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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有喜_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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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农妇接过一大堆价值不菲的首饰,面上露出犹豫之色,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嘈杂声,花倩月知道那些人只怕已经找来,容不得多想,连忙一把将萧云敬拽入屋内,又不容拒绝地让他藏在柜子里,自己则守在了门前。

刚刚做完这一切,房门便“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有人大声呵斥着:“听说这里有受伤的人,快把他叫出来。”

花倩月咬了咬唇,努力装出平静神色道:“这里只有我一人!”

那领头人冷笑数声,挥手喊道:“搜!”

身后的人立即领命在屋中搜了起来,屋子本就不大,转眼就已全搜了一遍,花倩月越来越惊慌,眼看一人正要打开柜门,她猛地冲过去以身子挡在门前,颤声喊道:“里面是我相公,他是受了伤,但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不准害他!”

藏在柜中的萧云敬听出领头人的声音,正想自己走出,却陡然听见她这声喊,伸向柜门的手便猛地滞在空中。

他年少成名,多年征战,许多人敬他怕他,却从未有人将他护在身后,说:他是我相公,你们不准害他!

她的声音怕得发抖,可语气却是如此坚定,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来保护着他,萧云敬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有些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击中心房,刻下一生印记。

门外的吵嚷声更甚,那领头人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正要下令将这女子绑住,柜子的门却突然开了,待他看清门内出来之人,连忙跪下面露喜色道:“侯爷终于找到你了,属下来迟了,还望侯爷莫怪!”

花倩月愣了愣,这才明白眼前来得人竟是他的部下,心中又惊又喜随后却是浓浓的不舍与隐痛。

就在她悲喜交加,神情恍惚之时,萧云敬已经走到她面前对她伸手笑道:“我说过我会平安送你回去,快走吧,公主只怕等得着急了。”

公主这个词,让她的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是啊,她马上要回到深宫,回到公主旁边做一个小小的婢女,也许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而他会娶妻生子,从此生死不见,各自天涯。

花倩月回宫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公主问起只说是被掳时受了惊吓,她时常会想起他的双眸,带笑的,狡黠的,坚毅的,还有送她回宫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只是这样的回忆,便能点燃一簇的小小火焰,在无望的余生中照出微弱的光亮。

她以为自己会抱着对他回忆过一辈子,可世事偏偏捉弄,只过了不到一个月,她就得到了云帝将瑞贞公主赐婚宣远侯萧云敬的消息。原来云帝怕瑞贞公主被掳的名声传出,索性将错就错将她嫁给救驾有功的宣远侯,也正好成就一段佳话。

当公主含羞带怯地向她问起宣远侯现在的模样时,她突然觉得十分可笑,自己与他的生死之劫,却成全了他与另一个人的姻缘佳话。而她还要以陪嫁的身份,亲眼见他与公主日日恩爱相伴,这对她来说,简直如同剔肉蚀骨的永生炼狱。

于是她在又妒又狠的折磨下,终于做了平生第一件狠毒之事:她杀了公主,用了宫中最亲密的姐妹余尤儿提供的苗疆秘术,扮成了公主的模样,替她嫁给了萧云敬。

在后来的很多日子里,她抚着这张本不属于自己的脸想着:自己当时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也许冥冥中真得有上苍安排,只要做一件错事,以后的步步都注定陷入深潭,直到麻木地再也分不清对错。

可她很快就不再想了,因为无论给她多少次机会,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谁叫她痴爱他入骨。

爱而不得,便生怨憎,欲障入心,一念成魔。

作者有话要说:  呕心沥血的一章终于写完了,好想大哭一场!其实作者君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因为假公主和老侯爷的故事,另外一个是小夫子的,他们是两个极端,一种是求得不得便入魔障的爱,另一种是清风朗月默默收藏的爱,对作者君来说,这两种爱都很值得去写,也希望能打动你们,么么哒。

下一章揭露侯爷身世,持续高能不要错过啊!

ps:谢谢路灯、小麻雀、坏猴子、oxox、Rivvi的投雷,作者君写文时间实在太少,答应回馈给小天使的番外也没时间写,只能尽力把正文写好,写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才算是对读者负责(づ ̄ 3 ̄)づ

☆、第86章 056

二十五年光阴荏苒,曾经的纯真少女已经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冷漠妇人,可当她满身污血才站到他身边时,这个主宰了她一生悲喜的男人,却亲口告诉她:他心里的那个人叫做花倩月!

他爱的人是她!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事实,花倩月瞪大了眼,浑身不住的颤抖,然后又有一丝狂喜钻入心扉,令她疯狂地大笑起来,泪水决堤而下,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是啊,她用了半生时间做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可如果能换回他承认爱她,再可笑再可悲又有什么关系。

萧渡远远站在一旁,将落在地下的灯笼拾起,昏黄的灯火下,公主就这么捂着脸边笑边哭,整个人好似陷入癫狂之中。而萧云敬则静静地在对面看着她,目光中有悔恨有悲悯还有许多他读不懂的东西。这时,元夕已经将萧芷萱抱出地道去找人救治,他于是展臂将灯笼挂了起来,转身也走了出去。他并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曾见过太多或龌龊或可悲或无奈之事,这两个是他曾视为至亲之人,他们的故事就留给他们自己去面对。

花倩月过了许久才从癫狂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这时她才想出老侯爷那句话的深意,猛地抬头颤声道:“你!你全都知道了?”

