真的有问题！”贾探春也不是傻子，立刻iju想到了这些！
☆、第94章
侍书一听急了,“那姑娘,这方子有问题,那你还用吗”
贾探春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过了很久,方才坚定的说道:“用!为何不用”
侍书劝道:“姑娘!姑娘身子康健,时间长了未必没有子嗣,为何要剑走偏锋呢若生下来的皇子身子不好,难过的也是姑娘您啊!”
探春抓着侍书的手,真诚的说道:“侍书,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是怎么进宫的你不是不知道!若我迟迟不曾有孕,先别说圣上,就是老太太、太太那我也不好交代!你别忘了,姨娘和环儿可还在贾家呢!再者说了,我也需要有个孩子来提升地位,我现在是贵人,若真的有孕了,平安生下孩子,先不说是男是女,位分肯定是要往上提的,少说也是个嫔。嫔就是一宫主位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圣上提出要搬离凤藻宫,那时候,我也能松快些,不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侍书还是不放心,“姑娘,若真生下个先天体弱的孩子那可怎么办啊!您这后半辈子可就完了!”
探春的眼睛里满是光芒,耀眼的很,“你不懂!皇家的孩子,体弱就体弱,算的了什么!皇家难道还缺银子养他不成!再者说了,如今圣上已经有了七八位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已经成年,且颇有贤名!我才不像大姐姐和老太太她们一样心大呢!体弱有体弱的好处,这样才没人在乎他,说不定反而能平安长大!我下半辈子有了他也就有了指望!就算先天体弱,又能如何,大哥哥虽是不到二十就去了,那其中也有老爷太太逼迫的太厉害的缘故!我又不指望他读书中状元,只管精心养着。等到他娶了妻生了子,我就是老封君,也能享福了!你没看兰哥儿身子好的很吗骑射比宝玉还好很多呢!”探春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侍书弱弱的说了句,“可是姑娘!就算您真的生下皇子,不管他是健康还是体弱,贤德妃那边是肯定要抱过去养的。到时候······”
探春得意的笑了,“你不知道,宫里有规矩,孩子生下来三天是不能离开生母的,若是抱给别人养,也是要三天之后。我有把握,能在三天内让孩子离不开我!到时候,若孩子认母,她们还能强行将孩子抱走吗”这个法子是她进宫前赵姨娘告诉她的,当初探春一生下来,就由乳母喂了奶,因此满月后被老太太抱走并没有哭闹,赵姨娘也就没了借口将她留在身边抚养。等到有了环儿,外祖母特意告诉了赵姨娘一个法子,结果环儿一生下来,赵姨娘就亲自给他哺乳,所以当王夫人如法炮制再抱走贾环的时候,贾环哭着闹着,怎么也不肯离开赵姨娘,赵姨娘再一哭诉,贾政没办法就让赵姨娘亲自养着环儿了。
侍书总觉得不对劲,可是看着探春这样高兴的样子,她只能将满腔的担忧压在了心里。
三日后,王夫人带着生子秘方进了宫,贾探春当着王夫人和贾元春的面,服下了那颗丸药,然后满怀期待的等着圣上的临幸。
林黛玉辗转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唉!瑶儿的一番心思,总算是白费了。罢了,现在自己也没什么心思理会这些了。再过几日就是大婚之期了,两辈子第一次嫁人的她难得的失眠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林黛玉其实心里很复杂,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是期待吗说实话,上辈子有法律保护的婚姻都不一定能长久,小三、出轨随处可见。更别说这个小三小四合法的年代了,虽说司徒渊答应过自己,她们之间不会再有旁人,可她就是不放心。说实话,还是因为她有那么一点点,或许比她认知的还多一点点的在乎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