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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_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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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赵长卿实在不明白,凌二太太要哭也是回家去哭,往她们家来哭个什么劲。赵长卿冷眼旁观,只不咸不淡道一句,“舅母莫要伤心了。”再无他话。

倒是凌氏很劝了凌二太太半日,到底是人家婆媳之间的事,凌氏也只能劝劝而已。凌二太太哭了一回,心下觉着稍痛快些,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凌二太太,凌氏叹道,“真看不出林太太是这等样人。”

赵长卿道,“林太太不过是要媳妇服侍而已,正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都在礼法之内。不然,若林太太真要虐待了三表姐,二舅母早找到林家要打要杀了。”上辈子她给凌家做媳妇时,凌二太太比林太太刻薄一万倍,深更半夜叫她起来做汤做菜都是经常,现在不过凌三姐立些规矩她就受不了了,真是活该报应!

赵蓉罕见的跟赵长卿统一阵线,半分不同情凌二太太与凌三姐,笑道,“是啊,婆婆要媳妇服侍,谁能说出半个‘不’字来。二舅母这样到处哭诉林太太的不是,叫林家知道,又是一场气生。”

凌氏想着自己刚成亲的时候,其实也在婆婆屋里立过一段时间的规矩,不过时间真的很短,而且赵老太太为人宽厚,并不要她服侍,多是指点她认字理家。后来她对家事熟练了,索性直接交了管家大权,鲜少过问儿子屋里的事。如今想想,真是福气。

凌二太太在赵家哭了一回,回家就跟没事人一样,半句不往外说,没别的缘故,凌腾正在抓紧时间准备秀才试,凌二太太半点不想儿子分心。

赵勇送走了郑大人一家,展眼过了三月节,凌腾一举夺得案首,极是光彩。而且,不只是凌腾中了案首,就是凌二姐的丈夫,许家三公子许涣也得了个廪生。凌大舅侄子女婿皆出息,说得上双喜临门。

凌二太太大摆宴席,热闹了整整一天。凌太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凌氏更不必说,也很为娘家侄子高兴。想着凌腾这样出息,对于两家的亲事,凌氏又有些动摇之意。

凌腾对赵长卿很有些别个心思,以往不敢吐露,想着如今自己中了案首,又一片诚意,正好提亲才是。结果,凌腾还没跟凌二太太商量亲事,凌二太太便病了。凌二太太抱着儿子哭道,“先时你一意备考,我怎敢叫你知道!你可是不知,你姐在林家受了老罪了。”说着,凌二太太泪如雨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接下来整整一个时辰,凌二太太便将林太太如何刻薄如何可恶的苛待凌三姐,添油加醋的大作了一篇文章。最后凌二太太总结了一句,“你可得为你姐姐撑腰啊!”

凌腾并不大信,道,“昨儿还看到姐姐跟姐夫过来,挺和睦的,哪里来得这些事?母亲听谁说的?”

“是你姐姐的丫环蓝儿亲口与我说的,你姐姐睁眼就要在她婆婆身边立规矩,一天到晚,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啊!我着人给你姐姐送东西去,你姐姐见了东西就掉泪,她婆婆还要斥你姐姐没规矩,你说说,你姐姐过得什么苦日子啊。”凌二太太泣道,“我一想到这些,就仿佛心肝儿被人剜去了一般。你可得给你姐姐做主啊!”又是一顿嚎。

凌腾思量了一番来龙去脉,叹道,“那娘说说,我要怎么跟姐姐撑腰做主!我去林家说,不许林太太叫我姐立规矩!”

这话要一说,林家非休了凌三姐不可。

凌二太太拭泪道,“媳妇是该给婆婆立规矩的,可有几个像林太太这样的,晚上睡觉都要媳妇在一旁服侍。”

凌腾道,“过年回来时不是挺好的嘛,娘还说姐姐伶俐,常买果子给林太太吃。我也没听娘说姐姐要立规矩啊。”

“那会儿是没有。”凌二太太抽了一鼻子,拈着帕子拭泪道,“这不知林太太是哪根筋不对,故意发落你姐姐呢。你想一想,你姐姐在家里,我都舍不得使唤她一下,到林家过这种日子,她怎么受得了?我就是不想闺女受苦,才给她陪送了丫头,林太太要使唤人,我再送她两个丫头成不?只求她放你姐姐一条生路!”

