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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_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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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瑶笑着将所带贺礼递给秦媛,道:“贺你生辰之礼,粗陋了些,莫要嫌弃。”

又介绍了冯初月给秦媛认识:“我哥哥同窗的妹妹,刚从原州来长安,今日想着府上必定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便厚着脸皮一并带她来凑凑热闹。”

秦媛上回已在飘香楼见过冯初月,虽对她不经引荐便给父亲请安的做派印象颇深,但她素来宽厚和软,并不因此对冯初月生出成见,便笑着对冯初月点点头,道:“欢迎冯小姐,一会想吃什么玩什么,自管随意,莫要拘谨。”

冯初月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给秦媛请了安,便随着沁瑶走至花厅一侧,在椅上坐了。

沁瑶仔细打量花厅上的宾客,这才发现今日来客多是上回在韦国公府夜宴时见过的书院同窗,王应宁和陈渝淇也赫然在座。

两人见着沁瑶和冯初月,神态各异。

王应宁微微一笑,对沁瑶极有默契地眨眨眼睛,又对冯初月含笑点了点头。

陈渝淇则轻蔑地上下打量一眼冯初月,撇了撇嘴,将头转至一旁,跟身旁的人低声说起话来,从头到尾都没看沁瑶。

沁瑶理她都觉得多余,只对王应宁调皮地露齿一笑,以示招呼。

花厅另一侧的主位上坐着夏芫,她今日着上着粉裳,底下月白色襦裙,头上一溜拇指大的莹莹生辉的珍珠,矜贵却不打眼,静静坐在椅上,端的是娴雅淑美,仪态万千。

沁瑶刚接过下人递来的茶,余光瞥见夏芫似乎在打量她,一转头,正对上夏芫幽深如井的目光。

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夏芫脸上便挂上亲切柔和的笑容,主动起身走到沁瑶身前,恳切地低声道:“阿瑶,上回真是谢谢你,我本想亲自登门致谢,但我这些日子总在家养病,不得出门。过两日我便去府上拜访,到时候务必要好好向你表示谢意。”

沁瑶起身行礼,淡淡笑了笑,道:“那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郡主不必挂怀,身子可好些了?”

寒暄几句,各自坐下。

厅上诸人,除了王应宁和秦媛,余人都有意无意忽略了冯初月。

冯初月倒也不以为意,只好奇地四处打量各人的簪环衣裳,眼里隐含羡意。

秦媛这时起身招待诸位同窗饮茶,又建议趁没开饭之前,玩些射覆猜谜之类的小游戏。

举手投足看着已比往日大方了许多,但应酬功夫到底比不上夏芫王应宁等人,招呼不上几句,便不自觉脸红。

须臾,门口忽有下人报:“侯爷来了。”

众女停止说笑,齐齐往门口看去。

便见秦征一身宝蓝色长襟锦袍,腰束玉带,龙行虎步地进来了。

冯初月脸一红,忍不住偷偷拿眼睛打量秦征,秦征却径直走到秦媛身前,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这才转过身,笑着对众女道:“今日多谢各位今日光临阿媛的生辰筵,阿媛性子腼腆,不善言辞,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多包涵。”

众女纷纷起身,对秦征父女的殷勤款待表示谢意。

秦征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又令身旁随从拿出一个黑檀木首饰匣,递给秦媛道:“昨日爹爹公务繁忙,回府时有些晚了,未来得及将这份生辰礼给你。你打开瞧瞧,可还喜欢?”

秦媛笑得双眼弯弯如月牙,欢快地接过匣子,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启开盒盖。

便见里面躺着一串殷红剔透的红珊瑚项链,每一颗珊瑚珠子俱被雕成玉兰花模样,层层花瓣,缓缓舒展,绽放在众人眼前。

很是别致精巧,众女啧啧称奇,冯初月更是害眼馋痨似的,恨不能就此将眼珠子定在那珊瑚珠上。

沁瑶却一眼便认出这珠链正是昨日在润玉斋所见的那串,懵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看向靖海侯。

怎会有这么凑巧的事,靖海侯竟然就是昨天那位润玉斋店家嘴里的“老主顾”?

