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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臻玉_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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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臻玉也笑起来,没叫清溪倒水,路上倒不冷,去了自个倒也一样。喜滋滋的把汤婆子和手炉包一块儿,拉拉身上娘亲刚给送来的大毛衣裳,臻玉心里暖融融的,有这样的家人,夫复何求呀!

  搁下笔,不自觉摸摸衣裳、垫子和手边的手炉,把汤婆子往怀里紧紧,臻玉一整天嘴边儿都挂着笑,想着快要散衙了,回去瞧瞧黛儿和馥玉,看这两个没累着吧,嗯,把前几天得来的那块鸡血石给父亲送去,给娘亲、舅舅送些个从北边新来的皮毛去。

  想着,想着…臻玉又想到这寒冬腊月出去办差的水泱身上去了,这样冷的天气,他在外边儿好罢?如今上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少心怀二意的人都蠢蠢欲动,今上最信任的就是他家弟弟,这样台面底下的势力只有交给水泱握手里去办才放心。臻玉心知这其中利害,虽然水泱从不避讳他,可不该知道的他一个字都不会听,是以这次他也只晓得水泱去了北边的草原,具体是什么地方,他都没敢问,就怕万一不小心露出什么来给他招灾。

  林臻玉叹口气,心里面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想念那人了。水泱走了大半个月,就像空了一块儿似的,经常抄誊着卷宗的时候,眼睛就不自觉往左手边那张椅子上瞟,这么一间小屋子,没有那人翻书的声音怎么就显得这么空荡静寂呢?

  解开领口,拉出那块珚玉来,轻轻用手细细摩挲,臻玉心里又酸又甜,他想,就算现在那人还在这里顶着那张正经正派的神情,再作出偷亲这种事来,自己也许就不会躲开了罢?

  水泱在千里之外穿着极厚的皮裘,顶着像刀子似的寒风,几人骑马疾行奔驰在干枯萧肃的草原上,出来大半个月了,赶快儿回去才不叫臻玉和哥哥担心!想着都城翰林院那间简陋的小屋子,水泱的心就更急切了,往年臻玉都是待在府里暖和的炕上,哪受过那样的罪?那人怕热也怕冷,性子又倔,断不肯在旁人眼前示弱显摆的,以前送去的那些华贵的白的、红的、棕的、黑的毛皮可是穿不得翰林院去…

  伸去手扶扶驼在马鞍后边的熊皮,水泱思量着回去就先把东西送到林府去,这熊皮又厚又软,最妙的是有些土灰色,一点儿也不显得亮堂,穿出去就像一般人家穿的灰鼠皮似的,臻玉一定喜欢。这可是他亲手猎的!为了猎到这样儿的熊,他和手下在北边山上的老林子里耽搁了好几天,又找了极精通的老猎人才能寻到这熊的冬窝,这熊冬觉里被吵醒极为难对付,幸好几人都是弓马娴熟,又布置的好,才能不伤着毛皮把熊给放倒!不过,只要臻玉不受冻,再难些又何妨!

  贺一贺二骑着马跟在后边儿,身后也摞着一叠子毛皮,这边儿的毛皮着实比都城的好,爷买了许多,他们也蹭着买些回去给兄弟们,贺二把皮帽往下拉拉,这鬼天气!又瞅瞅前头自家爷那急切劲儿,贺二撇撇嘴,爷心里想什么他们心里都猜得到,看那妥妥当当搁在马背上的熊皮子,不就是急着回去见“媳妇“么,至于么?贺二真心心里不平衡,自家爷那一张黑脸,镇日冷言少语的,怎么就能有“媳妇“了呢!自己比爷还大三四岁呢,又爱笑又俊朗,怎么就没人瞧上自个儿?就连贺三那个笨嘴拙舌的都有老婆子给他说亲!

  贺字头的这些人都是水泱的亲信,对水泱的心思大伙儿都知道几分,除了爱看自家王爷憋屈得不着的脸,他们心里对林臻玉还真没什么看法,这么多年下来,林家大爷几乎是在他们眼皮子下长大的,谁没被爷吩咐过暗中守着这位呢?

