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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公举_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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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可笑啊!这皇家里头竟还有这般天真的!皇帝那般虎狼之血竟也能养出他这般的儿子。

  谢贵妃胸口忽而涌出勃然之怒,甚至顾不得仪态和颜面,拾起案边的茶盏,用力往六皇子身上丢去,一字一句的道:“你!你当真是一点血性都没有!你怎么配做我的儿子!”她语声颤颤,几乎是咬着牙才能把那心头的真心话挤出来,“你身上所流着的血,有一半是开创熙朝三百年天下的熙太祖所留下的最后一脉骨血,还有一半是你父皇这个一统天下、扫清六合的大周天子之血。你身负两朝帝王之血,难道就想要这般自甘堕落,庸庸碌碌过此一生。”

  六皇子面容漠然,一字一句的道:“那又如何?”

  谢贵妃眼中几乎要烧出火来,她只觉得满心满心皆是恨,竭力忍着那点怒气,仰着头颤声问道:“那你妹妹呢?你妹妹的仇,你也不打算报了?”

  六皇子站起身来,衣袖在案上缓缓的拂过,发出极细微的衣声。他郑重其事的道:“我一直把妹妹记在心上,也想要替她好好孝敬母妃您。只是,那件事,既然父皇已经定案,下毒的内侍已叫打死、太子也已被废,事情便也算是结束了,又何必再牵连其他?”

  谢贵妃眼眶微红:“那你就这样放过背后的吴王与楚王?”

  六皇子深深的回看谢贵妃,终于还是开口反问:“母妃您当真觉得那事乃是楚王或是吴王做的?还是,这些都只是您顺水推舟的怀疑?”他站在案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谢贵妃,徐徐的开口道,“如果您能拿出证据,那儿臣倒是可以相信您的话。”他语声不急不缓,仿佛还十分的温和有礼,可言下之意却是:除了凭空猜测,母妃您有证据吗?

  谢贵妃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气得发颤,心口闷痛,眼前发黑,仿佛马上就要昏过去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直截了当的道:“逆子!你这个逆子,你给我滚!”

  六皇子从善如流的“滚”了。

  谢贵妃躺在榻上气得颤颤的发抖,在门外候了好一会儿的大宫女曲扇连忙掀开帘子到里头观望,瞧着那一地的碎瓷片,还有满地的茶水,她心头吓得一抖,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扶起了歪倒在榻上的谢贵妃。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的开口叫了一声:“娘娘?”见谢贵妃还是神色怔怔然,她便又紧接着加了一句,“娘娘您没事吧?”

  谢贵妃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抬眼看了曲扇一眼。

  曲扇只觉得那一眼寒彻入骨,叫她浑身都僵住了,只能试探着再叫了一声:“娘娘?”

  谢贵妃这才渐渐缓过来,她仿若无意的道:“六郎如今是越来越不肯信我了,三娘那件事,他竟然还寻我要什么证据。你说可笑不可笑?”她眼睫一扬,扫了曲扇一眼,“对了,你应该没和他说什么胡话吧?”

  曲扇听到这话,便知道谢贵妃恐怕是怀疑她把小公主死前偷偷和谢贵妃会面的事情告诉六皇子。她深知谢贵妃为人阴狠,素是个绝情的,此时吓得几乎肝胆俱裂,哪里敢多说什么,立即就跪了下来,直接道:“娘娘!奴婢自小便在您身边伺候,早已将一生荣辱托付在娘娘身上,如何又敢有二心?”说着,她便狠狠的磕了个头,“奴婢对娘娘的忠心那是再真没有了,还望娘娘您能明鉴!”

  谢贵妃看着她,倒是淡淡的笑了笑:“行了,我就随口问一句,你怕什么?”她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曲扇的肩头,仿佛是要替她拂去那肩头的烟灰,柔声道,“你对我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说来,如今你年纪也大了,你放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一定好好的给你找个好人家。”

  曲扇强自笑道:“娘娘厚恩,奴婢定是不忘。”

  谢贵妃便又道:“行了,你下去吧,叫人来把这儿收拾收拾。”顿了顿,又道,“对了,去给吴王那边送个信——凡事总也要多留条路才是。你说对不对?”