“没错,新婚当夜我就知道了。”他顿了顿,似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才将下一句话说出口:“因为,没有人会认不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时间好像突然凝住了,花倩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只迷蒙着双目怔怔道:“你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如此欺君灭族的大罪,他为什么要替自己隐瞒。

老侯爷闻言露出苦笑,为什么……这些年来他何尝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他想伸手去扶她颤抖的双肩,却只在空中停了一瞬便握紧收回,双眸间竟闪过一丝温柔,道:“因为城郊农舍中你护过我一次,从那时起,我便宁愿护你一世!”

萧云敬一生中最常回想到得时刻不是沙场凯旋也不是殿前封侯,而是那一日,他阴错阳差救下了一个少女。

她为他包扎伤口,抱着他度过最难熬的黑夜,她在清晨的溪边宛若仙子,她明明怕得要死,却不顾一切将他护在身后。

云帝将瑞贞公主赐婚给他,他本想拒绝,可又想到唯有这样才能再次见到她。谁知就在成婚前几日,他竟得到了她在宫中暴毙的消息。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可本应成灰的心却在洞房的那一刻被她捧起拼好,几乎在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他便发现了:这不是宫中那朵娇艳的玫瑰,是属于他的那一株蘅草。狂喜过后却是惊疑,如果眼前的人是她,那暴毙在宫中的那个又是谁!

新婚当夜他无法控制自己,不顾一切地与她亲热缠绵。可第二日,他便想明白了这背后血淋淋的真相。在反复的痛苦与纠结后,他默默做了一个决定: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也要护她一生安稳。

可从此之后,他无时无刻不被良心与愧疚折磨,他不敢再和她靠近,只怕多看一眼,这爱恋就会决堤而出,再难掩饰。他试着纳妾,却没一个人能像她,在黑夜里为他唱起一首婉转的曲子,带他看见满目繁花。

可他到今日才明白,正是他自以为的保护和纵容,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他亲手杀死了那个记忆中的温婉少女,将她的一生埋葬在爱而不得的执念之中。

萧云敬痛苦地阖上双目,颤声道:“为什么,你为了掩盖这个秘密,竟会杀这么多人,做下这么多孽。”

公主的双目无神地抬头看他,终于掩面大哭起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事情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

二十五年前公主寝宫内,她被妒意和不甘反复折磨,终日茶饭不思偷偷落泪。她的好姐妹余悠儿发现了她的异状,在百般追问下,她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

她记得,余悠儿盯着她的眼睛只问了一句话:“你真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想和他一起吗?”

她拼命点头,然后余悠儿告诉了她一个秘密:一个她们家乡如何将一个人伪装另一个人的秘术。

余悠儿说完后,只是静静看着她,花倩月却已经明白了一切:她与公主样貌身形都极为相似,为了与公主互换身份,她下了许多功夫去学习公主的姿态和声音。只需要一次铤而走险,她就能以嫡妻的身份和那人长相厮守,这诱惑实在太大,她几乎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余尤儿的手道:“你能不能帮我……”

一切本来进行的非常顺利,新婚那夜,她又见到了那双令她魂萦梦绕的双眸,当他的手他的唇热切地贴在她身上,那便是她一生中最为幸福的一刻。哪怕,是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

可随后一切都变了,他开始对她冷漠厌恶,而她为了掩盖身份,不敢与人接触,不得不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佛堂内。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本以为上天终于对她眷顾,谁知等到得竟是再也醒不来的噩梦。

她和他孩子没有了,而她还要勉强收下那个并不属于自己的野种,这种恨意几乎将她折磨得疯掉,从那一刻起,她开始憎恨所有人所有事,只除了他。

然后他开始纳进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她看得出他并不爱那两个女人,所以她什么都允了他,只要他能再看自己一眼,可连这么卑微的愿望最后都只化为无望。

再后来她的脸却出了问题,原来余悠儿并没有告诉她,这种秘术需要年年修补,而修补的方式就是用少女鲜嫩的皮肤,加上烧骨祭祀。她不能让自己败露,所以她默许了余悠儿用府里的丫鬟作为替代品。第一次看见那些如花般年纪的女孩,跪在她面前不断颤抖求饶,她也曾心软也曾后怕过,可很快就惯了,直到双手沾满鲜血,直到人命在她眼中再也不值一提。

无数个夜里她都从噩梦中惊醒,看见许多张脸悬在她面前,然后整张脸皮就这么慢慢剥落,只剩血肉模糊的一个圆球,冷冷地控诉着她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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