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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珠玉_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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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珠闻言只觉五皇子分明话中有话,轻视之意尽显,遂忙不迭对曰:“若娘娘所烹之茶不合殿下口味,贾珠愿代娘娘为殿下烹茶,直到令殿下心满意忺为止。”

  五皇子听罢此话伸手抚过贾珠脸颊说道:“如此想来,本王口味当真被你养得刁了方是。仪儿,你可愿永远留在本王身边为本王烹茶?”

  贾珠闻言随即从五皇子膝上立起身来,躬身答道,不答此话却是另言一事:“殿下慧眼识人,贾珠以为殿下洞晓贾珠品性为人,方愿引贾珠为知己,而非将贾珠当作那骈佞之臣。若为知己,贾珠当两肋插刀、千杯尽欢;若是嬖臣,则请恕贾珠万难从命。”

  五皇子见状轻笑对曰:“何必这般一本正经,仪儿,你在畏惧何事?你以为本王会将你如何?”

  贾珠听罢一时语塞。

  又听五皇子说道,话里有话:“若说本王当真心有所念,亦惟有一事:出自你家的贾妃站在圣上身边,而你,则注定站在本王之侧,与她相对。如今圣上拥有贾妃,本王拥有你,你道是本王与皇兄,谁,更胜一筹~”

  贾珠:“……!”

  随后五皇子便止了此话题,却道出一句意味深长之言:“想来你于本王这处当值不过数月,不久怕便要重回兵部了。”

  贾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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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瑶琴幽邃管笛轻扬(一)

?  翌日,五皇子便往吏部销假,随后前往步兵统领衙门处置之前所遗诸事。先将当日士兵闹戏院之事提出,将彼时在场三人皆召至跟前审问,其中重伤身亡的巡捕营士兵,五皇子以步兵统领之名出银二十两作为安葬资费,补给其家人。另两名黄元善亲卫则按军法分别罚以一百军棍,二人领罚之后尚需前来五皇子跟前谢恩。而对那赏罚不公的左翼尉寅康,五皇子奏请吏部,免其左翼尉之职。却说那寅康这段时日正跟随刑部诸官一道参与黄元善遇刺事件的审讯,如今因被五皇子免去左翼尉之职,左迁至京外任了别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对黄元善一事的遗憾,离京上任。此外,对于巡捕营所生的数起哗变事件,五皇子亦毫不容情。不问因由,将为首之人尽皆降职发配,其余从者皆罚两百军棍,扣除三个月粮饷。对于这等惩处责罚,巡捕营众士兵却无有不服之人,皆系五皇子统领巡捕营多年,威望俱在之故,遂与当初的代理统领并其亲信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五皇子亦趁机将衙中渗入的黄元善亲信一并剪除。而待将步兵统领衙门诸事了却,五皇子又亲手为黄元善书写一副挽联,前往吊唁一番,方前往刑部,与诸会审官员一道审讯左隽。

  却说此番会审众官员对此案的态度并非全然一致,甚至可谓是大相径庭。那主审之一的刑部尚书郭应霖自是明哲保身,能拖便拖,在五皇子作为主审官员接手此案之前,这郭应霖皆是以等候会齐主审官员为由将此案撂在一旁,待之前将审讯结果写成奏折上达天听后,便再未审讯过左隽。郭应霖在己心之中将那如意算盘拨得噼啪作响,他此番专候五皇子前来,甚至曾上书奏请景治帝曰:“请饬孝亲王迅速赴任参审。”而此举自是出于两个目的:其一,作为正统步兵统领的五皇子自是此事真正的出头之人,自己如何审判,皆可以五皇子的态度马首是瞻。其二,若是以自己一人的名义呈递出此案的审判结果,此事一旦出甚差错,自己当承担全部后果;而若是与五皇子一道,五皇子“树大招风”,最终由自己所承担的责任自会小上许多。

