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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_第8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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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为控制疫情进一步扩大,朝廷下旨,凡有疫民的村庄一概封锁,不许人员进出,违者当即处死。凡是村中老少,无论染病与否,都不许离开半步。

  士兵迅速立起栅栏,阻隔开两个世界。

  栅栏外尚有生的希望,栅栏里的只能活活等死。

  栅栏之内哭声不绝。

  凄厉、悲惨。

  从最初的声嘶力竭,到中途的苦苦哀求,再到后来的孱弱沙哑,近百人的村庄,最终不剩一人。

  哭声消失后,栅栏没有拆除,而是借助干旱和热风,直接沿着栅栏放火。

  不断有火把掷入,赤色的火舌不断蹿起,焦糊味刺鼻。

  昔日安详的村庄,如今尽成一片死地。

  栅栏化为飞灰,大地沦为焦土。

  透过明亮的火光,隐约可见成排房屋,以及倒伏在屋前的尸体。

  有母亲怀抱孩童,似是用身体筑起最后一道屏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仅有的一切保护自己的孩子。

  火光熊熊,烈焰冲天。

  黑色浓烟蒸腾弥漫,笼罩在村落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天空中不见乌鸦和秃鹫的身影,仿佛这些鸟类也知道,下面这片焦土正发生何等惨剧。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翌日凌晨熄灭。

  房舍尸身全部化为焦土,不断有烟气飘散,多是藏在废墟下的火星,遇风就燃。

  士兵动手清理、挥土掩埋时,不得不以布巾遮面。

  医者站在废墟边,背着空荡荡的药箱,鬓发散乱,神情憔悴,眼底尽是血丝,一夜之间竟像老了十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个世道,哪里能为一方乐土,谁又能真的活命……”

  “师父,刘队主在叫了。”一名童子搀扶着医者,满脸都是忧色,“师父两夜未曾合眼,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医者摇摇头,叹息一声,拍拍徒弟的肩膀,沙哑道:“记住今日一切,记住我等行医是为救人活命。我医术不精,不能救下这些无辜村人,你莫要学我,莫要学我。”

  医者喃喃念着,双眼通红。

  “这哪里是救人,哪里是救人啊!”

  然而,不这么做又能如何?

  不封住疫村,任由村人外流,更多的村落将要遭灾。届时,饿殍千里的岂止是并州一地。

  他固然有法防治,却无法根除。

  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被困,最终饥病而死,尸身焚于火海。

  “苍天啊!”

  医者踉跄几步,终于跌倒在地,痛哭失声。

  见到这一幕,四周的将兵同时停住动作,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不动一下。有人仰望上天,目光空洞。苍凉的大地中,仿佛成了木雕泥塑。

  “赵公,该启程了。”刘队主走到医者跟前,单手握住刀柄,用力得手背暴起青筋,“该走了。”

  医者一动不动,仍在哀伤痛哭。

  童子抬起头,双眼带着泪光,壮起胆子正要开口,却在赫然间发现,刘队主嘴唇发白,双眼赤红,没有一滴泪水,却像是痛苦到极致,似要从眼底流出血来。

  九、十月间,北地飞蝗。

  秦玚和秦玓陆续送粮食和药材入并州,希望能暂缓灾情。

  秦璟暂停进攻的脚步,整顿朔方城,迁骑兵家眷入漠南,并召边民垦荒。被并州蝗灾吓到的边民不再犹豫,陆续打起包袱,拖家带口前往朔方。

  秦璟亲笔写成书信,遣快马飞送长安。

  秦策接到书信,在光明殿独坐到凌晨,彻夜未眠。翌日朝会,诏以“去岁天旱,今岁飞蝗,年谷不登,宫内停宴罢乐,诸事俱从简。

  宗室供给,百官廪禄权可减半。

  免并州粮税,一应杂费劳役,非军国要事皆免。”

  旨意颁布朝堂,下达民间,百姓俱称天子仁德,借天灾指天子无道之语近乎绝迹。

  相比北地歉收,南地难得风调雨顺,兼朝廷下发良种,配以改良的工具和耕牛,迎来谷稻大熟。

  综合各地上报,上田亩收七十石,下田三十石。幽州扬州部分郡县,上田可收百石,下田也有五十石。

  这样的粮食产量,和后世亩产几百乃至上千斤自然不能比。然而,于天灾人祸不断的年月来说,实属于难得的喜事。

  上自朝廷下至百姓,皆是一片喜气洋洋。

  高兴之下,三省上表,请天子祭郊。

  看到这份表书,回忆上次祭郊的情形,桓容不免牙酸,腿肚子都有点发软。

第二百八十一章 边疆起烽火

  无论桓容多不愿意,心底又是如何发憷, 职责所在, 还是老老实实离开台城, 登到临河的高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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