似乎察觉到沁瑶注视的目光,靖海侯转头对沁瑶点头示意,沁瑶忙挺直身子,露出笑容予以回应。

过了一会,她释然地想,即便靖海侯与舞姬柔卿常去的珠宝铺子是同一家,又能证明什么?那家润玉斋虽名声不及摘星楼那般喧赫,首饰功夫却极好,既然能吸引秦侯爷,自然也能吸引其他长安权贵。

虽这么想,沁瑶到底起了疑心,用过午膳,便借口参观侯府花园,悄悄藏了一张指阴符在掌中,不动声色地四处察看。

可直到将园中每一处景致都逛遍,甚至应秦媛之邀去参观了一圈她的闺房,掌中的指阴符都没有半点反应。

她不免后悔来时没带上师父给她的罗盘。

那日在青云观,师徒三人议定对付邪物之策后,师父便从库房中拿了两块罗盘,分别给了她和师兄一人一块,那罗盘与寻常罗盘不同,不过巴掌大小,制得异常精致小巧,即便藏于身上也不致于引人注目。

师父将罗盘给他们之后,便叮嘱从即日起,师徒三人轮流带着罗盘到平康坊附近巡逻,那邪灵邪气冲天,如无特别的法子,断不能轻易遮掩,若在罗盘范围内出没,罗盘自会有指示。又告诉她和阿寒,这罗盘虽不比无涯镜威力十足,使用起来却远比无涯镜来得方便,不必施法便能感知十丈以内的妖气,最是灵敏不过。

可惜来赴宴时,沁瑶未想起来带上罗盘,这会只能将就着用用指阴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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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靖海侯府延宕到日暮时分,沁瑶一无所获,不得不告辞出府。

到了门口,沁瑶才赫然发现冯初月并未跟她一同出来,左右一问王应宁等人,竟无人知晓冯初月去了何处。

沁瑶一惊,忙欲入内找寻冯初月,冯初月却欧急匆匆地随着下人出来,直说方才在花园中找地方如厕,险些迷了路。

沁瑶整个下午都在暗暗探测府中情形,根本未曾留意冯初月的动向,这会见她脸颊绯红,嘴唇嫣红,眸子亮晶晶的,不由有些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回去的路上,沁瑶问冯初月:“你方才去哪了?”

冯初月目光微闪,含笑道:“在园子里跟着大家伙赏景来着,后来见你总在一旁发呆,跟你说话你也不理会,我只好自己去逛了。谁知这侯府花园那般大,转着转着便迷路了,”

沁瑶心里突突一跳,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阿月,你初来乍到,不知道长安城许多地方看着繁华富贵,内里却最能藏污纳垢,远非表面看着那般光鲜。平日出门的时候,切忌要多留个心眼,莫要轻信于人。”

冯初月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阿瑶,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比我哥还要老气横秋?”

说着便笑着作势要轻拧沁瑶的脸颊,沁瑶不等她靠近,反手一把扣住冯初月的手腕,认真道:“阿月,你可知道前些日子长安城出了几桩骇人听闻的案子,死者不是被人挖去喉咙,便是被人挖去眼睛,而是俱都是跟你我一般年龄的年轻女子,好不吓人。”

冯初月面色一变,忙不迭用袖子掩住口,惊骇莫名道:“被挖去……喉咙和眼睛?”

沁瑶点头:“是不是很丧心病狂?我听人说,那幕后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个有权有势之人,专以虐杀年轻女子为乐,那些女子也不知生前受了对方什么蛊惑,竟至于心甘情愿地搭上性命。”

冯初月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默然片刻,忽又强笑道:“怎会有人心甘情愿送命?这等事多半都是以讹传讹,做不得准的。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既然近些时日长安城不太平,咱们还是少出门为妙,也免得被那等凶恶之人所伤。”

沁瑶听了这话,并不就此松口,仍看着冯初月道:“阿月,我觉得在案子凶手没落网之前,咱们夜间不要出门,更不要轻信于人,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问冯大哥拿主意,他同意了,你才能去做。”

冯初月越发莫名其妙了:“说得好像真有人要害我似的,不过你放心,我最惜命了,你说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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