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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臻玉_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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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了付氏的样子,抱琴就知道她吩咐几个老婆子说的话已经说给“婉太妃”听了,满意笑笑,身边立刻有人上前打赏。

  待几个老婆子谢了恩揪住付氏向前走时,抱琴含笑的声音传进付氏耳朵里:“在圣上面前可要万分恭敬才好!这样才能见着老圣人么!”

  付氏不管脚下踉跄,猛地回头惊喜急切的看抱琴,她就知道老圣人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圣上?圣上叫她去问话就是警告她不可对老圣人说出这段时日所受的罪罢?

  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付氏一改呆呆木木死猪似的神色,竟然忽略了头上的疼痛眩晕,比几个老嬷嬷走的还要快几分!

  这三个老嬷嬷脸色微变对视一眼,不会老圣人又要给这贱人翻身罢?又想到方才的话都是琴太娘娘叫说的,她怎么会叫这付氏跟自己争宠,遂放下心来。

69、肥章

  付氏被魏进朝带到殿中,水湛坐在御座上高高在上,水泱陪坐在一侧。

  嘴边依旧泛着温文的微笑,水湛自高而下打量这在太上皇身边得意了几十年的女人,水泱则是瞟了一眼就转开眼去,两兄弟一温一冷可眸子里都是相似的居高临下的不屑。

  付氏自出了韶华殿脑子经过抱琴一番话清明了许多,她得意一辈子,现在或许惧怕冷宫的太监,可却受不了眼前这两兄弟的蔑视。嘴角动动,心中怨恨怒火被想要见到太上皇的期愿生生压下。

  殿下跪着的女人苍白憔悴,皱纹已经爬上被她保养得益的脸,只有上挑的眼角处遮不住的锋利还昭示着这女人曾经是怎样跋扈不可一世。

  水湛在心里笑笑,这女人的确是个有心思的,能审时度势,也不怪那位老圣人被拿捏了这么些年。不过,既然她这么想要见老圣人,那他就随了她的意罢,让他也看看太上皇是不是把这位放在心上了,还是像当年母后一样,因着利益被生生扼杀!

  今上不在意的起身,对弟弟笑道:“去给老圣人请安罢!”

  两人连余光都没有舍给地上跪着的付氏一个,径自往殿外去。跟在后面魏进朝身后的小太监对殿门外的侍卫道:“把这罪妇也带着!”

  付氏脸色趣青,可怎么能避得过殿外壮实侍卫的铁手?只得屈辱的以半拖着的姿势被压带这,付氏胳膊被握的生疼,一口血就要喷出来,什么时候轮到这些臭男人的脏手碰她了?

  水湛前呼后拥走在前面,对后头的付氏不屑一顾。那日醉在叶琼家,和叶琼絮叨了一夜,听了叶琼那些话,他也要笑话自己当局者迷!

  是呀,在后宫中以自己那位父皇的掌控欲,怎么可能对将要发生的那些事情半点不知,恐怕这一切不仅是他默许,还有他的推波助澜罢?那时外公掌管着户部,士林清流以沈家为先,沈家不知有多少学生门客在朝中任重职,而外公和舅舅一向谨慎,轻易拿不着小把柄,这时候被沈家放在心坎上不得已进宫的母后可不是一个突破沈家的好靶子么!

  那位父皇倒是好深的心思,许是杀尽兄弟才登上的皇位让他觉得太不稳了,急着就找朝中肱骨大臣下手,想要把权力握在手中,水湛眼眸深了深,若不是外公聪明,及时告老收缩沈家势力到台面下,恐怕沈家的下场不会比那几位大臣好多少!

  公正的说,这位太上皇的确有心机,只可惜小处精明,大事了了,若不是祖宗打下的基业交到他手里时正是繁盛时期,恐怕如今就要换一个模样了。

  现下老圣人躺在床榻上苟延残喘,从小时被父皇夸赞一直到如今凄清之景在好不容易睡着的半个时辰来回做着梦。睁开眼的时候,太上皇死眉瞪眼的,耳边仿佛还听见父皇“竖子不足以当大任!”还有被他活活烧死的同母三哥临死前的嘶吼“…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不得善终!遗臭万年!…”屏着胸口一口浊气,猛地坐起来,脸上狰狞的表情把抱琴唬的退了一步。

  急促的大口喘气,老圣人力竭就要跌回床榻上去,抱琴和咸福宫大总管忙扶住,在他身后垫上倚枕。

  太上皇一声不吱的任他们施为,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干枯老硬的手指紧紧拽住身上的锦被,眼中俱是怒火和不信:父皇不是打小就夸他聪明,就看重他么?为什么到后来却要把这天下至高无上的位子传给话少沉闷的三哥?他受尽万千宠爱,却要在最重要的关头被舍弃么?不!他不服!…还有老三,他一定要让三哥在底下看着他的明君之名载入史册!哈!谁说他不堪大任?他就要给他们看看!

