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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_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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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卿笑,“闲来看些史书。”

见儿子又去找赵长卿说话,凌二太太不禁对凌氏笑道,“阿腾与卿丫头就是投缘,每回见面就书啊诗的说个没完。”

虽然对凌二太太有些意见,凌氏却一向喜欢娘家侄子,笑望正在一畔说话的两人道,“是啊,阿腾懂事,对姐妹们都极好的。”

尽管赵长卿不大热络,态度平平,不过,对于凌腾,找个话题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凌腾已经由诗书说到花草,“今年我养了几盆菊花,妹妹现在养什么花呢?”

赵长卿笑,“院子里的蔷薇已经谢了,只余下枝叶还苍翠。倒是屋里暖和,几盆蔷薇还在开花,还有几盆菊花也在开花了。”

凌腾笑问,“妹妹养的什么菊花?”

赵长卿笑,“就是寻常的黄\\菊,已经开始开花了,前天我摘了些做点心,借一些花香,味道也不错。”

凌腾笑道,“菊花本就可入药,非但做点心好,煮来喝茶也不错,明目降噪。尤其是烧炕之后,屋里虽暖和,总是有些噪的。似妹妹每天看书费神,喝茶时加些枸杞子就更好了。”

赵长卿笑,“我每天才看几页书?倒是表兄,读书要紧,也得注意身子才好。”

赵 长卿只是随口客气一句,凌腾却觉着受用无比。这种感觉,哪怕凌腾也觉着十分奇异,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出赵长卿只是嘴上一说,但,即使这样随口一说,却 也能令他心下愉悦,委实奇异无比。凌腾笑,“功课上的事,我心里有数。念书是为了识得道理增长学问,并不是为了三更睡五更起的辛苦。人们都说‘苦读’,我 却觉着‘乐读’才应是读书的态度。何况,念书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若生命中唯有读书一事,该何等枯燥?要我说,如妹妹这般才好,养养花读读书,有闲情逸 致,或是研究点心,或是做做女红,悠然自在,乐于其中。”

“念书的用意不在于学识如何渊博,也不在于琴棋书画如何雅致,而是学识赋予的灵性的开启,让我们能拥有一种悠然的面对世事的姿态。”凌腾微微一笑,“读书的益处便在于此了。”

哪怕对凌腾有些成见,赵长卿也得承认凌腾小小年纪时已有了与众不同的见识。他天生就与自己的父祖辈不同。不过,瞅一眼听得入神的赵蓉,赵长卿却并非前世那个人家说什么便信什么的傻瓜了。赵长卿笑,“腾表兄真这样想?”

“当然。”凌腾诚恳的很。

赵长卿笑,“腾表兄以前明明不喜欢读四书五经的啊,何况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念。”

凌腾笑,“四书五经是为了功名前途,这就如同爬山,路上当然辛苦,不过也有上好风景,区别只是,有人只看到辛苦,有人也看到了风景。”

赵蓉眼睛里已满是倾慕,赵长卿笑着摇头,“诡辩。”

凌腾望着赵长卿唇角噙着的一抹笑,自己也不禁笑了,“其实刚刚我说的是你们女孩子念书的好处。女孩子与男孩子不同,你们不必科举,自然可以在自己喜欢的事务上面下功夫。我是羡慕卿妹妹的生活态度。”

赵长卿挑眉问,“这不会是在恭维我吧?”

凌腾轻轻的笑,“不会现在才发觉吧。”

赵蓉见凌腾的目光自始至终只是落在赵长卿身上,不禁悄然捏紧拳头。

☆、第86章

赵长卿回家的路上不禁想,是不是当年,凌腾也是这样恭维赵蓉,暗地里讨得赵蓉欢心,才能让赵蓉这般一生两世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他。

其实,就是赵长卿也得承认自己的虚荣心,被凌腾恭维的感觉很不错。

真是奇异,前世的她对于少年时代的凌腾并没有太多的记忆,那时,她只是知道凌腾念书不错,是亲戚们称赞的对象,出色的令她不敢直视。直至后来两家缔结婚姻,她真正嫁给凌腾,对于凌腾的认知才鲜明起来。

她为凌家妇的几年,憋憋屈屈,窝窝囊囊……现在想一想,早早过逝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那样的人生。

