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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庶子之陪读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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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在暖烘烘的围炉边很是惬意,可这几人都不是爱说话的,玄定虽然平日话多一些,但遇上两个严肃的弟弟,一个冷淡的楚弥,还有两个靠在一起已经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小屁孩,实在是被这种安静得有些尴尬的氛围震慑住了。玄定想着倒还不如在姨母那边好,至少顺便还可以照顾一下母亲。

  等到玄景意识到自己作为东道主该说些什么热络热络时,却见身边的小公公迈着轻飘飘而又急速的小步子,附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玄景不禁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对面的楚嫣一眼,眼神中带着莫测的意思。

  玄景也没什么心思想热络场面了,玄定与玄肃虽有些好奇,但也知道场合与时机。幸好此时老阿姆带着椒风殿的侍女鱼贯而上,围炉上摆了一溜的吃食,烤乳猪、盐煎鱼片、珍菌山鸡汤、绿罗红俏瓤、香滋牛肉、蜜煎小羊排、素里浸绮蓝,还有一些点心、糖豆,楚嫣闻到香味顿时鼻翼翕动醒了过来。楚嫣一立起身子,邓喜儿也便醒了。

  宫宴时楚嫣被那歌舞吸引住,也没吃多少,而这些菜色又比往常丰富了不知许多,楚嫣口水立马糊了满嘴。邓喜儿看到这些倒淡淡的,想来在邓家,又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也不会像楚嫣养成这吃货本性,顶多就是有些傲娇罢了。

  众人吃吃歇歇,玄景命人搜罗了些烟花,夜已黑透时,便集在院子里玩耍。此时正是夜寒催人的时分,如今也没下场雪,把那积重的寒气化出来,晚上显得分外干冷。不过几个半大小子都对烟花显出莫大的热情,这种燃放时的刺激,升在空中的绚烂,瞬间的由灿而亡,世间总是轻易被这种荼靡而又短暂的事物倾倒,谁也没有耐性、没有生命去见证那细水流年的长久,无法体会平淡中的滋味。许多人倒认为那平淡就是琐碎,是无聊,是身无所终、心无所寄。

  不过小孩子又不会因为烟花的瞬间转逝而忧怀,只被那绚烂刺激得兴奋不行。楚嫣与邓喜儿在那小脸被冻得通红还咧着嘴在那笑,就算故作老成的几个殿下也显出些孩子的稚气来。

  这过年的感觉也如这烟花一般,很是热闹却也弥散得快。楚嫣与兄长在家呆了几日,很是闲散;只是两个庶子守在家中,过节时家家户户几乎都很忙碌,也没谁想要来和他们热络,不过这样倒如了楚弥与楚嫣的意。楚嫣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本来兄长就是个闲散的性子,不会过多拘着他,楚弥也不喜与人往来,为数不多的下人有好些也回家过年去了,整个平川侯府格外空旷寂寥。

  没多久,待楚嫣去学堂时,便发现一件让他很忧郁的事情,周夫子再也没来教他学字识书了。楚嫣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李夫子说是轩帝免了他的夫子一职,换了一个看起来的呆呆的大哥哥来代替周夫子。湛殿下不久就满九岁在十岁里面,这段时间以来下午也便随了几位兄长一起学习骑射。

  每日下午便只剩下那位呆呆的大哥哥与楚嫣一道,楚嫣觉得很是有些寂寞。楚嫣觉得他呆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人是一个书呆子,嗜书如命,很是钟情辟雍学堂内的藏书阁,除了教楚嫣和楚嫣请教的时候,基本一心扑在藏书阁之内的书上。

  这个楚嫣眼中的书呆子实际上是明经射策中甲科者扬明,只是轩帝瞧他这人有些书生气,便把他打发至辟雍学堂来代替周夫子。这扬明比周夫子年纪还轻些,出身平民,自幼家中是难见这许多藏书,府学中自然也无长安城的博大,把他投放到藏书阁中,就像鱼儿投放到了大海中。学堂哪一个学生都比他身份尊贵,他自然十分小心,不过也恭而不卑,敬而不媚,心中自有一股对圣贤书的崇拜,也有一份自认为圣贤书撑起来的傲骨。

  说到底扬明也是一个老实人,生得其实还可以,只是带着些憨气,而且扬明对楚嫣还有一些发自内心的对小孩子的喜爱之情。可是楚嫣还是很想念周夫子,周夫子温柔又洒脱,清心楼窗边午后的阳光或是细雨、冬日摧人的寒风,都让这藏经阁显得越发厚重死板起来。就连湛殿下,楚嫣也有些想念起来,虽然他现在每日都能看到,但他想念的是那时一起坐在清心楼窗边学习的湛殿下。