  重重咳了几声,眼神暴戾的看向抱琴,有些急切的嘶哑出声吩咐:“去!叫人去请皇帝来!”前些日子那些贰臣竟然敢上书他冤屈重臣?得叫来三子好生说道下!

  现在太上皇心里明白自己命已不长久,只一门心思想着仁德之君名留青史!

  人心里总有一些坎,过去了自然万般好,过不去就可能成为一辈子的牛角尖儿。像水湛,他心里耿耿于怀的是昭圣太后的仇,如今总算要走出去!水泱心里头最执着的是林臻玉,他是最幸运的,这道坎成了他们之间平平静静甜甜美美的路。

  而太上皇,心里面始终难以释怀的就是当初血腥的皇位之争和父皇兄弟言之凿凿的不信看轻罢,因着这道阴影,不惜弄死了自己最爱的儿子,又给自个儿添了道心伤,那些被冤屈的大臣那些枉死的宫妃他心里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不就是因为这些人阻了他掌大权树立圣明之名的路么?也因此,当年冤死的大臣基本都是些耿直的谏臣和有能为敢言之士,这些人看不到他的贤德也就罢了,还老是挑捡错处动不动就摆出忠心为国的样子来逼迫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要这些不知为臣的人来说三道四!

  抱琴看他这样子,摆手让老太监出去,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咸福宫总管低眉顺眼的就出去了,抱琴因笑道:“老圣人,方才紫宸宫来报说一会子圣上和景王爷就来给您请安!圣上怕您养病憋闷,知您与付姐姐多年感情,特地赦付姐姐来陪您说话呢!”

  太上皇心里明白现下这些事有不少是三子兴风起来的!这个儿子藏得深,竟都不知道他对沈氏当年的死这般在意,这件事老圣人难辞其咎,却也有些后悔,当日只觉三子最好驾驭,那时出了太子和老二、老五夺嫡身亡的事情,牵连甚广,若是他身在其位,这难免成为抹不去的污痕,他这才生了禅位的心思,不传给自己喜欢的忠顺,也是怕忠顺势大不好驾驭,若不是小九儿不在都城,这个最小的儿子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没想到三子藏得深,这沈家藏得更深!这些年不知不觉手中的权力就被掏空大半,只能以孝道压服着这个儿子。

  听到抱琴提及付氏,太上皇眼前一亮,这付氏是害死沈氏的罪魁祸首,在她身上做些文章,或许能赢得三子的好感,好将朝野那些个议论压下去,他也能一身清名去见列祖列宗和三哥!这般想着,太上皇完全忘记这个付氏是他曾经真心疼宠过的爱妃!忘了这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忘了这付氏即使再多的不是可没害过他分毫!即使心心念念想要多几个孩子固宠,也没有像贾元春那样给他下过那些狼虎药!

  说起来,付氏和太上皇是极为相像的,付氏固然是因为出身低微极看重地位,不管生前死后。而太上皇则是被宠爱养歪了脾性,为了权柄和虚名狠厉无情也自欺欺人!这两人倒像一个模子出来的正反两面,实为绝配。

  眼神灼灼的看抱琴,老圣人问道:“付氏?皇帝赦她出来?”显然已经在心里认定三子这是要看他怎么对付氏,若是自己给他出气,说不得就好了!