那样失败的人生。

一行人到家后先去赵老太太那里请安,赵老太太笑问了几句,知道都好,便打发儿孙们各去休息。赵长卿在永福的服侍下缷了钗环,换了家常裙袄,又看了一回屋里的花,永福捧来甘菊茶,赵长卿笑,“我去苏先生那里,你也去歇歇吧,出去这一整天,也累了。”

永福取了件厚料子披风,笑,“那我在屋里做针线。”她的针线正经没赵长卿好,不过,赵长卿常指点她,故此进步颇大。

赵长卿道,“天黑了,你做针线便把灯点起来,别摸黑做,倒弄坏了眼睛。”

永福服侍着赵长卿穿上披风,又给她围了个小毛围领,道,“一早一晚的风最凉,姑娘在院子里也要留意,莫着了风。”

赵长卿笑了笑,拢好披风便去了。

原本赵长卿想去苏先生院里,却正巧遇到赵蓉自西耳房出来,赵蓉笑,“姐姐也来娘亲这里吗?”赵长卿果然是大有长进了,前世的赵长卿何曾有这样的灵光?再说,那时,哪怕赵长卿再如何渴望亲近母亲,纵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赵长卿不知赵蓉又回味了一遍前世,只是,既然遇到,她便与赵蓉一并去了凌氏屋里,赵勇也在。赵长卿笑问,“母亲,阿宁呢?”

凌氏笑,“换了衣裳就去找阿白玩儿了,刚刚白嬷嬷进来说,两人去寻梨果了。看这名字取得,长宁长宁,竟是没一刻安宁。”

赵长卿看了一回赵长宇,笑,“男孩子可不就要这样活泼才好,要是天天闷在家里跟大姑娘似的,母亲更得着急了。”

凌氏唇角带笑,如今她儿女双全,丈夫体贴,可谓样样得意。凌氏笑问,“今天看你们跟阿腾在一起说了好半天的话,都说什么了,明明经常见的,还有这许多话说。”

赵长卿道,“都是闲聊,种花种草念书之类的,腾表兄是念书的人,他现在学问比以前好了,书上的事我倒是搭不上话。倒是阿蓉,能跟腾表兄说说诗词曲赋的。”

赵长卿并不是铁石心肠,她与凌腾前世几年夫妻,窝囊憋闷而死。现在想想,真不怪凌腾不喜欢她。自己前世的窝囊废模样,莫说凌腾,便是现在的赵长卿每每想来,她自己一样不喜欢。凌腾只是坐视她憋闷死自己而已,又不是凌腾杀的她。

凌腾不是菩萨,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喜欢的妻子,坐视这样的妻子去死,于凌腾,并不是艰难的抉择。毕竟,只有她死了,凌腾才能娶到合乎心意的女人。

如今重活一遭,凌腾对她实在没有半分不好。赵长卿不是寻常的孩童,这些年,凌腾对她的亲近,她感觉的出来。

她早放开前世之事,只是,她与凌腾,也只能是表兄妹了。再进一步,绝无可能。

倒是赵蓉,这般对凌腾心心念念,赵长卿真不介意适时的帮赵蓉一把。在前世,凌腾与赵蓉一起心知肚明的等着她死。及至今日,那些滚滚的怨恨逐渐消散,赵长卿反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凌腾同赵蓉其实是很般配的。

不过,赵长卿这样在凌氏面前给赵蓉铺路,赵蓉面儿上并没有什么欢喜,反是一幅郁闷的模样对凌氏道,“腾表哥每次都跟姐姐说好久好久的话,我插都插不上嘴。”

凌氏笑着摸摸小女儿的头,“你年纪还小,等你大了,就能一起说笑玩耍了。”

赵蓉又道,“我听三表姐说,腾表哥功课非常好,学里的先生可喜欢他了。”

凌氏笑,“是啊,你表哥每年都得学里奖励呢。”

赵蓉愈发装模作样,好奇的问,“娘亲,表哥念书这样好,以后会不会考举人,考进士?”

赵长卿打量赵蓉一眼,实在懒得看赵蓉装乖卖痴,转而问,“母亲,今天来给大姐姐插戴的陈三太太真是好生富贵气派,陈三太太是大姐姐婆家的什么亲戚啊?”

凌氏笑,“算起来是你大姐夫嫡亲的婶娘,你大姐夫的父亲是兄弟三个,这个小弟弟最有出息,在知府衙门做着司狱的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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