凌腾心平气和道,“要是这话,娘你去说吧,我没脸说。”

凌二太太气得捶了儿子两下,心里也明白这话没法说,便道,“那你明儿就过去,跟林家说我身上不好,想你姐姐了,要接你姐姐回家住几日。”

这法子倒是可行,凌腾耐下心肠,道,“等姐姐回来,娘你别说这些拨火的话,好生问一问姐姐。既然原本林太太没让她立规矩,怎么突然又叫她立起规矩来,总是有缘故的。这媳妇跟婆婆,哪里能硬碰硬,找到原由,也就好办了。”

凌二太太道,“这我能不知道?你明天可一定要把你姐姐接来。”

“我知道了。”

凌三姐回了娘家,天气暖和了,林太太有空到赵家串门子。凌氏还替凌三姐描补了几句,道,“我那侄女,年轻,小孩子家,不懂事,都得你亲家太太多教她。”

林太太笑,“看您说的,我那媳妇好的很。如今也知道晚上给阿皓做汤做面了,哎,阿皓这孩子念书用功,晚上没个照顾的人不成。先前都是我伴着他,晚上给他做汤做面,不叫他空着肚皮睡觉。如今他娶了媳妇,许多事我就想渐渐的交给他媳妇管。媳妇懂事,我一个老婆子,不愿多管他们房里的事。”看人家林太太这婆婆当的,嘴里没有半点媳妇的不是。倒是凌二太太,嘴里满是埋怨。凌氏不禁脸上微窘。

赵长卿一笑,接了林太太的话道,“晚上看书最费神了,尤其咱们边城,冷的日子居多,哪怕六月暑天,晚上也是凉的,没有些热汤热面再不行的。二则,晚上看书也费眼睛,蜡烛要多点几根,别熬坏了眼睛才是。就是平日里喝茶,放几粒枸杞子,那是最明目不过的了。”

林太太不住点头,“卿姑娘说的是。”

赵长卿笑,“我还有个方子,是从古医书上摘下来的,就是做个药枕,里头放的是决明子、白菊之类明目败火的中草药,枕着这个药枕睡觉,那是再妥当不过的,一辈子眼睛都是透透亮亮的。您若要,我抄来给您。我家里也都是躺这种枕头。”

林太太更是欢喜,笑,“我得谢谢卿姑娘。”

“这有什么,一点小事,您这样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赵长卿笑,“您尝尝这点心,今早出门看到街上有卖藤萝花的,我买了一篮子,正好做了些藤萝饼来吃。”

赵长卿不过三两句话便将林太太哄得笑不拢嘴,林太太心下暗叹,这也是正经的表姐妹,怎么就天差地别呢。想到凌三姐的蠢笨,再看看赵长卿的伶俐,林太太就有说不出的疲惫。原想给儿子娶房媳妇,她也轻松一二年,不想娶来这么个不懂事的货,还要她亲自出手调理。

凌三姐回家知道凌二太太的病是装的,才放下心来,埋怨道,“我听说娘病了,可是吓死我了。”

凌二太太摸着女儿消瘦的小脸儿,心疼道,“我若不病一病,你哪里有回娘家喘气的工夫呢。”

听母亲这样一说,凌三姐眼圈儿一红,也禁不住落下泪来。母女两个相对落泪,气氛一时悲戚。凌腾解劝道,“姐姐这已是回来了,母亲就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就是。”

凌二太太打发儿子道,“不是说秋天要下场一试么,你去念你的书吧,我们娘俩儿说几句贴心话。”

凌腾笑,“我去叫厨下做些姐姐爱吃的菜,再提前备下爹爹存的老酒,一家子团聚的日子,娘跟姐姐也乐一乐才好。”

凌二太太给儿子哄得一笑,“我知道了,你去吧。”

凌腾才出去没多会儿,就听里屋凌二太太一声怒斥,“你这个混账丫头,你是不是脂油迷了心啊你!你就堵那么一口没用的气,就叫你男人深更半夜的饿肚子!”

