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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魂了_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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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枭嗯了声,收回投向远方的视线:“出了什么事。”

  阮劲正色道:“启禀皇上,护送国师的车队已经进京,岳王正准备出城迎接。”

  对国师这个问题上,这家伙真是比谁都积极,狂热的要走火入魔了。

  他可不相信国师的到来可以解决什么问题。

  “如此正好。”楚枭平声道:“回宫换衣,朕与岳王一同前去。”

  梦魇

  楚岳自幼时开始便是个少梦的人。

  他很少做梦,唯一值得回味的梦境,不过是青少年时期那几个与皇兄有关的春梦罢了。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因为他无用的脑子里日夜思念的总是那个人,所以连他的梦境也单调得近乎贫乏,他只梦他,他只爱他。

  事情似乎是从那日变得古怪。

  他奉命去宣武门迎接国师,他恭恭敬敬的在城外等待,态度虔诚,尽管皇兄曾坦言他对国师并不信服,但他总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国师能解开皇兄离魂之困。

  礼乐声由远及近,他利落下马,不远处,七十二个青衣童子开道,四位精赤着上身、赤发面带青铜鬼面的壮汉抬着轿子,楚岳走至轿前,毕恭毕敬的躬身道。

  “岳王楚岳,恭请国师来朝。”

  国师当年与楚候交好,算起来也是年过七十的人物了,面容清瘦、着一身朴素玄袍,神情悠闲,宽大的玄袍在急风中猎猎作响,他看楚岳的眼神也颇为柔和,上下略一打量,道:“听闻岳王姿容俊雅,颇有父辈之风,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楚岳道:“国师谬赞。”

  国师下轿,随楚岳一起进宫面圣,途中行至一半路时,站在楚岳侧畔的老人突然轻咦了声,具体说了什么,楚岳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老人说得含蓄,拐了几个弯,就像裹了几层蜜衣的杏仁,非要消化光外头的几层才能一窥真相。

  国师大意是他身上紫气染黑,似是杀戮过多,犯了忌讳——怎么会不多,不多才叫奇事,楚岳表面上对国师的话连连称是,做出虚心必改之态度,但内心却对此番话并不上心。

  哪个王公贵族,身上不负血债?单看这次征战南蛮,所过之处白骨露野,连天烽火,十万人命谈笑间灰飞烟灭,所谓功勋累累,不过就看谁手头上系着的人命更多而已。

  他并不是热爱屠杀,而且向来对建功立业并不热衷,但不管怎么样,楚枭喜欢,他喜欢征战天下,男人骨子里热衷征服的特性在他皇兄身上得到了最圆满的验证。

  楚枭剑指何处,他便愿意成为为他劈风斩浪的那把利剑。

  他对于自己的决心从不怀疑。

  但就是那晚,在他按时准点就寝后,他做了一个不能诉诸于任何人知晓的梦。

  梦里的场景,是一条寂静的长街上,青石板的路,那大概是清晨的时候,雾气尤重,街边沿的青苔上绿得落水,而此时,大街上传来又急又密的马蹄声,楚岳正单手勒马缰,他胯下这匹战马雄壮矫健,全身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只有四蹄上各生有一丛黑毛,跑起时像马踏飞云,正是皇兄赐予他的名驹“蹑景”。

  蹑景飞驰在街道上,马踏声如战鼓雷鸣,掠过看不清名称的店铺,家家户户都闭门关窗,似乎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人驰骋而已,可他并非漫无目的,随着距离逐渐拉近,雾气消散,他看清了前方有人正抱着什么东西仓惶逃窜,大概是因为负了伤,那人背影萧索憔悴,步伐蹒跚,像一只折了翼断了腿的惊弓之鸟,在这条没有人烟的大街上拼死前逃。

  而他双腿一蹬,蹑景通晓人意的停住四蹄,长颈一扬,发出一声长嘶。

  他静静的坐在马背上,露水沾湿了他的鬓角,此刻他呼吸平稳,整颗心像被荒古的熔岩封裹住,生铁一样冷硬,晨曦中逆风习习,不远处那逃亡着的人又与他拉开了距离,但他一点都不着急,此刻,他锐利的目光已经紧紧勾上了猎物,一个身经百战的猎人,最重要的素质便是冷静。

  就在他拈弓搭箭的一瞬间,火光石电,那人向后一望,大半个脸印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张他爱慕了多年的脸,英俊,冷傲,凤眸唇薄,他根本无需睁眼,便能攀摹出那人眼中目下无尘的神态。

  那是他的皇兄,却又并不像,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楚枭从未露出过这般痛苦无助的神情。

  他怀着勉强抱着一个幼童,四五岁年纪,面容稚嫩可爱,正是太子楚罂。

  自己在干什么,他究竟在干什么,他难道在追杀他们么?

  楚岳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劈成两边,一边无情得没有一丝情绪,一边却像个囚徒在伏地哀求,而在这个冰火交集,荒诞真实的梦境里,他像一个被关在笼中的傀儡,清晰的看着自己继续拉弓,金弓恰如满月,清早的雾气安静的落在这抹满月之上。

  可水满则溢,月圆则缺,世界上有哪有十全十美的圆月?

  弓弦慢慢被自己拉至最紧,楚岳简直是发疯一样勒令自己放下弓箭,他在嘶吼,在挣扎,用尽所有的气力去直至那双拉弓的手,然而,铮的一声,拉箭离弦而去,破开清晨的淡雾,似再也无法归巢的猎鹰,在空中迅猛冲出,饥渴难耐却又精准无比的朝前方的猎物奔去。

  “兹———”

  箭头入肉的声音,准确无误的穿到自己耳边。

  随着裂帛声,那箭自楚枭后背直入,又从小孩的后背穿出,一箭双雕,无一可逃。

  楚岳近乎痉挛得从梦里醒来,额发被冷汗浸湿,一缕一缕贴在额前,身上的绸衫也早已湿透,他怔怔得看着自己不停发抖的手,嗓子干涸至极,仿佛有团火在身子里烧。

  这个梦,这个噩梦,已经纠缠了他十数日了。

  他在梦里残杀了自己最爱的两个人。

  梦中的场景让他觉得分外熟悉,的确,在南蛮时,他率领军队追捕南蛮王,本可生擒,他却选择了当场射杀。

  因为他憎恶南蛮的一切,如果不是这里,皇兄便不会再次昏迷不醒,暴躁恐慌的情绪一直折磨着他,于是他抽弓,拔箭,一箭致命。

  他没看到南蛮王怀中还抱着一个断臂的女孩。

  后来他驾马离开时,还回头看了这两具尸体一眼,南蛮王临死时一直紧紧的抱着女孩,双眼大睁,大约是落了眼泪,赤红的眼睛显得十分可怖,而那女孩也死死的回抱男人,空掉的袖筒在风中烈烈飞扬,他猜出了这断臂女孩的身份,几分诧异,他没料到原来懦弱无能的南蛮王竟会对女儿临死不弃。

  几个清理负责尸体的士兵过来汇报,说怎么都没办法将两人分开。

  他虚虚勒马,说:“那就一起运回去,若南蛮不服,挂城门示众。”

  他不知道这梦的寓意为何,是在警告自己的曾经犯下的血债?还是预示自己的未来将会变得如梦中一般麻木不仁么?

  楚岳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将头深深的埋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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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啥,我肥来更新了,不坑咋必须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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