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皇帝难为_第309章

石头与水Ctrl+D 收藏本站

  云贵已是波涛暗涌。

  帝都里,也有人不大痛快。

  忠义侯太夫人方氏自从与卫太后说了想给孙子凤明芝求个差使的事儿,卫太后当时应了,事后并不再提起,方氏不由心内暗暗焦急。

  只是卫太后身份在那里摆着,亲儿子坐着龙椅,哪怕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如今都没卫太后的风光。方氏心内再如何的焦切,也不会没眼色的去卫太后跟前儿再次开口。只得按下心中忧虑,掰着手指暗暗盘算。

  小方氏在方氏身边儿伺候,方氏不由问,“卫氏呢?”今天倒没见儿媳妇。

  “这些天,姐姐都是去永宁侯府。听说,今儿又去了。”小方氏柔声道,“也难怪了,这些年没回帝都,别说姐姐了,就是我,上次有幸随着母亲回了家。唉,大哥哥也老的不成样子了。”

  方氏亦是牵挂娘家爵位的事,爵位非但由公爵降为侯爵,如今越侯战战兢兢的连请立长子的奏章都没搞定,兴许是窝囊多年,越侯的身子亦是一日不比一日。

  小方氏叹一声,“别的还好,母亲,我看,柔姐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大哥哥嫡出的就这一个,我听说,柔姐儿亲事至今未成呢。依着我的小见识,姑娘家的青春,可是不敢耽搁呢。”

  方氏握住侄女的手,温声问,“我瞧着柔姐儿极好,你说呢?”

  小方氏一时没能明白婆婆兼姑妈的意思,方氏已说道,“我看明芝与柔姐儿郎才女貌,倒是极相配的。柔姐儿这孩子不容易,你是她的亲姑妈,日后你多疼她几分,她也会好生孝敬你。”

  小方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持,她倒不是看不上方柔。当初,方家的艰难,她是深有体会的。只是,心疼是一回事儿,给儿子娶了侄女儿,儿子是庶出,再没有可靠的妻族相依仗。那么,儿子夺爵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微乎其微了么。

  不过,在方氏面前,小方氏还是记得掩饰的,笑道,“母亲不说,我倒忘了这茬儿。母亲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柔姐儿模样性子都极是没的说,待进了门儿,我还有什么愁的呢。”

  方氏欣慰的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当初,实在没法子,别人避方家如避蛇蝎。官宦之家嫁不得,还能如何下嫁,无奈,小方氏也是大家出身,只得做了二房。好在这些年,方氏巴巴的看着,小方氏会做人又会邀宠,三个儿子傍身,在忠义侯府过的也算滋润。

  唯一的遗憾,大约就是卫氏的出身实在太硬牌。

  哪怕永宁侯府低调时,也比越侯府好上三分。到如今,永宁侯府彻底翻身,更无人敢掠其锋,哪怕是忠义侯也忙忙的请立了嫡长子。

  永宁侯府势大,小方氏不由对方氏道,“母亲,当初太后娘娘亦是在坤宁宫养大的,念着往日的情份,拉帮大哥哥一把,一句话的事儿罢了。母亲,要不,咱们再求一求太后娘娘吧。”

  方氏摇头,“此事不必急。”

  虽说方氏偏心,不过大小事还是能分的清的。这不同于想着给凤明芝谋个差,好赖的,亲戚情分,都无妨。而越侯府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爵位传承,爵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两句话的事儿。

  若是在这件事上开口,就是忠义侯府逾矩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凤宫里,明湛却是欢天喜地。

  明湛拉着阮鸿飞去一道儿去看人们给他送的寿礼,天下奇珍异宝,尽皆于此。明湛满眼皆是亮闪闪的珠玉,价值连城的字画儿,还有巧夺天工的各式工艺品。

  阮鸿飞真的些瞧得上眼的,与明湛讲一声,吩咐摇光统统搬回卧室,准备抽空儿仔细鉴赏。明湛则在一畔煞风景的感叹,“飞飞,你看,这得值多少银子啊,咱们又发了一笔小财啊。”

  阮鸿飞懒得理这等市侩小子,倒是担心明湛糟蹋了好东西,一一指认给他知道,再命底下人好生保存。

  明湛没能跟阮鸿飞腻歪多久,就有何玉来禀:西宁侯与敦侯刚至帝都,递牌子进宫请安。

  明湛只得去见亲戚。

  西宁侯与敦侯年纪相仿,五十岁上下,精神烁矍,说起话来堂音极高。明湛琢磨着陕甘之地,地广人稀,估计这两位侯爷有事没事儿的出去嚎两嗓子,才练就了这样的嗓门儿。

  不过,这二人形容中带着几分狼狈,尤其西宁侯,额头都青了一块儿。明湛不由问一句,“西宁侯这是怎么了,脸上都伤了。”

