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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_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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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想想,却也有理,笑,“那就先带宁哥儿去。”

赵蓉眼中喷火。

赵长卿不理会她,另寻件事来说,道,“母亲,我的袜子也快做好了。做了两双,一双是给老祖宗的,一双是给曾外祖父的。曾外祖父的寿辰就在下月,我一并带过去,母亲,你说好不?”

凌氏无比欣慰,笑道,“你这样懂事,再没有不好的。”

其实,赵长卿最大的优点不是聪明懂事,而是耐心。

在赵长卿搬到新屋子时,她想着弄幅字画充充门面,偏生又不想花太多银子,自己的字尚拿不出手,索性跟苏先生求字。苏先生便送了幅对联给她:若有恒,何须三更起半夜眠;最无益,莫过一日曝十日寒。

赵长卿挂在墙壁上,每天看一回,心中似有所得。

*****

时光飞逝,当朱老太太第三年收到赵长卿孝敬上来的针线时,吩咐丫环取了水晶眼镜戴上细瞧着棉袜上的针线绣花时,不禁赞道,“卿丫头真真是一双巧手,这才几岁,做得这样的好针线。”

赵 长卿已经八岁,幼时的婴儿肥渐渐褪去,一张漂亮的小脸儿如同鲜花蓓蕾。她眼睛弯弯,唇角抿起浅浅的笑,声音清脆动听,带着一股子爽俐,“曾外祖父的寿辰在 十一月,老祖宗一向待我好,我总想着孝敬些什么。又觉着老祖宗福寿双全,什么都不缺,就做些针线。虽不一定有针线房的姐姐们手艺好,到底是我的心意。”

朱老太太笑,“这就很好。你祖母的手艺啊,是后继有人了。”

赵老太太笑,“是啊,卿丫头比我少时心灵,我像她这样大的时候可没她这样的好手艺。”

朱 老太太笑对赵长卿道,“你曾外祖父不在家,等他回来,我叫人把东西给他送过去,他一一喜欢。”初时朱老太太只当赵长卿是感念老头子送她玉玦的事,不想此后 赵长卿年年皆有针线孝敬,都是自己做的针线,不是多么贵重,却让人觉着贴心。朱老太太暗叹,这是个有良心的丫头啊,你对她一点好,她便记在心里。

多么难得。

朱铃十二岁,也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跟在一畔笑道,“卿妹妹年纪虽小,针线远胜我们,上回我生辰,她送我的荷包我带出去,好几个姐妹见了都赞,说这花样子新鲜。还有人跟我讨花样子来着。”

赵长卿笑道,“我也就这上头略略好些,每次姐姐的诗会,我必是垫底的,幸而姐姐总肯周全我。若是姐姐喜欢,我叫柳儿把花样子给姐姐送来。”

朱铃笑道,“简直再好不过,我先谢过妹妹了。”

赵蓉也已经四岁,她眉宇间与赵长卿有些肖似,只是不似赵长卿幼时圆润。赵蓉最司梳妆打扮,小小的一张脸,经她点化出来,漂亮如同晨间露珠,她奶声奶气道,“铃姐姐,我也在跟先生学诗书了。以后铃姐姐开诗会,我能跟姐姐一道来吗?”

朱铃笑道,“你尽管来就是。我叫人准备好吃的点心给你。”

赵蓉甜甜一笑,“谢谢铃姐姐。”

袁氏对凌氏道,“蓉丫头这么小,就开始念书了不成?”朱家书香门第,子弟皆是六岁启蒙。当然,启蒙前,袁氏也会教导儿女一些简单的蒙学书册。这事,放在书得门第寻常。赵家不过军户之门,却肯这样调理女儿,袁氏当真是刮目相看。

凌氏给儿子擦擦唇角的糕点屑,笑,“这丫头在家没事,她姐姐跟着先生念书,她便跟着在一畔听着。前些日子要纸要笔非要学认字,不应又要哭闹,我便随她去了。有一回长卿跟着先生学诗,她有样学样的念了四句,听先生说,倒比长卿做的更好。”

袁氏深觉稀奇,“竟有此事?”

