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皇帝难为_第106章

石头与水Ctrl+D 收藏本站

  医者父母心,张太医并未拒绝,也不拿架子什么的,道,“既遇到了,没有不看的理。我现在就过去瞧瞧吧。”

  林永裳亦不想耽搁时间,不过这宴刚刚开始,他乃主家,自然不能先离开,又担心徐盈玉会挑理,一时为难起来。徐盈玉最是慧敏之人,便道,“公事要紧。反正我住在总督府,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都是可以的。若林大人有用我之处,不必客气。”

  “我失礼了。”林永裳心中实在牵挂这桩案情,遂起身请张太医过去瞧病。

  范维冯秩压力也很大。

  这桩案子虽然是由永定侯嫡次子何欢引起,不过,依着钱家的声望,如果不能查个清楚明白,林永裳的声誉自然要受损的。

  钱家声望太重,若此案着实钱家冤屈,就是范维冯秩亦不能讨得好儿去。

  让范维庆幸的是:幸而盐课改制已然开始。

  钱家节妇没死,这是林永裳唯一要庆幸的事了。

  要林永裳说,何欢不是脑子不清楚之人,他有钱有势的,何必要去偷个守节的寡妇?这不是神经么?

  据林永裳对何欢的了解,何欢做下此案的可能性并不大,哪怕林永裳不相信何欢,他亦相信永定侯的家教。

  可是,何欢被人抓个正着。钱家节妇当场撞墙,半脑袋的血,亏得没死。

  这若是死了,怕何欢有一百张嘴也难已说清。

  这个时候,林永裳必要保住何欢。

  一个何欢不值得什么,可如果何欢真的倒在此案上。永定侯受株连是必然的,不论如何,林永裳是绝不能让永定侯回帝都的。

  发生何欢的事,或许在某个方面证明他与永定侯实行的政策是对的。

  这个时候,若是失去带兵的永定侯,林永裳直接怀疑自己这个淮扬总督还能坐多久。

  所以,保住了何欢,就是保住了永定侯。保住了永定侯,就是保住了他林永裳自己。

  钱家节妇被安排在一处寂静的院落,房间有丫环嬷嬷大夫守着,外面有总督府的心腹侍卫看守。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范维冯秩林永裳都跟着进去了,徐盈玉本就是女人,自然更可以进去。

  徐盈玉望了床头昏迷的人一眼,眉毛轻拧,良久惊道,“倩姐姐?”

  林永裳微惊,问徐盈玉,“徐大人认得她?”

  徐盈玉见丫环放好小迎枕,张太医坐在床前诊脉,并未回答林永裳的话,脸上实打实的震惊是瞒不过人的。

  过一时,张太医起身道,“脉象虽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只是病人久不能清醒,怕是心里或是脑袋撞击过重的原因。”

  不待林永裳有问,张太医便道,“今日已是迟了,且天黑灯暗,待明日我施针试试,或者有效。”

  “劳烦太医了。”林永裳心中微喜,只盼着钱家节妇能早日清醒。

  当然,关于徐盈玉竟认得钱家妇一事,林永裳自然要问一问的。

  徐盈玉先问,“倩姐姐怎么会在总督府?”

  林永裳只得将案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徐盈玉,徐盈玉叹道,“倩姐姐再好不过的人,际遇竟如此可怜。若说倩姐姐与人通奸,是绝不可能的。”

  林永裳一个大男人,不好与徐盈玉单独在房间相处,便将范维冯秩都留了下来。此时,范维忍不住问,“徐姑娘,你怎么会跟钱家妇认识的?你不是一直在帝都吗?”

  “范大人或许不知,不过,林大人应该知道,钱师祖是家父的恩师。”徐盈玉道,“家父少时,颇多得师祖照顾。至今日,家父对师祖亦多感激。钱家的长孙当年去帝都成亲,后来念国子监,继而春闱,在帝都住了不少时日。”

  “倩姐姐年长我几岁,不过我们相处的非常好。”徐盈玉叹道,“倩姐姐是帝都大儒段汝玉大人家的嫡长孙女。如今天朝尚有南钱北段的说法。我与倩姐姐是自幼相识的,钱公子是父亲的师侄,我与倩姐姐是好友,故此,两家走动颇多。后来钱公子中了进士,春风得意,却不料一场大病要了性命。倩姐姐与钱公子夫妻情深,自愿为钱公子守节,便带着钱公子的棺木回了钱家。”

  “倩姐姐并不是那种轻薄之人。当时钱公子新丧,倩姐姐正是青春年华,段大儒情愿孙女儿另嫁,倩姐姐执意不肯。”徐盈玉眼中泪光一闪,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方道,“此事传扬出去,皇上以此为美,便颁下了贞节牌坊。”

  林永裳一时说不出什么,若单是听徐盈玉所言。段氏有这样的美德与家教,绝不能是与男子通奸之流。

  这案子,更是难断了。

  徐盈玉凝眉道,“林大人还是快些将此案查明。不说钱家在江南的名望,若是段大人知晓倩姐姐的遭遇,亦要为倩姐姐讨还个公道的。”

  林永裳无奈轻叹,“怕是来不及了。”

  幕后人设下如此恶毒计量,不惜牵扯出国中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儒,为的不过是借民怨将他与何千山二人驱逐出淮扬罢了。

  可是,林永裳怎能甘心!

  林永裳当即道,“多谢徐大人相助。素闻张太医医术超凡,若是段氏清醒,我等皆为男子,多少有不便之处,还得请徐大人多陪着段氏。事情已然发生,切莫再生自尽的念头儿才好。”

  “林大人放心,即便林大人不说,我也放心不下倩姐姐的。”徐盈玉很能为他人着想,柔声道,“林大人能允的照顾倩姐姐一二,我当向大人道谢才是。”

  林永裳轻轻叹口气。

  如林永裳所料,这件事,干系到一位侯爷,两位仕林中声望举足轻重的大儒。压,是压不下来的!

  淮扬御史的奏章已经送到了御前。

  段汝玉在朝上听闻此事,当朝直接厥了过去。被人掐人中痛醒后,段汝玉老泪横流,对着明湛叩道,“陛下陛下,别人臣不敢保证,臣的孙女儿,臣是知道的。当初倩儿她青春丧夫,老臣是不愿她守寡的,无奈她情深意重,执意为钱家守节。她这样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老臣绝不能信,绝不能信!老臣求陛下彻查,还臣孙女一个清白公道!”

  说完就呯呯的叩起头来。

  段汝成在学术界地位非凡,这也就意味着此人绝不年轻,一把胡子满头花白发,此时嗑的额头青紫,顿时让人心生不忍。

  跟在段汝成屁股后南嗑头的还有段汝成的儿子,翰林段明音——段氏的生父。

  明湛忙道,“段卿平身,段翰林,你也起来吧。命林永裳详查此事!断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人受冤!事涉段卿孙女,瞧段卿的形容,天下父母心,朕明白段卿的心情。”

  “不如这样,段卿你年纪大了,就让段翰林去一趟淮扬,亲自看一看令爱。好在人性命无忧,段卿也好生劝她一劝才是。”

  段汝成满脸泪水,段家父子抖抖擞擞的谢恩,回家准备去淮扬之事。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