  而会审官员之中虽有郭应霖这般惟求自保之人,然仍有刑部侍郎高文铭并了左翼尉寅康这般欲查清真相,为黄元善平冤昭雪之人。那寅康虽因处理巡捕营士兵不公之事被五皇子降职远调,然高文铭尚在,且高文铭亦将五皇子参审之事视作福音,希求五皇子能率领众官查明真相。遂待五皇子堪堪驾临刑部之时,便急忙取了此案卷宗与五皇子审阅,又将左隽从狱中提出,会同众官一道审讯。

  然出乎高文铭意料之事便是此番五皇子坐于高案之后,期间惟静静听审,一言不发,既不开口询问左隽口供,亦不发表看法,令在场众官皆无法明了他心中所想。大抵在场惟有那郭应霖猜到几分,只道是五皇子之前寻了借口百般推诿接任统领之职并审理此案,不过便是为了避嫌,摆出任由他人裁决而自己不欲插手此事的姿态。既如此,此番五皇子又如何肯轻易作为,只怕是惟欲静观其变。

  此番作为主审官员的高文铭见状自是大失所望,只道是五皇子此来,亦并无为黄元善主持公道之意。此番若想令其沉冤昭雪,仍惟有孤军奋战一途。遂打定主意,又将黄元善事件从头至尾细想一遍。首先,高文铭寻到当日阅射回衙之时,一路保护黄元善的亲卫询问其遇刺详情。可知刺客对于黄元善行动的规律——阅射后从衙后小径返回衙署了如指掌;又精心策划了行刺时间——阅射结束后,刺客混入围观百姓之中,伪装成跌倒之状出现;一气呵成的行刺动作——从拔出匕首到一举刺中黄元善胸口,显然是经过多次演练,如此方能一蹴而就,马到成功;兼了刺客行刺成功后仍选择留在现场的诡异举动——从行刺过程中可知刺客颇具身手,然他被擒之后竟毫无反抗,更未伺机逃走可知,这刺客分明是欲以自己一人抵罪完事,因而亦从侧面说明,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行刺事件,断非如左隽本人所称的个人复仇行为,而其背后亦掩藏着不欲被透露的势力。

  从上述现象得出上述结论并不困难,然而审讯一开始却朝着一个难以驾驭的方向发展。首先是以刑部尚书为首的众官员虽接手此事,然实则却是百般推诿,不欲深究;其次,左隽的供词分明是欲千方百计将此事引向个人复仇的方向,然而污蔑之语中却多次透露出其深谙兵部、巡捕营、步兵统领衙门、东宫等处内情之信,令人怀疑左隽的背后,有着那不为人知的庞大势力,作为左隽的支持者,暗中向他提供情报;再次,这桩朝廷命官被刺身亡的疑案自发生伊始便已为百姓所知,在民间引起不小的风浪。几近于倏忽之间,此事便已传遍京师的大街小巷。而期间更有那有心之人从旁推波助澜,不惧将此事闹大,令人编排戏曲、话本,在酒肆茶寮之中传唱。有意助长左隽等人之势,将左隽塑造成义薄云天、行侠仗义的侠义人士;而将黄元善塑造成为忘恩负义、渔色负友的宵小之徒。民间所流传的左隽刺黄之案有着三个以上的传闻版本,皆满足市井众人茶余饭后的八卦猎奇之心。除却黄元善的亲信族人,竟无人愿为其辩白,探究此事真相。念及于此,高文铭方知此事的棘手之处,乃是他数年来所应对的刑事案件中不曾出现过的。一件背后深藏政治阴谋的行刺案件与民间舆情混合在一起,真假莫辨、众说纷纭。

  随后高文铭愈想愈觉惊心,此间种种迹象无不指向左隽刺黄背后,存有一庞大的政治势力,是兵部、是步兵统领衙门、是巡捕营、是五王党抑或便是五王爷本人。然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势力,皆是普通官员不愿开罪、当今不欲决裂的势力。如今此案拖延至此种境地,皆系当今已存息事宁人之心之故。而若是自己执意查出真相,势必打破两派政治博弈之间的平衡,将这状似风平浪静之下的波涛暗涌拉至台面之上。如此一来,勉力维持的政治平衡将被打破,朝堂之上将永无宁日。此番对于朝廷、对于景治帝而言,若是牺牲舍弃区区一个黄元善便可勉力按捺下当今与五皇子之间的矛盾,那是求之不得之事,可谓是去卒保车,何乐而不为?