  曲扇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她抬起眼与谢贵妃对望了一眼,心里道:这话可是娘娘您说的,我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是不得已啊……

  谢贵妃看着曲扇那闪动的眸光,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人恐怕是不能留了,小公主那件事,必须得要瞒住了。要不然……而且曲扇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知道许多阴私,若真是叫她说出去了,那后果当真是不可想象。倒不如来个斩草除根,反正也不过是个奴婢。

  曲扇与谢贵妃对视了一眼,面上主仆情深,可心里却各有计较。

  此时,萧明钰还在去北疆的路上,因夜深了,他便独自一人坐在帐篷里面翻看兵书——其实他到想看自家书房里收藏的那些画册,可如今郑娥不在,他还真不敢多看。

  因萧明钰身份尊贵特殊,苏淮真自是十分害怕他回出事,一路上倒是派了好些精兵护着,此时更是有不少精兵围在他的帐篷外头。

  正是夜深之时,更深夜重,外头守着的兵士忽而隔着帘子禀告道:“殿下,京里来了个送信人,说是魏王府的……”顿了顿,他似乎又问了几句那送信人的话,紧接着道,“说是魏王府给您捎了信。”

  萧明钰想起郑娥,倒是心头一软,说不出的欢喜,连忙道:“叫他进来吧。”

  那等在帘外的送信人悄悄松了一口气,抬手正了正衣冠,便往里头去,只是,谁也没看到他借着整理衣冠的时候悄悄从自己的发冠上抽出一柄极纤薄细小的刀片就握在手心里。

第105章

  萧明钰现今正想着郑娥, 听说是郑娥派了人来给自己送信,自是喜不自胜, 虽仍旧端着一张正经至极的面庞, 可心里忍不住有些轻飘飘的:说不得,阿娥如今也在想自己呢,这才这么快就派人来送信了。

  只是, 萧明钰如今出征在外,军中素重威信, 此时自然还是要端着一点面子的,虽然心里急的恨不能把那封信拿到手上, 可等送信的人入了帐,他却依旧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一册兵书, 似乎正认认真真的翻看着。

  那送信之人甚是恭敬,一入帐篷便垂下头, 仿佛大气都不敢出。他走到一半, 便俯身给萧明钰行了个礼, 低声道:“属下拜见王爷。”

  萧明钰以手支着下颚, 搁下手中的兵书,慢条斯理的开口问道:“是王妃让你来送信的?”

  “是,”那送信之人垂着头, 恭敬小心的回着话,“自王爷离京之后,王妃便日思夜想, 故而才令属下快马加鞭,把信给王爷您送来。”

  萧明钰不由得挑了挑眉梢,犹如黑曜石一般黑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亮色,沉吟片刻便便道:“既如此,你便把信拿上来吧。”

  送信之人抓着信匣的手仿佛更紧了,只轻轻的应了一声:“是!”说着,他便抬步上前去,双手高举,似是要将手上捧着的信匣子递给萧明钰。

  然而,就在他走到萧明钰身侧的时候,忽而将手中的信匣子往萧明钰面上一丢,藏在他手心的那片雪亮的刀片犹如闪电一般的迅疾滑到他的指尖,只见那人并指便要往萧明钰的脖颈划去,指尖刀片一闪,马上就要划破萧明钰的脖子。

  然而,萧明钰却仿佛早有预料,不仅早早侧头躲开了那个信匣子,甚至还动作迅速的抓住了这人的手腕,他略一用力捏在对方腕骨上,冷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显然早就猜到到了对方行刺的手段。