  就是贺三贺四如今常跟在他身边,爷都不放心,每每要分出一人在暗处看着呢!要是这样他们还没看清自家爷对臻大爷的心思,那可就真是睁眼瞎子了,不过他们这些人都明白爷的性子,若没有臻大爷,不知道会冷心冷肺的什么程度呢!男的就男的罢,总比进来一个心有所图不知所谓的女人来的好!再说,如今爷的亲哥还在观望着不说话不反对呢,他们这些不用担心爷传宗接代的下属们凑什么热闹?!还是先把自个儿的媳妇找到再说罢!

  暂且不说臻玉和水泱这边儿,如今皇宫里可是热闹呢!

  只是这热闹的地方却怪:今上这正主儿的后宫是一派风平浪静,倒是太上皇的宫里头三天两头传出事来!

  贾太昭仪有孕却没能晋位,甚至之前的圣宠都不保,把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献给上皇邀宠才好些,没得让人不齿!仗着自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贾元春每每厚着脸皮带着抱琴去给上皇请安说话儿,看在她肚子里的龙种的份上,没人敢真正拦她,一来二去,贾太昭仪总算让上皇相信那对玉如意来历她真的不知情,为了自己,贾元春把王夫人推出来说事儿,只道母亲见识浅才犯了这般大罪,她愿意替母亲赎罪等等…

  上皇做了大半辈子的皇帝,这种小心思如何能瞒的过他去,只是他惯常喜欢后宫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从不在意这些。再者他虽老了,也将皇位传了下去,只是到底放不下君临天下的皇权,把这些老臣庇护住,不仅是为了留下史书上仁以治国的名声儿,更是提醒今上他的权力他的尊严不容侵犯!

  上皇似乎也感觉自己身体愈发不支,口里乐呵呵命人从今称他“老圣人“,说“如今只想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再不为国事操心“,可私底下却是极力要证明他自己仍然春秋鼎盛,不仅暗示当今要多给几个弟弟差事,更是恢复了已经事败身亡的义忠亲王的太子名分,重新给这位迁了陵寝,还让今上找寻前太子遗孤。

  在后宫里,这位老圣人更是极力提现自个儿并未老去,又添了几个十几岁位份不高的妃嫔,贾元春这个他本来已经不待见的昭仪因为怀了他“宝刀未老“的证据也稍稍和颜悦色了些,更是三番五次的招抱琴侍寝。

  抱琴出身太低,即使如今以获圣宠,依旧住在贾元春的望春殿的下房里,贾母有意想将这个“忠心“的丫头收做干孙女,好令她更加的忠心!只是如今时机不对,一切还得等元春肚子里的宝贝落地了再说!即是有这般打算,贾母就把抱琴的老子娘和哥哥都提拔成荣府的管家,顶了赖大、赖嬷嬷等人的缺,她到底想着法子把那些去林家借银钱以招来祸患的仆人、婆子给打发了。

  贾元春自有孕后,春风得意之时被一棍子打落地上,心情不好之余,胎儿的怀相也越发不好,时不时就有些出血,贾元春吓得胆战心惊,时时事事以自己肚子为先,少不得对自己心腹大丫鬟抱琴的神情多有忽略。更是因为抱琴如今算的上得宠,四次三番的甩脸子给她,即使心里面明白这都是自己的主意,可仍然迁怒到抱琴身上去。

  这天,贾太昭仪睡醒一觉儿不见抱琴,心知又被太上皇招去了,肚腹处又沉甸甸压得喘不过气来,心里更是气恼,对着小宫女指桑骂槐:“哪里钻沙去了!瞅着我睡了,都大胆子走了!明儿我轻快好了,一个一个的才揭你们的皮呢!”

