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王菀冷眼瞧着这一出闹剧,无比的心塞,蓉姐儿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史氏同王菀说道：“蓉儿知道姑妈是为了蓉儿好,只是这亲事，还请姑妈成全？”竟是直直的朝着王菀跪了下来。
王菀唬了一大跳，她想成亲就成亲呗，别人还能拦着她不成？这可关她什么事？王菀被气笑了,直道：“好好的跪着做什么？赶紧儿的起来。”说着就示意巧竹将她扶起。
可却不想蓉姐儿执拗的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王菀，道：“还请姑妈成全。”
“呵,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想嫁就嫁,我还能拦着你不成。”她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如今被人这般逼迫着，可真真的让人不爽快，疑惑的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史氏以及面容躲闪的冯氏，眯了眯眼睛，猛然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轻声说道：“可需要我做什么？”
王江蓉抿了抿唇，低垂着眼眸，倒是王江怡忍不住开口道：“是关于夏……”
“住嘴！”王江蓉猛然一喝，王江怡吓了一跳，抿着唇乖乖的站在后边。
王菀若是还看不清楚就太傻了，柔声道：“夏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道：“可是戚家提了什么要求？”同自己有关的人？还姓夏？难不成是夏琬儿么？
“你直说吧。”王菀冷声问道，若真是关于夏琬儿的，倒是有些意思了，只是不知道这戚家同夏家究竟有何干系。
“姑妈……”王江蓉迟疑了片刻，才咬了咬唇似是破釜沉舟一般，道：“夏氏究竟是如何死的？”
王菀面目表情，瞳孔紧缩，暗中握了握拳，才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一丝的颤抖，道：“这是薛家家事。”同你有何干系。
王江蓉深吸了一口气，才缓声说道：“姑妈，我询问此事，也是为您着想。”
王菀冷笑了一声，颇为不满，为了自个儿就是为了自个儿，何苦牵连别人呢，只是王菀也想知道她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来询问关于夏琬儿的事情的。
“我说姐姐啊。”冯氏很是焦急，她将王江蓉拉了回去，才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可知襄阳侯夫人是谁么？还有襄阳侯大公子的娘子又出身哪里么？”冯氏不待王菀说话，就道：“那襄阳侯夫人出身夏家，她可是先前儿巡盐御史嫡亲的妹妹，你府上那小夏氏也该称呼襄阳侯夫人一声姑妈呢，还有那大公子，他娶的可是襄阳侯夫人的内侄女，也就是那小夏氏的姐姐。”
王菀愣了一下，眼眸一闪，原本慌乱的心慢慢的沉淀了下来，她想，事情或许真的有些棘手了，她对于京中贵族圈子原本就不了解，当年夏家出事儿，夏琬儿流落风尘，可夏家出嫁的姑奶奶们没有一个援手的，如今倒好，现在诸事都尘埃落定了这个时候出来，可不就是来找事儿的么。
只是襄阳侯……说的好听的也是侯门大族，一个薛家是万万得罪不起的，继而王菀又扬了扬眉，就算他们追究又怎样？夏琬儿是自己府上买的丫头，就算是对薄公堂她也是不怕的。
王菀脸上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冯氏柔声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啊。”说着甩了甩帕子，看着王江蓉说道：“是戚家让你们问的么？”
王江蓉点了点头，才道：“戚夫人说了，只要问出姑妈家中夏氏的情况，就让官媒来家中提亲。”
王菀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看着王江蓉轻声说道：“戚家这样行事，你还乐意嫁入戚家么？”
王江蓉抬起头，看着王菀道：“姑妈，我不必你。”她沉默了片刻，又道：“我不想在过那寄人篱下的日子了，戚家很好，最起码也是八抬大轿抬进去的，母亲妹妹也好有个依靠。”
史氏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说道：“我说大侄女啊，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寄人篱下？这可真是伤了我们的心哪。”
王江怡只是沉默，并没有说话，王菀从那双眼睛中没有看到任何的喜色，不过瞧了瞧冯氏母子俩，倒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看向她道：“此事事关薛家隐秘，恕不能告知。”她无能无力，总不能告诉她们说，你侄女你妹妹夏琬儿是因为下毒谋害亲夫，被乱棍打死了吧，这也忒招人恨了。
王江蓉眼中有些祈求，可王菀却不为所动，半晌后她才点了点头，略微有些失落。