  整整十四日,高文铭便一面审讯左隽、试图探求真相,一面思忖琢磨,直至猛然触到此案深处脉络。终至于某一夜,他冷汗浸浸地从梦中惊醒,方才恍悟到之前郭应霖等人何以敷衍了事,皆是因了不敢深究下去,唯恐审出真相。而事到如今,他高文铭努力许久,虽逐渐接近真相,然待他真正将触碰真相之时,方才发觉自己如临深渊,再向前踏出一步,只怕便从此万劫不复。

  而对于高文铭所行之事,五皇子惟冷眼旁观,不发一言,待十四日过去,见高文铭终是无能为力,委曲迁就,遂对高文铭说道:“若高侍郎无甚良策,不若仍依尚书大人当日所审之结果上奏。”

  高文铭闻言,无可奈何之下,亦惟有依从。

  此番审讯的奏折由五皇子亲自拟写,摺中道:“会同复审凶犯行刺缘由,请仍照原拟罪名及案内人犯按例分别定拟。”不同之处惟在奏结比郭应霖原拟叙述更为详细,取供、采证、行文更加缜密,但基本内容不出前者。只摺中强调左隽行刺乃是挟私怨,而其中实无另有主使及知情同谋之人,审判结果则是“按谋反大逆律问拟,拟以凌迟处死并摘心致祭”。摺末则是四名主审官员分别是步兵统领五皇子、刑部尚书郭应霖、刑部侍郎高文铭与大理寺少卿恽彦琦以及其余陪审官员顺天府尹并了通州知州等人皆需于奏结书诺。此外那前左翼尉寅康亦曾参与此案审讯,寅康直至为五皇子降职,仍不认同郭应霖等人对于左隽的审讯结果。然五皇子摺中亦全然不提寅康参与审讯之事,遂更无寅康认同此案结果的签字。此番五皇子写罢奏折,又命刑部尚书将供招抄录,于刑部存案,将此事做成既定事实、最终定谳。

  便在此案了结的次日,刑部侍郎高文铭便向吏部递交了奏折,以年迈有病为由请求开缺。期间有刑部其余诸官闻罢皆开解劝慰,奈何高文铭如铁了心肠一般,坚决请辞,心下只道是此案的结局他自知愧对九泉下的黄元善,且有负于自己“铁面无私”之名,遂愤而辞官。彼时尚未待到左隽被处决,高文铭便已离京归乡,随后再未从宦为官。

  之后,五皇子呈递奏折,五日后,景治帝降下谕旨,认可五皇子对此案的奏结。随后又降旨,道曰五皇子对审讯左隽一案并处理步兵统领衙门诸事有功,加封五皇子为文渊阁大学士。其余官员调迁如下:王子腾迁九省都检点,贾珠擢兵部侍郎,贾政擢工部郎中,稌永复调王府一等侍卫等,则不消赘述。至此,荣府权势到达顶峰,随后登门拜访、奉承送礼者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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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瑶琴幽邃管笛轻扬(二)

?  话说黄元善被刺一事虽了,然五皇子却仍未放贾珠归府。彼时稌永虽仍挂散秩大臣之职,然已是按旨充了王府一等侍卫,素昔大都留在五王府中当值,惟逢圣上召见方进宫一回。王子腾恰逢升迁,亦归京述职。回京后便忙不迭前来五王府中拜见,亦见到尚留在五王府中的贾珠。此番再见王子腾,贾珠只觉王子腾年过半百,已是渐呈衰象。贾珠只得再三婉言劝说王子腾素昔切记保养,方可延年益寿。若说此番留在五王府中有甚好处,自是可撂开荣府中的一干杂务,独自躲个清静。加之如今因了贾府权势日盛,素闻拜访应酬颇多,便连府中老封君亦免不了应酬一番,贾珠又觉自己有那几许侥幸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惟有多日与煦玉两厢分离,期间偶通款曲,惟有令千霰回府留信叮嘱,却也难令离愁别绪稍遣。