  小宫女忙跪下,口里劝道:“奴婢不敢!娘娘千万不要动气,抱琴姐姐走前吩咐过,让仔细侍候娘娘,娘娘如今怀有龙子,是定要细致小心的!”

  贾元春冷笑一声,一面又骂这小宫女:“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东西!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管东管西,你是什么低三烂四的身份!还敢来劝我!”

  盛怒之下吓得小宫女瑟瑟发抖,伏在地上不敢吭声,好一会儿,贾太昭仪觉得自己气出的差不多了,才叫她起来扶着往后殿梳洗,谁也没注意殿外头站着一个人影子。

  抱琴撑着酸痛的身子端着安胎汤呆呆站在望春殿外头,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方才贾元春骂小宫女的话她一句也没露下,全都砸在她耳边,砸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和小姐一般儿年纪,自小就服侍大姑娘,才来难的时候她做活把手都做烂了,也想着让自家姑娘能多睡一会子。

  这么些风雨走过来,为了她家大姑娘往上爬,她做了多少违心下地狱的勾当?!这回府里头出事,姑娘失了圣宠,知会一声儿就把她献给了可以作她爷爷的老头子!

  姑娘做的那些事儿,她哪件不知道,这太上皇的身子骨早教那些药掏空了,纵使她承上几次欢宠,还不都是作白梦一样?她身份又低,想着晋位难上加难,还赔上自己的清白,如今就是想要到年纪请求放出宫去也不能了!她作了这么多,难道就得来姑娘口里“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下场?!

  往日那些“如亲姐妹““最亲厚“的言语都是幌子么,为了这样一点子的事情就要喊打喊杀!抱琴眼里面被深压的不甘和愤怒都被释放出来,她咬咬牙,一瞬间冷了眼神,擦擦泪,整整衣服,才又挂上笑容,端起托盘子进殿里去了。

  进了后殿,小宫女正扶着贾元春出来,抱琴忙堆起笑容,殷勤上去接手搀扶过来,口中笑道:“娘娘,奴婢刚下去亲手熬了老太太送的药来,今天小皇子闹您了没有?”

  贾元春听她自称“奴婢“有些疑惑,但无端的心里听着就舒服,遂也不在意,又听抱琴说“小皇子“,有些高兴,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但依旧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儿。

  小宫女松了口气,想起娘娘骂的话来,又有些同情怜悯的偷眼瞧了抱琴一眼,正和抱琴的眼睛对上,唬了一跳,慌忙移开。

  元春冷哼一声道:“这丫头忒不顶事,刚醒就惹我生气!”说着拿眼仔细瞧抱琴神情,见她依旧笑盈盈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想是没听到她刚才的话,抱琴还有大用,得靠着这丫头拉着上皇的心,好叫自己儿子生下来就能有大体面!这时候不能离了心去。

  元春喝了药又躺下,那小宫女被罚在殿外跪着。抱琴端出空碗去,走到小宫女前头把人拉起来,柔声道:“去罢,回你自己屋子去,别声张,这大冷的天儿,跪一个时辰,你这腿下半辈子就废了!”

  小宫女有些不安,迟疑看看望春殿,抱琴见了,悄声说:“娘娘那里有我呢,放心罢!这天儿路滑,娘娘不会出来的!”

  小宫女感激涕零的望着抱琴,有心要说出娘娘刚才的话来,又怕抱琴姐姐不信,抱琴又催她,只得回了房去,暗暗下决心要跟着抱琴姐,抱琴姐的心眼儿可比娘娘好多了!不久,和她一个屋子睡觉的小宫女都隐隐有唯抱琴马首是瞻的趋势。

  抱琴望着小宫女的背影,眼里冰寒一片,眼角挂着泪花:“我的好娘娘,收买人心我这作奴才的可不您要会的多呢!还有那些个手段,您会的我哪样儿不会呢?”…

55、

  贾赦

  深宫之中,婉太妃与贾太昭仪针锋相对;皇宫外头,荣宁二府紧紧抱住忠顺王府。仿佛两家都不知道深宫里的事情似的,贾家固然是想让贾元春与婉太妃合伙儿拢住太上皇的心思,无奈婉太妃视贾元春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忠顺王爷那边儿也奇怪,明明他母妃与贾太昭仪势成水火,可他仍然待荣国府十分优待,尤其是御赐之物丢失一事之后,更是借由宁国府牵线,暗地里给荣国府行了不少方便,话里话外更是透露出要扶持荣国府的意思。