凌氏笑,“我也不懂这些诗啊词的,先生那样说,谁知道呢。”心里却很是自豪,原想着大女儿已够出众,不想小女儿才智亦不逊于大女儿。

朱铃听了也有些好奇,她拉着赵蓉的手问,“蓉妹妹,你做的什么好诗,跟姐姐念念。”

赵蓉便道,“不是妖娆争世观,生来傲骨占霜寒。 心随骚客陶公意,尽在千家万壑峦。”

朱铃吓一跳,上下打量赵蓉片刻,连声赞道,“蓉妹妹这么小就能做得如此好诗,跟妹妹一比,姐姐真是白念了这些年的书。下次诗会,定要请妹妹来的。”

袁氏笑道,“我看,多少男孩子像蓉姐儿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会做诗呢。蓉姐儿,你才念书,就会做诗了啊。”

朱铃歪着头,眼中透出迷茫之色,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生一讲,我就似明白似的。先生叫做诗,一想就能想出来。”

朱老太太笑道,“我记得你姑妈说过,蓉丫头抓周时抓着笔墨不放,兴许就有这根筋。”

赵老太太笑,“是啊,我也这么说。卿丫头小时候也是这样,死活要学人念书,后来看她真正喜欢,就给她请了先生。如今蓉丫头也喜念书,哎,孩子喜欢,女孩儿家,念书明理,想念都随她们去,无非就是废些笔墨。家里节俭些,什么都有了。”

袁氏最不喜听赵老太太说什么节俭之类的话,仿似来哭穷似的。袁氏一笑,道,“若蓉姐儿是个儿子,姑妈与弟妹只管等着诰命带就是。”

凌氏笑,“蓉姐儿与宁哥儿同胞的兄妹,宁哥儿对于书本却是半点兴趣都无。叫他跟着姐妹们一道念书,他倒是天天跑出去疯玩,耍刀耍枪的没个安静的时候。”

赵长宁憨憨道,“娘,念书闷的很,一坐老半天。”

袁氏笑,“有这么两个千伶百俐的女儿,连我都羡慕弟妹羡慕的紧。宁哥儿男孩子,以后是要接他爹的差使的,喜欢耍刀弄枪岂不正对了脾性。”

“哎,嫂子不知我的难处。”凌氏笑着奉承袁氏,“我听说庆哥儿念书极好,听我娘家侄儿说,庆哥儿要考秀才了都。”

袁氏笑意渐浓,“没这回事。不过是几个清客吹捧他罢了,他才念了几年书,哪敢跟秀才先生比。倒是弟妹娘家侄儿,叫腾哥儿的,那孩子乖巧的很。有几回腾哥儿与庆哥儿一道来温书,极有礼数,庆哥儿常与我说,班上那么些孩子,腾哥儿功课很是不错。”

凌氏笑,“难得他们这样投缘,这同窗情分可是难得,若是日后能一道考取功名,真是一桩雅事。”

袁氏笑,“谁说不是呢。”

说了半晌话,中午用过饭,赵家一家子方告辞离去。

袁 氏感叹,“姑妈家这两个孙女,真是常人难及。难得弟妹舍得请先生调理,念过书的孩子,说话行事都透着那么股子大方。”看着赵长卿长大,如今赵蓉小小年纪, 又有诗文天分。她们这样的人家,并非小门小户那般重男轻女,故此,袁氏颇多感慨。有这么两个出挑的女儿,虽说真正的高门大户攀不上,但,结两门殷实好亲简 直易如反掌。

朱铃笑道,“是啊,原本觉着卿妹妹已是极好的,如今蓉妹妹这样小的年纪就已通诗词,更是难得。”

朱老太太默然一笑,“你们都是姐妹,好生相处。”

朱铃笑应。

回程时,赵长卿同赵老太太一车,赵蓉赵长宁同凌氏一车。

赵蓉同凌氏商量,“娘亲,明年我就五岁了,我也想自己住,像姐姐那样。”重生以来跌了多少跟头,赵蓉总算学了乖,一直忍到四岁才展示自己的天才。

凌氏笑,“这天寒地冻的又快过年了,待开春暖和了再说吧。你姐姐边儿上还有一间,不如收拾收拾你搬进去。那是三间屋子,你住最西边儿那间,中间小厅你跟你姐姐共用,姐妹两个也亲近。”

“母亲,我想跟母亲住嘛。”赵蓉才不乐意同赵长卿住对间。

儿女争气,凌氏脾气亦越发柔和,笑问,“那你是看上哪儿了?”

“阿 宁住在母亲的东耳房,我住西耳房如何?”赵蓉笑,“我想跟母亲一起住。”自打周岁起,赵蓉就被挪到老太太隔间儿住,是以前赵长卿住过的地方。她却是想与凌 氏住的近些,这个家,毕竟是凌氏来当。重生以前,她与母亲那样的亲密,如今这一切,都被赵长卿夺去,赵蓉如何甘心。

赵长宁道,“娘,那我跟姐姐住好不好?”他自小就跟姐姐好。

凌氏笑嗔,“没听说过小子跟闺女住对间的,你给我老实的住东耳房。”现在儿子还小,待儿子大些,屋子都有些不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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