  直到过了月余,楚嫣与玄景一道回椒风殿后,不久便接到圣上谕令,召他去轩帝处。玄景想陪着楚嫣一道,却被大公公拦下来,大公公有礼而坚定地道,“奴家会照顾好小公子,不多久便会回来。”玄景虽然很是疑惑父皇与这小屁孩有什么好说的,但想会不会是楚嫣的父亲来了,让他们父子相聚小会,但若是这般也不必如此回避自己啊。脑中蓦然想起一处,也只有这个,才会让父皇与小屁孩有共通之处,而且还需要如此回避自己。玄景也不再强求,便拿起一件小的厚绒披风与楚嫣披上,披风上还有围着一圈白绒的帽子,玄景给楚嫣戴上,系上系带,想着那处离这还有好一段距离呢,这样才暖和。

作者有话要说:  

  ☆、挽风阁

  大公公牵着楚嫣,沿着宫道走过百来米穿过两道宫墙后再直线走上百来米,便进入曲折往复的幽径之中,弯弯绕绕,丛木遮掩,楚嫣不识路,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苍玄宫中除了三横五纵的宫道很是规整,一般的小路都有些造化天成的感觉,颇有些曲径通幽的风流意味。如此虽然不够明朗开阔,但宫殿中间隔有架梁飞阁,又有角楼岗哨,虽身在其中不识面目,但居高一眼望去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楚嫣只觉自己走了许久,所到一处丛竹修茂,又散落堆有许多大石头,石头向阳一面夹杂种着许多石竹,每到秋季便开出许多红的、粉的、紫的、蝴蝶夹色的花,那一层层的花瓣总是带着一点柔软的韧性,即使是杂色,也显得很是纯粹。不过现在是冬季,也只有一些类似竹节的枝茎而已,不过即使这枝茎,笔直而纤细,毫无媚态却又带着一种迥然不同的性感,却也十分可爱。

  大公公引着楚嫣到了挽风阁时,天色已暗,径直引了楚嫣进那内室的暖阁,只见靠窗的软榻上斜倚着一名男子,身上盖着保暖的绒被,松散地披着一件白色里绒外衫,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如今已近三月,乍暖还寒,可这暖室暖意甚重,楚嫣还来不及摘下兜帽,通红的脸蛋中间的小鼻子上都冒出了许多汗珠。

  大公公向榻上人恭敬道,“周公子,陛下命我将楚小公子带过来,以后每日未时末楚小公子从夫子处下学后便到您这来在学个时辰,然后再送回椒风殿去。”榻上人听得转过来,楚嫣一见顿时有些惊呆了,那不正是离了许多日的周夫子吗?虽然楚嫣平日有些憨气,但并不傻,有时候脑袋还很灵光,他想到那次落水也是在有着一大片竹子的地方看到了周夫子的身影,只是后来玄景说没有见到,楚嫣便以为自己看错了。

  来路明显与上次不是一个方向,便也没有认出来,楚嫣在自己小脑瓜里过了一遍,想那片水潭应该也在附近才对。如今想来,那次定是周夫子没错,就是周夫子让人救了自己然后派人通知的玄景,只是玄景来时并没看见周夫子罢了。

  楚嫣倒未想过为何周夫子要掩藏自己的行踪,这个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喜爱的周夫子救了他,周夫子又可以教他读书习字,这一切又让生活变得足够期待而又依赖起来。

  周夫子看起来还很是苍白虚弱,见到楚嫣围在兜帽里的通红小脸蛋,不觉心情好了许多,招招手让楚嫣爬到自己的榻上来。虽然知道这小孩又是那人想来打发自己的无聊罢了,即使很想排斥,可是弱小而又可爱的物种的依恋总会让自己难以拒绝。

  楚嫣佝下身子脱掉自己的小鞋,爬上榻子偎在周云身边,与周夫子叽里呱啦说着学堂里的事,最后忍不住问道,“夫子,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不能来学堂教书了?”虽然不是一回事,但这样说也相差无几,周云便点了点头。

  楚嫣沉思一番便道,“那我每日来陪夫子耍一会就好了,读书那么辛苦,教书肯定也辛苦,夫子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我会跟着扬夫子把该学的都学好,然后夫子就不用辛苦了。”

  周云不禁有些失笑,想到轩帝就是打发他来解闷的,结果这小屁孩还这么上道,心中虽这般调侃,却又不禁生出许多暖意。两人没说上许久,天色便全黑了下来,楚嫣想着自己该回去吃晚饭了,可是又不舍夫子,只好嗫嚅着问道,“夫子,你还不吃晚饭吗?”