  贾母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来忠顺王爷这是要把四王八公俱拉拢到麾下,怕是这位心里想与当今不自在呢!只是如今荣国府就像溜街的耗子般,在都城贵圈立不住脚,元春未能平安产下龙子之前,荣府的依仗并不是那么牢靠的,何不如投了忠顺王去呢!

  当今宠信林家,在金銮殿上闹出那么一出,恐怕今上对贾家已有成见,若是和忠顺王一势儿,元春再产下龙子,当今也轻易动不得贾府!说不得,靠着两位王爷还能复现老国公在时的荣耀!

  贾母既这般考量,对忠顺王府更是尽心,甚至椒房眷属探看望候时还殷殷叮嘱过贾元春要避开婉太妃锋芒,不叫与她生事端。

  贾元春苦笑,“入了宫的女人,争得都是那一个男人的宠爱,即是上了这船,就再没有下去的可能了,且不说她不争婉太妃会不会放过她,不去跟婉太妃争就代表她不去争上皇宠爱,在这吃人的地方,被上皇遗忘的人很快就会被吞的渣都不剩!如今虽然上皇并不像之前那样想着她,可有肚里的这块肉和抱琴在上皇身边时时提醒着她的存在,上皇这后宫里依旧无人敢轻视她!”元春这般想,自然不会告诉贾母,两方固然相互倚重,但贾母的心思多在荣国府身上,自然是觉得贾元春为着娘家牺牲些是应该的。

  贾母被元春敷衍过去,显然有些不满,可当下贾政已无官职,王夫人自然也就是白身,进不得宫来,要不然贾母肯定要让王夫人好好劝劝娘娘,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娘娘今后的尊荣!为了贾府和宝玉的未来!虽则不满,可荣府里对贾太昭仪的银钱物品却是要什么给什么,生怕委屈了娘娘肚里的小王爷,贾元春也乖觉,深感娘家靠不住,变着法儿拢财以备后用。

  荣国府更有些捉襟见肘,老太太显然不能填上自己的私房,打着府里的名义,让大房和二房各出一半儿,贾赦和邢夫人立马不愿意了,养你二房的女儿如何要让大房出钱?!更何况建大观园时不仅占了贾赦新修好没多久的花园子,大房还出了几万两银子!说是贾家的娘娘,可这娘娘不曾关照过大房一分,就是邢夫人头次递折子想要二十六日去探候也被贾太昭仪拒了呢!

  不管贾母怎么说,贾赦就是不同意,如今荣国府全握在老太太和二房手里,公中的铺子分红例他没见过一文,这会儿用银钱的时候倒想起他们来了!贾琏和凤姐儿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堂下只听着,并不发一语。

  贾母气的脑仁疼,斥骂贾赦道:“说出两车的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娘娘难道不是府里的娘娘?不是阖族的娘娘!你这做大伯的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娘娘怀着龙胎,要点子银钱你就推三阻四!以后的好处难道你能不沾一点儿!”

  贾赦被骂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贾母又道:不孝的东西!我还没死呢!你这袭了爵的大哥就不顾着落难的弟弟!说着又骂邢夫人:“镇日价就会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知道劝劝你老爷!看他这猪油蒙了心的混账样子!”贾母对这几个月大房只窝在小院里的作为窝火儿已久,这时候借着这事情冲着就发出邪火来。

  缓缓气又道:“不过是拿出些银钱,以后娘娘难道不会顾着你们!就是琏儿在外头也有体面!”说着又淡淡道:“大房二房都一样儿,迎春还不是养在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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