  一日,正逢孝华前来五王府中拜访,此番贾珠亦是许久未曾见到孝华,遂彼此道了契阔,又询问何以柳菥未曾一道前来,可是身体染恙。孝华则答今日柳氏兄妹受忠顺王府邀请前往王府作客。贾珠闻罢乃是忠顺王府之邀,心下顿时忆起当日忠顺王世子大闹趣园、戏辱则谨之事,陡生不快,暗忖曰世上只怕无人愿受这等人赏识邀请罢。

  随后五皇子便与贾珠孝华一道于书房中探讨红夷大炮的改进之法,期间便连贾珠亦不禁钦佩孝华对于西洋器物的知悉程度,除却自己,此世间他称第二,便也无人敢称第一。且对了机括器物更似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与直觉,兼了对机括的喜好,令他的眼光自能别具一格。此乃孝华与煦玉大不同之处,煦玉素昔对了机括器物无甚兴趣。此番五皇子下令改制大炮,亦请孝华前来商议。之前工匠依贾珠建议重新改造旧式大炮,绘了图纸,又特制一架小型钢炮模型供五皇子参考。期间五皇子亲自为该钢炮模型装弹上膛,随后点燃引线,炮弹始发,如愿炸毁数丈远的一座箭鹄。周遭围观的众幕僚官吏见状尽皆鼓掌叫好,五皇子则不置可否,惟询问身侧贾珠孝华之意,孝华尚未表态,贾珠则忖度对曰:“此番这炮弹尚为规则的球体,若是能将其改造为锥形尖头,想必其射程并准头当会更胜一筹。”五皇子闻罢这话大感好奇,忙问道:“此乃何意?鸿仪快快详尽道来。”贾珠闻言正待解释一番,便见王府家人匆匆前来禀报曰:“启禀王爷,内阁学士林大人求见。”

  五皇子听罢很是意外,随即往贾珠处望来。

  贾珠亦是满腔疑惑,忙摇首道:“在下亦不知缘由,珣玉未曾知会我。”

  五皇子遂道:“林大少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大驾光临,想必有了要紧之事需面见本王,本王当不负所望,倒屣相迎。”说罢命长史官前往将客迎入出月裁星斋,自己随后便到。

  贾珠闻言正待随五皇子一道前往,不料却闻见五皇子对自己说道:“你且留在此处,本王自去会他一会,且看这大少爷意欲何为。”言毕负手领着稌永孝华一道前往见客不提。

  贾珠见状自是心急如焚,既不知煦玉来此何意,又格外添了相思之意,奈何五皇子又不许他前往。贾珠不得已惟有就近前往宇梁阁,此处乃是除却王府外书房出月裁星斋之外最高的一处楼阁。贾珠登阁而望,能目见王府外宅中大半区域。此番只见不远处五皇子正领着一行人信步前往出月裁星斋。而另一边,只见王府长史官一路领着煦玉往出月裁星斋而去,然不料待行至斋前,煦玉似是不欲进入,惟留在斋前的空地中央。贾珠又寻来千里镜,方目见此番煦玉乃是抱着瑶琴而来,身边跟着的两名小厮正是执扇咏赋,执扇手中抬着琴案,咏赋手中则端着檀香。只见煦玉命执扇将琴案安放妥当,自己亦将瑶琴置于琴案之上,随后席地而坐。一旁长史官见状忙不迭劝说煦玉进书房中安坐,奈何煦玉似是有备而来,心下打定主意,亦不听人劝,惟焚香净手,将十指置于弦上。

  此番未及五皇子等人行至出月裁星斋,便闻见抚弦奏琴之声响彻整个王府上空。五皇子闻罢脚步微滞,一旁孝华重又将之前摘下悬于胸前的眼镜戴上,一面淡笑打趣一句:“殿下可有那不慎开罪了林少爷之处,此番竟令大少爷以焦尾抚出一曲《广陵止息》以抒己心不忿。”