凌腾到底年轻,说是稳重,其实肚子里也有些八卦,蹑手蹑脚到屋外听母亲和姐姐说话,就听凌三姐抽抽噎噎道,“我们成亲第一个上元节,我想跟他出去看灯嘛。他偏要做什么鬼功课,理都不理我一声。其实我都在屋里备好果子了,他进屋哄我一句,我怎么会叫他饿着,他也不进我的屋,就在书房睡,我就是气不过!”

凌二太太直着脖子骂,“你这个蠢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蛋哪!”那种恨其不幸怒其不争,就甭提了!凌二太太吐出一口浊气方道,“婚前我跟你说的是什么!不用管别人,你自己男人要自己服侍好!要把他放在心里,要疼他体贴他,不能叫他受半点委屈!你说说,你干的叫什么事儿!女婿深更半夜的念书,还不是为了你!那个狗屁花灯,年年有,什么时候看不成!你八辈子没看过灯是不是!女婿这样上进!念书到深更半夜,连口热汤饭都吃不上,你说,叫你婆婆怎么不生气!要是以后阿腾有了媳妇敢叫阿腾夜里挨饿,我活剥了她!”

凌三姐抹眼泪道,“也没叫他饿几天啊。”

“一天都不行!”凌二太太横眉厉目,骂凌三姐道,“女婿今秋是要下场的!他一门心思的奔前程,这样的上进,你个不知好歹的,当真是辜负了给你找的这好人家!”

凌三姐抽咽道,“娘不是还教我么,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凌三姐话还没说完,身上就挨了凌二太太两巴掌,凌二太太骂,“你个不成才的东西,这是要强的时候么?等你男人中了举人中了进士,你多少强要不得,非要在他拼前程的时候来赌这口气!你就是赌气,也得赌对了理!自己不占理,被婆婆这样压制,你还要哪门子的强!”

凌三姐红着眼睛不说话了。

看女儿这没用的样子,凌二太太简直能吐了血,骂了一回,复又低下声音仔细劝她,“你素来是个聪明的,怎么一成亲倒笨了?先时就做得很好,给你婆婆买果子,多孝顺她,这多好。就是个看灯的事儿,你想想,这能多大的事啊。你就是特别想去,小两口私下什么话不能说,就直接跟女婿说你想他陪你,女人家,你撒个娇说两句好听的,男人没有不心软的。哪怕他真不陪你,你也不能将事情闹僵,你得和软些,慢慢的摸透了男人的脾气。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什么样的性气,这些你都了解了,日后做事便有了分寸,夫妻之间自然能相处的好。”

“你们相处得好了,介时你有了身子,你婆婆还如何使唤你呢?自然把你当个活宝贝似的供奉起来,过得一二年,你给林家添丁进口,这便是天大的功劳,那时你的腰子才是真正的硬了起来。你再使这些小性儿,再掐尖要强,就是女婿也得让你三分呢。”凌二太太叹道,“如今正当做小伏低的时候,你反倒要起那没用强来了,可不是笨了么?”

凌腾正听着母亲同姐姐说话听得入神,一时没察觉小丫环捧茶进来,小丫环犹犹豫豫的叫了声,“大爷,你——”你到底要不要进啊!

凌腾想叫她闭嘴都没来得及,凌三姐已三两步到门口,掀开帘子看凌腾一脸尴尬,顿时气个半死,扬手就打,“你这坏小子——”

凌腾哪里会干等着挨揍,连忙撒腿跑了。凌三姐气得跟母亲抱怨,“还是案首呢,做贼一样在门口不知偷听了多半天!鬼鬼祟祟!”

凌二太太笑着安抚闺女,“又不是外人,这不是你弟弟么。”吩咐小丫环,“打些温水来,服侍姑娘洗脸。”

凌三姐捧了一盏茶奉给母亲,问,“阿腾今年也十八了,娘要不要给他说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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