  西宁侯神色中犹带着几分愤愤道,“臣正想与陛下说呢,臣接到圣旨,着紧的来帝都为陛下贺寿请安,不敢有丝毫耽搁。不想刚到帝都,就碰到了有刁民不老实,惊了臣的车马,臣这把年纪,险些摔去半条老命。”

  明湛还未说话呢,敦侯已一团和气道,“如今赶上陛下万寿,似臣等有福的,能亲自来给陛下磕个头,以贺万寿无疆。似帝都百姓,也能沐浴皇恩,跟着在帝都城里热闹。现在帝都人多,偶有冲撞也是难免的,咱们何必与那些升斗小民一般见识呢,伤的并不厉害,搽些药膏也就好了。陛下万寿就在眼前,你倒是跟陛下提这些扫兴的事儿。陛下对咱们素来慈悲,难免挂心的。”又对明湛道,“让陛下操心,是臣等的不是了。”

  明湛脑袋何等灵光,当下就知道事情定不是如西宁侯所言那般。否则,以宗室的傲气,怎会如此轻轻放过。不过,因是头一回见面,明湛也不想与他们多计较,听敦侯说并未伤着人,故此,明湛只是拿话点拨道,“敦侯说的有理,没伤着人就好。朕的寿日就在眼前了,见红难免不祥的。”

  西宁侯心里虽有不服,不过,看到明湛那种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神,顿时不敢多言了。只是心道,这小子一双利眼,好生瘆人。

  原本,明湛真没把这桩交通事故放在心中,却不想,由此引发出朝中一桩大案来。

  明湛有个习惯,下午定要去慈宁宫与寿安宫里打个转儿的,哪怕说些闲话儿,是这么个意思。如今正逢明湛万寿节,朝里朝外的热闹,就是寿安宫也是每天不断人的。

  今天,寿安宫倒是格外清静,宫侍往来都是悄悄的。

  卫太后脸色不豫,见明湛来了,叹口气,“越侯过逝了。”

  越侯?

  明湛要反应一会儿才想起卫太后嘴里的卫侯是哪个。越侯,方耀辉,原靖国公之子,方皇后之侄,帝都方氏家族之族长。

  明湛并不大了解方耀辉,只是坐在母亲身边,听卫太后伤感叹道,“当初,平阳侯手里的那支军队就是由越侯一手建立的。德宗皇帝时曾被鞑靼人兵临帝都城,仁宗皇帝登基后,西北不宁,仁宗皇帝想重组西北军,越侯就是那时候去了西北,一呆二十年。”

  “至太上皇登基,换了平阳侯。两朝经营,方有了如今西北气象。”卫太后惋惜道,“我原本想着,你刚登基,太上皇素来忌讳方家,朝中也有人忌讳方家。过几年,或可再行起用越侯,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去了。”

  明湛安慰卫太后道,“大约人的寿数就是如此了,越侯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方皇后过去这么久了,若是越侯有子可用,我是不会忌讳方家的,母亲。”

  卫太后握住明湛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仍是道,“酌情用之。”卫太后虽然很惋惜越侯的早逝,不过,越侯已经死了。在卫太后心里,没有什么比儿子的江山更为重要,所以,哪怕早知道越侯可用,在明湛登基这一年的时间里,卫后后从未为越侯府说过一句话。

  越侯之死,卫太后虽得了信儿,不过,她原以为越侯只是身子不好,药医不死病,如今药石罔效,自然过逝罢了。

  哪怕,卫太后也未料到,越侯是横死街头。

  无巧不成书。

  越侯身子一直不大俐落,郁郁不得志以及大半生的忧虑消蚀了越侯的健康。其实在五年前,越侯的身子就很不好了。

  如今越侯府早已没有祖辈时的荣光,甚至越侯子嗣不昌,唯一子一女而已。

  且,儿子方慎一是庶出。

  倒是女儿方柔为越侯夫人所诞,正经嫡女。

  因为越侯府在整个凤景乾执政期间为皇室所厌恶,方慎一还好,是儿子,低娶高嫁,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娶了来,只要贤惠持家,也就罢了。

  倒是女儿,越侯思量着,女儿不比儿子,自然要寻一户儿可靠人家。不料,连着订了两门亲事,皆是被人退了亲。

  越侯虽恼怒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奈何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如今自家的景况,又摊上这样的事情,宣扬出去,受影响的仍是女儿的名声。。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