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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_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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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郗愔目前的态度,难保哪一天会不满足现状,产生和桓温一样的念头。到了那时,京口姑孰皆在权臣之手,建康朝廷必成笼中之鸟,瓮中之鳖!

  兵权!

  乱世之中,首重兵权!

  想到这里,王坦之深深叹息,谢安却是攥紧笏板。

  如果能掌控一支军队,建康士族便不会如此被动。大可放开手脚,同对方掰一掰腕子。

  可惜的是,士族底蕴再厚,再是拥有健仆田奴无数,终究无法和上过战场的府军匹敌。

  建康已是风云诡谲,地方又是蠢蠢欲动。想到从幽州传回的消息,谢安的担忧更进一层。

  桓温和郗愔势大,终究年事已高。

  纵观魏晋,耳顺已是高寿,古稀耄耋少之又少。

  人死如灯灭。

  如果哪日寿数将到,争不过上天,今日的权柄不过镜花水月,终将成为泡影。

  失去顶梁人物,桓氏和郗氏未必煊赫依旧。更会被昔日仇敌疯狂打压,必然逐步走向衰落。

  然而,这有一个前提,没有能接过权柄之人!

  获悉桓容在幽州的种种举动,谢舍人愈发感到不安。

  闻其手下聚集能人,短短时间内,幽州军、整皆有起色,贸易本领更是通天。月前还借耕牛和江、荆两州结好,得桓冲青眼,桓豁赠剑,实力愈发强悍。

  观其所行,已露出盘踞地方的苗头。长此以往,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桓温。

  可惜,之前袁真盘踞寿春,未能引他入瓮,更让他救下袁峰,借机收拢袁氏仆兵部曲,进一步壮大实力。

  除此之外,更借助商之利在州中办学,大肆招收流民开荒造城,并结好州中吴姓,将整块地盘打造得铁桶一般。

  这种种手段,不免让谢安想起汉末各路英豪。

  有财力,有能人,又不乏背景势力,这样的桓容让谢安心生忌惮,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桓容不同于桓温,也不同于郗愔。

  他的生母是晋室长公主,身负北伐功绩,在民间颇有美名。轻举妄动的结果,很可能是得不偿失,就像褚太后一样,目的未能达成,反而助对方更进一步,成了对方前行的踏脚石。

  更关键的是,谢安亦有爱才之心。

  想起谢玄对桓容的夸赞,几番思量,很想同他见上一面。

  就如当年王导提点于他。

  如果桓容愿意视晋室为正统,何尝不是潜在的盟友,可以借机拉拢。虽说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谢安仍想试上一试。

  百年战乱,华夏大地生灵涂炭,实在禁不起更多战祸。

  如果桓容知晓谢安所想,估计会摇摇头。

  假设他是傻白甜,目前的谢安就有几分理想化。

  不过,理想终会被现实打碎。

  江左风流宰相也将面对现实,或进或退,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想要扛起东晋大旗,都要比历史上走得更难。

  “安石为何叹息?”

  “想起一个人。”

  谢安停住脚步,抬起头,望一眼在乐声中走出的司马昱,对王坦之道:“建康风雨不止,你我手无兵权,诸事不可强为。如能扶持一方诸侯,彼此守望,或可避免一场灾祸。”

  “一方诸侯?”王坦之皱眉,自然不会认为谢安说的是武陵王等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各州此事。但这样以来,危险实在不小。

  “暂时只是想想。”谢安压低声音,在乐声陡转之前,道出石破天惊之语,“建康风雨愈大,实在无法可行,当仿效前人,否则诸事难定。”

  联系前言,谢安欲仿效之人,除了王导不做他想。

  王坦之愕然转头,似不敢相信此言出自谢安。

  殿前宦者扬声高唱,两人不便再言,只能收拢心神,随唱声下拜,贺新年新岁,新帝万寿。

  长乐宫中,儿臂粗的火烛成排点燃。

  自门前入正殿俱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般。

  殿中铺着厚毯,色泽鲜明,花纹艳丽,明显是西域的花样。

  褚太后高坐正位,十二扇玉屏风立在身后,上雕花鸟虫鱼,山间走兽,皆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尤其是正中的一头猛虎,前足踏在石上,昂首咆哮,映着灯光颇有几分骇人。

  殿中置有两排矮桌,桌后摆着绢布制的蒲团。

  宫中嫔妃和各家女眷依序入座,宫婢奉上酒水菜蔬,乐者抚琴鼓瑟。

  编钟敲响,舞者鱼贯入殿。

  高挑的佳人做少年打扮,头戴方山冠,手执木剑,踩着琴声和鼓点,跳起一曲独特的汉舞。

  晋人爱美。

  民间宫中皆是如此。

  乐声中加入歌声,不似悠长的汉魏长曲,倒像是春秋战国时的古调。

  歌声愈发高亢,舞者的动作更加洒脱。

  飞舞之间,全不见女儿家的娇美,颇有几分少年郎的豪迈不羁,飒爽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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