王菀这才看向冯氏，道：“我说弟妹啊，今儿好歹也是宝丫头的生辰，若还是在纠缠这件事情，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就让巧竹等人将席面摆了上来。
“老爷在何处？”王菀轻声问巧翠，小丫头看着冯氏几人的目光都似是淬了毒一般，嘟了嘟嘴，才道：“太太且放心，老爷陪着崔先生呢，已经开了席呢。”
王菀这才点了点头，李嬷嬷将穿了一身大红衣衫的宝钗抱了出来，乖乖巧巧的请安，她今儿瞧着格外的喜庆，圆乎乎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两粒小酒窝，满满的都是笑容，惹得王菀只抱着喊心肝儿肉儿。
冯氏在史氏的看顾下，倒也没在起什么幺蛾子，待用过饭之后，又坐在一起听了戏，这才散了去，因着冯氏的事，王菀心中终究还是不得劲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直直的坐起身来。
巧竹凑了上前，掌了灯，疑惑的问道：“太太？怎么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老爷去。”说着就让人伺候着更衣。
“这么晚了。”巧竹有些为难，道：“这还是正月里呢，夜里凉的很，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不碍事的。”王菀摆了摆手，直接穿了鞋，道：“这事儿不问清楚，这一夜可都不用睡了。”收拾妥当之后，王菀就朝外走去。
行至书房，薛城刚刚穿衣而起，见到她就皱眉道：“这大冷的天儿，有什么事明日说不行么？”说着就拿出大氅为王菀披上，王菀抿了抿唇，走了进去，道：“有些事，我需同你商量下。”说着就让丫头婆子门外候着了。
“什么事？”薛城倒了水递到王菀手边上，道：“暖暖吧。”
王菀皱了皱眉，有些抗拒薛城的温情，轻咳了一声，道：“你知道襄阳侯戚家么。”
薛城想了片刻，才道：“他们家啊，不过是仗着祖上的余荫苟延残喘罢了。”说话间很是不屑的模样，道：“如今子弟大多不上进，纨绔居多，这爵位还不省的能不能传下去呢。”
王菀略微有些诧异，这话从薛城嘴巴里说出来不可谓不毒的，眨了眨眼睛，迟疑的反问道：“你似乎格外的不喜他们？”
薛城沉默，并不言语。
王菀抿了抿唇，片刻后才反问道：“是因为夏琬儿么？”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了吧，王菀站起身来，看向薛城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直说了，我听说戚夫人是夏氏嫡亲的姑妈，如今她似是想为夏氏讨了公道去。”
“有什么公道。”薛城冷哼一声，看向王菀道：“夏氏谋害族长，这已是定论。”
王菀看着薛城，有些疑惑他的态度，他说起戚家就满脸厌恶，显然是因着夏琬儿的缘故，可如今戚家想要为夏琬儿讨回公道，他又压下不提，或许，这样也不错。
薛城看她的神色，就拍了拍她的手臂，温声说道：“你也不必想太多，琬儿是被卖入府的，这已经入了奴籍，你不必忧心。”他看着烛台，沉默了半晌后又道：“至于戚家，当初琬儿遭难的时候她们躲的比谁都快，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为她讨公道的。”
王菀点了点头，只觉得心中有些沉重，她抿了抿唇，半晌后才道：“既然你心中有数，我就安心了。”说着就站起身来，朝外走了几步，看着发间有几缕斑白的发丝，有些为这个男人心酸，暗叹了口气，才道：“你也早些歇着了吧。”
薛城唉了一声，王菀也不在迟疑，直接踏出了这间书房，她想，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从那之后，王菀以为，戚家会是第一个来找事儿的，可却没有想到，迎来的竟是东平郡王妃。
那日，王菀正在铺子里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就听掌柜的说有人找，当人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披着斗篷的东平郡王妃，王菀疑惑的看着她，道：“郡王妃来此可是要看首饰么？”说着她就笑道：“咱们奇珍馆刚刚打造了一批新的首饰，夫人要看看么？”
“也好。”东平郡王妃只是笑了笑，继而点了点头，让身后的丫头跟着掌柜的出去挑首饰，她倒是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
王菀有些纳闷，她同这高高在上的郡王妃可没什么交情，这个时候来此是为了什么，王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打量了她一眼，才道：“夫人并非是来瞧首饰的？”她只得暗自猜测道：“可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事儿？”
“是有些事儿。”郡王妃歪头看了王菀一眼，才点了点头，只是却没有说什么事。
这般不干脆的姿态看的王菀只皱眉，她这人一向喜欢有事说事，这般不爽不快的样子，让人瞧着直发愁，只的苦着脸，道：“夫人若是有事，只管说就是了。”好歹划个道儿来啊。
安东郡王妃突然轻笑了一声，道：“你性子倒是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