  周云瞧他脸上带着些焦急的模样,便知道他每日这时在椒风殿定早吃过晚饭,这时玄景还等着他,心中肯定有些磨得慌了。想想这时那人也差不多该来了,便让侍从给楚嫣拾掇好,让大公公再亲自送回去。

  等轩帝来时,见周云气色好了许多,心中很是高兴。把周云揽在怀里,陪他吃饭时,随意问起楚嫣,只听周云好笑地说道,“那孩子看着黏我得紧,可到了饭点就坐不住想着该回去和五殿下吃晚饭呢。”轩帝听着,心中不觉更为满意了,既能让心上人高兴,又不过分黏着让自己添堵的没有威胁的小屁孩,实在是太符合自己心意了。不禁又想到某些不识好歹乱动手脚的人,轩帝眼中不禁一丝利光闪过。

  待楚嫣回到椒风殿里时,果然玄景还等着他。楚嫣扑到玄景大腿上便直呼自己饿了,玄景迅速命宫人将晚饭摆上来,便一干人等全退下,一个也不剩。陪着楚嫣吃饭,玄景思虑一番后便诱哄道,“嫣儿,大公公带你去父皇那说了些什么?”

  楚嫣听过便看向玄景,偷偷地还带着些兴奋说道,“我没有去见陛下,是去见周夫子了。以后我每日下午都在夫子那呆一个时辰再回来吃晚饭。”玄景听得心道果然如此,就这般便让这小屁孩去给人当了解闷的玩物,这小孩还这般高兴,想来父皇还真是用心。

  玄景想到其中有些利害关系,便叮嘱道,“这事你切莫再说与别人知道——”诱哄小孩的理由还未想好,便听小屁孩接道,“那是当然。我才不告诉湛殿下他们我每日下午还可以见到夫子呢,这样夫子便是我一人的夫子了。”玄景听得不禁又是诧异又是不满,这小屁孩看起来那么老实,想不到还有这些想法呢,可是想到这想法又不是对日夜照顾他的自己生出,不禁又有些不满。不管这小屁孩怎样想,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

  如此一来,楚嫣每日下午便抽出一个时辰在周云那处玩耍,周云也不再像以前一般教他识字读书,想来这些也不用他上心了,便很是松散地教他识周边的事物。比如挽风阁周边种植的竹子种类就有十余种,还有见到的每种植物,树上停栖的每种小鸟,树下爬过的每种昆虫,周云每日所需要服用的药材,如此种种,有时还加上周云所知道的典故、用途或是自己编的故事,甚是有趣,楚嫣也不觉得辛苦,周云也甚为自在。

  其间发生的对楚嫣影响最大的事莫不过是一日下午,扬明有事,楚嫣便提前下了学,乐颠乐颠向挽风阁奔去。自楚嫣每日下午要去周夫子处,便不能再与玄景一块下学,玄景让自己身边最为沉稳谨慎的侍从知秋跟在楚嫣身边。

  正是五月春日荼蘼季节,两人像往常一样从楚嫣曾经落水的那条小道往挽风阁去,路上馥郁着花香,透着春日难以言喻的媚意、暖意,这种种香气阳光触觉,缠绕成令人难以抵抗的春意。楚嫣记得,那日的阳光,那荼蘼春日的阳光,真真好得不得了。

  楚嫣行得很是欢快,知秋在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待到挽风阁时,庭院比往常更安几分,楚嫣完全没放在心上。知秋虽然有些奇怪,但挽风阁平日就与别的宫殿不同,宫人少而安静,因而也并未觉得什么。楚嫣像往日一样径直入了夫子的内阁,知秋平日很少入内,里面自有人会好好顾着楚嫣,也跟往日一样在外处歇了等着楚嫣。

  楚嫣还未出声,只见那软榻之上,两具肉体交叠纠缠,呼吸喘息,和着窗外射在榻上的阳光,熏着暖热的燥意。下方的人可能是被突然来了一下,不近拉长了脖颈,发出一道压抑而又压抑不住的喘息。这一下,既让楚嫣又惊着了,又让他明白了几分,像受了惊吓一般,迅速扭过身子往门外奔去。那拉长的弧度露出的侧脸轮廓,他看清了,不正是夫子吗——夫子的身上都透着粉红的颜色,那闭着的眼睛,微张的嘴,紧皱仿似痛苦却又不一样的轮廓,越是逃离那一幕越是清晰,越是清晰楚嫣便越是惊惶。那趴在夫子身上的人明明就是轩帝。