  见抱琴低头不吱声,勉强笑说些软和话道:“咳,咳!美人且放心罢,朕下旨提提身体不行了你的位份,也好叫你后半生无虑!朕知道朕的身体不行了,委屈了你…咳”

  若是换了和太上皇有些感情的宫妃恐怕早就感激伤感的涕零不已了,可抱琴只微微撇头掩住自己嘴角不屑的笑,什么时候她这样的下贱坯子也敢劳老圣人说这样的好话了?耳朵却听见外殿传来的脚步声,抱琴抬头娇笑道:“老圣人不过是一时被气堵了心,太医也说好生将养就会康复,老圣人最是有福的,就是您病着,俗语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您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

  这话说的很有深意,老圣人听到‘瘦死的骆驼’分明阴沉下脸来,可却发作不得,因着外头小太监进来传报说,圣上、景王等人求见。

  顾不得这不知好歹的贱婢生气,老圣人忙宣进来。

  付氏一进门就看见打扮的千娇百媚的抱琴床前的小杌子上亲密的偎着老圣人,多年的习惯叫她一股子酸气就涌上喉口,接着就不眨眼的去看自己依靠了多年的男人。

  看见床上垂垂老矣,干枯虚弱的太上皇,付氏眼睛里霎时就涌满泪水,控诉的扫今上兄弟二人,仿佛在说他们苛待了老圣人。

  这一串表情虽然说起来长可实际上不过一瞬间的事情,水湛、水泱不曾在意,可抱琴可看的清楚。有心卖给圣上个好,圣人不喜甚至痛恨这个付氏,她给些难堪也是想着今上能受了这讨好,自个以后也能舒适些。

  水湛、水泱兄弟给老圣人请安问候。抱琴也行礼问安。付氏跪在地上,拿着嗓音柔柔道:“罪妾给老圣人请安!”抬起头泪盈盈关心爱戴的注视太上皇,低声颤道:“老圣人,您瘦了…罪妾没成想还能见着老圣人,就是…就是要罪妾去死也甘心了。”

  被个罪人抢过话头,擅自开口,水湛也不恼,随意瞟了眼抱琴,抱琴心喜知意,不等太上皇开口,就急忙走进前来,做出虚扶的样子来,惊呼:“这不是‘婉妃’姐姐…哦,不,这不是付姐姐么?”又小声喝问边上的小太监道:“不懂规矩的东西!怎的任付姐姐跪着你站着?你是什么身份?见了人不会行礼么?”

  说话间居高临下的蔑睨付氏,付氏分明听见这话指桑骂槐,可不得不忍下气,做出一副可怜柔弱的样子来,细声给抱琴道罪请安,话虽是对抱琴说的,可满含湿意的眸子却眨也不眨的望着上皇。

  要是臻玉在这里,肯定会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在心里奉劝付氏,她这个年纪,若是没受苦之前,精心保养的脸去做这些小女儿状倒还有几分使得,可如今这个爬上皱纹几十岁大婶的模样作这娇态,不能引起怜惜事小可若是一个不小心刺激吓得她盼了这些天的老圣人一个背气,撒手西去就坏了!

  幸好老圣人和水湛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付氏身上,付氏的‘娇俏’却是抛给了瞎子。

  这一段只恶心着抱琴了,皱皱眉,抱琴大大方方受了付氏的礼,又赶紧让太监们给圣上、景王看座,等诸人都坐下来,她自己也坐回小杌子上,才似刚发现似的瞅了付氏一眼,向太上皇为难道:“老圣人,这付姐姐…您看?”

  太上皇却是方才众人未来时的动作给累着了,自水湛兄弟进门也就点点头,示意他们坐这些动作,其余都只闭目蓄神。这会子听见抱琴请问,连眼都未睁开。今儿精神还好些,他要把事情都给了了!

  抱琴只好叫付氏起身了事。

  付氏泪光盈盈的听水湛问琴美人和太医老圣人喝药吃食的状况,尴尬的站在殿中央,殷切的瞅床榻上那人,可老圣人却一个眼神也没赏她。

  好不容易问完话,付氏眼见老圣人睁开眼睛,连忙近前一步,端起热热的茶水就要递上来。

  水湛这才似笑非笑地说:“这付氏侍候老圣人多年,想必老圣人习惯她侍候着了,儿子使她出来,老圣人若是喜欢就留下侍候罢。”

  太上皇看了今上一眼,叹道:“老三,朕知道你孝顺!”付氏听见这些话眉目有些舒展,端着茶盏凑的更近。

  却不料老圣人勉力拿起茶盅用尽力气扔到付氏身上,喝骂道:“这等害死你母后的贱婢!还不拖出去!老三,朕知你一片孝心,只你也忒心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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