  五皇子闻言笑曰:“本王何敢稍加开罪了林大才子,届时大才子定然不依不饶,将本王口诛笔伐。”言毕又转向稌永说道,“然大才子既来本王府中以琴会友,本王当不负所望,将本王柯亭笛取来。”

  稌永领命自去。

  却说这段时日贾珠未曾归府,皆是煦玉一人居于荣府,两厢分离多日,难免相思成疾、心下悒郁。不巧近日来访之人络绎不绝,煦玉不堪其扰,期间有人欲奉承讨好煦玉,道是如今贾府当真权势正炽,圣眷正浓,贾大公子南征功不可没。据闻江宁刑场之上,五王爷曾将贾公子拥坐膝上、二人行止亲密,谈笑无间。无怪乎此番归京后王爷对贾公子器重有加,委以重任。这话落入煦玉耳中,又触动其心中往事,当真别具意味。遂煦玉登时于心中大添醋意,怒不可遏,随即便命执扇抬着琴案,咏赋端了檀香,自己抱着焦尾,使气欲往了五王府中与五王爷一较高下。执扇担着琴案跟随在煦玉身后转悠,一面念叨着“少爷您再考虑一日可好,如今五王爷正炙手可热,能一手遮天呢,又是大爷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他咱们如何还有好日子过?少爷好歹也为大爷想想吧……”,煦玉只充耳不闻,任谁来劝说皆不听。

  此番待五皇子手持长笛步至出月裁星斋之下时,只见煦玉内着月白深衣,外罩素色云纹大氅,广袖如云,敛容授节。衣裾翠粲,檀麝流芳;飞纤指以驰骛,舞皓腕以流漫;触击如志,惟意所拟。激清响以赴会,奏弦歌之绸缪;宽明弘润,优游婉转;拊弦安歌,新声代起。此曲齐万物兮超自得,委性命兮任去留。

  五皇子见状剑眉微蹙,道曰:“此番珣玉可是欲与本王试乐斗气?”

  稌永闻言忙道:“试与殿下斗气,这林瑜君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他一介弱质书生,如何与殿下这般经年习武之人较量‘内力’?……”

  五皇子对曰:“那可未必,你尚可询问一旁的子卿,他这师弟的意气若何,可谓是奋逸凌厉,可惊涛骇浪……”

  只听孝华说道:“依在下观之,此番他是认真的……”

  随后只见空地中煦玉抬首,将一双星眸往五皇子面上望来,眸光如矩,如火似电,对抗挑衅之意尽显。

  五皇子见罢嘴角掠出一抹轻笑,随即持笛横吹,奏出一曲《鹧鸪飞》。此番琴音笛声虽双声不同,然却是齐头并进,骈驰翼驱;相凌而不乱,相离而不殊。笛声清越激响,琴声沉郁低缓;然笛声虽繁促复叠,奔遁相逼,却仍未能压倒琴声之势;琴声倨傲慷慨、飘摇清迈,纵横络绎、环艳奇崛,由缓至急、由轻至促,反倒将笛声催逼得间不容息。笛音弦响,曲引向阑,只听声击长空,响彻寰宇,两厢对峙竞趣,宛如崇山之遇骇浪,郁兮巍巍,浩兮汤汤。只不料却忽地传来一声金石裂帛之声,随后众音齐歇,定睛一瞧,原是焦尾弦断。于此同时,一口血从煦玉口中呕出,与四周纷扬飘零的红梅花瓣一道赤洒琴身。而出月裁星斋周遭所植十数株红梅,满树繁花已于倏忽间尽皆散落,绯色花瓣洒满一地。

  对面之人见状皆大骇,稌永惊道:“竟弹得伤了内腑!”随后转头向身侧五皇子望来,只见五皇子虽已停下吹奏,然亦是维持着吹奏的动作一动不动,十指颤抖不止,宛如痉挛,面色煞白,冷汗淋了满脸。

  一旁孝华淡淡道句:“殿下竟也输了。”

  稌永听罢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输了?!这如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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