  楚嫣不能说能想得太多,但那太过冲击的感觉却是像本能一般让他无法抑制。他从小父母很少在一处,也就并未看过,后来根本无从接触过这些事。只这么一下,便是如此直接、突然、紧密,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私密、激动与平常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情绪与感受。他的惊惶并不在于他明白这是什么事情,或许其中一人是自己所依赖喜爱的夫子加剧了他的惊惶,心中也并无厌恶,但是就是难以抑制从深处涌上的一种惊惶。

  这种惊惶大概就是偷窥的快感所带来的自我否认感。

  虽然楚嫣还小,但他知道他看到这些应该感到羞窘,可惜内心深处却不是这样,反而觉得因受刺激而感到快感、兴奋,所以确切的说,楚嫣大概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楚嫣现在肯定不能明白是这回事,他现在根本惊惶茫然而无措,这只不过是在他经人事以后想到这一日的经历时,才明白自己当时的惊惶为何、才想通的这些,而在那个时候,这一幕还是在心底难以消弭。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

  玄景下学回到椒风殿,平日楚嫣总会比自己晚回来许久,差不多都是贴着点赶着晚饭,今日见知秋早侯在一边,禁心中很是纳闷。抬眼瞅了瞅知秋,知秋瑟缩了一下身子,欲言又止,玄景便径直入了内室。只见床榻上被子里蜷着一团,一动不动,如今的天气还这般捂着!

  掀开被子,只见楚嫣的小脸蛋憋得通红,一双黑眼睛湿漉漉的,不过早已看不出开始的惊惶,又只剩下一副呆呆的模样。玄景一把将楚嫣捞在自己怀里,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地哄道,“嫣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从周夫子处回来了?不脱衣裳就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做什么?”语气中不禁带着些责怪。

  楚嫣一听到周夫子,就有些不自在,在玄景怀里扭了扭身子,没有答话。玄景难得见小屁孩这副模样,想平日里,哪一次不是说到周夫子就欢欣鼓舞,能在周夫子处多黏一刻就不会少呆一分,如此明白的存在古怪之处倒让玄景心中不那么担忧了,只是好奇多少有一些。

  玄景对挽风阁那位与父皇之间的关系,曾因为好奇多少了解了一些,但皇宫之中,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集天下权利富贵的深宫之中,最不缺乏的即是引人探究的奇密,若想试图探究被人掩盖的隐秘,付出相应的代价永远不会太少。玄景聪明地选择了无视与回避。自己的父皇的感情玄景并不关心,也并无一般小孩出于对母亲的维护而对第三人的不满,玄景知道没有那位,父皇也不会把心放在自己母亲之上,而自己母亲,也远远并非一心等待丈夫回心转意的痴女子。

  玄景扒拉扒拉楚嫣额上的软发,将他拾掇好,吃完晚饭让楚嫣先睡下时,才将知秋叫过来问话。“今天嫣儿去周夫子处了吗?”

  “回殿下,去过。”知秋还在思忖还如何表达,只见玄景轻飘飘抬起眼皮给了一个眼神,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知道的都说出来,还要一句一句问吗?!知秋瑟缩一下,继续道,“今天扬夫子不在,楚小公子早早下了学便直去了挽风阁,奴才像往日一样守在外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小公子便急急地奔回来了。奴才一直追着小公子,也没敢多问。”

  玄景联想那时间,便有些明了,心中不禁一哂,“这奴才倒聪明,不该知道的装作都不知道!”稍稍再敲打一番,“自己的脑袋自己别着,不该说的别让孤在外处听到风声。”知秋畏缩地应了是。

  对于楚嫣所可能留下的心理阴影,玄景倒完全没放在心上,这种艳事在宫廷绝对算不上什么,或迟或晚,或多或少,都要主动或被动地经历或围观。想他小时候也不少撞见过侍卫宫女偷换,也没有什么。不过他倒没撞见过自己母亲与父皇的好事,大概是邓夫人生下他后在宫廷之内也算年老色衰,承恩日浅。如今楚嫣年纪又小,他想着定不多久就忘了。

  但玄景如今也不懂得□□与□□的区别,尤其对于楚嫣来说,他可是在幼小的年纪一片空白的人生中撞见了一场对于他来说涉及帝王与他最喜爱的夫子的顶级□□盛筵,而玄景所曾遇见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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