  那冒充送信人的刺客,只觉得手腕处的骨头仿佛要被人捏端了一般,剧痛不已,而他指尖跟着一颤,自是再拿不稳那极轻薄锋利的刀片。然而,就在刀片从他指尖滑落下去的那一刻,他已当机立断的抬起脚上的靴子,直接往萧明钰身上刺去——原来,他的靴子上也藏了一把利刃,只需要特殊的手法便能弹出。

  而萧明钰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借势抬起自己坐着的那一把椅子,直截了当的砸在那人的膝头。

  这一砸可算是十分之重,不仅椅子端了一条腿,木屑横飞,就连那刺客都膝盖一软,立时跪倒在地。

  萧明钰仍旧捏着对方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跪倒在地的刺客,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再问你一次,是谁派你来的?”能想出替郑娥送信来降低他警惕的人想必是极亲近、极了解他的人。

  只是,大约那人也不算是有多了解自己和郑娥的夫妻生活,自然不会知道郑娥向来羞涩,一贯都甚少将喜欢或是思念放在嘴上。便是她派来送信的人,肯定也不敢这般大咧咧的说出那等“自王爷离京之后,王妃便日思夜想”。萧明钰虽然想郑娥想得紧,可他对上郑娥的事便生出了百般的小心,自然一听听出了这里头的“异常”来。

  那刺客抬起头看着萧明钰那隐隐含怒的面庞,忽而冷笑一声,嘲讽道:“我既来了,自是抱了必死之心,何必多说……”

  萧明钰微微的眯起眼,很快就反应过来,正当他要伸手去握住刺客的下颚防止对方咬舌,便见着眼前的刺客已视死如归的咬破口中毒药,竟是当即吐血断气。萧明钰大觉晦气,收回那握着对方手腕的手掌,冷冷的瞥了眼歪倒在地上的尸体和那被丢到地上的信匣子,心中一时满是不快——他自来视郑娥至为重要,如今听着有人假借郑娥的名义来行刺,自是满心的不快,恨不能把那幕后出主意的人给扒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然而,那刺客到底是死了,萧明钰便是再不甘、再不愿也只能拂一拂袖子,他想了想仍旧还存着一丝的期盼,便用脚上的靴子将那被丢在一边的信匣子给掀开了。

  结果,里面果真是一叠裁剪好的宣纸。根本没有所谓的郑娥书信。

  倘若没有期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可萧明钰被人勾起了一丝期望后却又被打破,心里着实是不大好受,当真是又气恨又失望。他扫了眼这帐中的满地狼藉,只觉得鼻尖仿佛还绕着一丝丝的血腥味,叫人闻之欲呕,此时根本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

  所以,萧明钰略一思忖,很快便扬声叫了门外的护卫进来:“来人,把帐子收拾一下。”说罢,他自己便是负手与后,缓缓的迈着步子出了营帐,直接往苏淮真的大帐去,准备去寻对方细细说说此事。

  那些个侍卫听命从外头进来,抬眼看着那地上的尸体和砸碎了的椅子,以及那片滑落在案边的刀片,哪里还有不明白,全都凛神起来,不禁后怕——幸亏魏王殿下警觉,没出什么事,要是有个不好,他们这些守在外边把人放进来的肯定是要没命的。

  这般一想,那些个侍卫再不敢轻忽,连忙抬手收拾起了东西,把尸体给拖出去,顺便换了一条新毯子和新椅子。等他们收拾完了,还没安宁多久,便又见着有人领个高个儿男人往这里来。

  那人身上穿着玄色衣袍,脚下的靴子满是泥泞,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见着守在营帐外头的侍卫们,便拱手上前一礼,声音听上去微微有些低沉,言行之间却也甚是有礼,只是轻轻的道:“不知各位可否通融一下,去和魏王爷通传一声,就说卑职乃是受魏王妃之命,特意赶来给魏王送信。”

  此言一出,左右护卫对视一眼,立时便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如出一辙的怀疑。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一拥而上,干脆利落的把这没来得及反应的人给捆了起来,心里想:这些人说傻也真傻,连个借口都不知道换一换。这前头才死了一个,后头又来了?这不是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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