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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_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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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匪的条件开的都不稀奇,就要释放蜀王府一干人。

宁安侯道,“释放蜀王可以,只是,蜀王不在这里,你们怕要稍等片刻了。连带你们要的车马,一并给你们备好。做为条件,万不可伤害公主分毫。”

五公主是他们的平安符,不必宁安侯说,这些人也不会叫五公主出意外。只是五公主哭得那叫一个大声,绑匪呵斥两声,原是叫她安静,不想她哭得更大嗓门。

绑匪抬手给了五公主一巴掌,宁安侯大怒,“混账!你敢对公主殿下大不敬!”

五 公主的哭声只是暂时一顿,继而哭得撕心裂肺!这嚎啕大哭中,又夹杂宁安侯高声抗议,整个场面并未失控,但,声音嘈杂吵闹。谁也没看清赵长卿是怎么出来的, 人们只看到那拎着五公主的劫匪头胪倏然飞起,高大的身子向地上倒去,漫天雪雾飞散,一道白练般的残影闪电般掠过,赵长卿用力过猛,非但拧掉了悍匪的脑袋, 抱着五公主收不住去势,直撞飞了好几个人才稳住身子。

赵长卿头发眉毛上凝着冰霜,五公主在惊惧中已经傻了,呆呆的望了赵长卿片刻,才认出她来,傻傻的叫了声,“赵安人?”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又要开始哭。

赵长卿柔声哄她,“殿下,记不记得以前玩儿的打仗的游戏?坏人最后都会输的,对不对?”

“嗯。“五公主委屈的要命,“那个坏蛋打我。”

小孩子肌肤格外娇嫩,何况自幼被人捧在掌心的五公主,赵长卿摸摸她柔嫩的小脸儿,道,“多亏了殿下,宁安侯他们才抓到了坏人。殿下真是勇敢又能干。殿下,你怎么这样能干啊?”

五公主别看年纪小,天生臭显摆的脾气,赵长卿这样说,她倒有些忘了先前的害怕,腆一腆小胸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生就能干吧!”

赵长卿一笑,陪着小公主慢慢的说话,哄得小公主渐渐忘了刚刚的恐惧。

既已救下公主,余下劫匪哪怕通天本领也不足为惧,皇室有的是高手,就地诛杀都不是难事,无非是想留两个活口以后审问罢了。

后 面的事是怎么发生的,赵长卿有些记不清了,她甚至未看到那样惊天一箭自何而来。夏文大吼一声撞开赵长卿,夏文离赵长卿原有一段距离,不知怎地,或者是人在 极具焦急下超乎寻常的爆发力吧。他这一撞,直接撞得赵长卿身子一个踉跄,赵长卿眼角余光见一道厉光直逼夏文。她顾不得多想,手里轻轻一推,正将小公主送到 宁安侯怀里,跟着腰身一拧,旋身一脚正踢在箭身,那箭势头一缓,斜斜钉到一株腕粗的松树上,咔嚓一声,松树拦腰折断。

赵长卿半条 腿都被箭身力道震得发麻,她人还未落地,第二箭已逼至面门,赵长卿大吼一声,双掌推出,那道厉光止遇到赵长卿双手相叠的一掌,赵长卿整个身子一滞,继而猛 然向后跌飞出去。第三箭来时,赵长卿双手失力,她想,此命休矣。不想一人将她拦腰接住,轻轻一挥袖便将那箭支卷入袖中,欧阳青峰将赵长卿放到地上,还有心 思打趣了句,笑,“学艺不精哪。”

赵长卿刚想问,这家伙不是蜀王的走狗么?他怎么来了?难不成要对小公主不利?

赵长卿一肚子话想说,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她的舌头忽然麻木,整个身体好像失了知觉,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欧阳青峰的一句,“糟了……”

究竟,是什么糟了?

好累。

真的是太累了。

人自哭声中来,自哭声中去。

赵长卿从来不喜欢哭声,究竟,是谁在哭?

赵长卿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苏先生微红的眼,她想说什么,浑身力气不知何处去了,竟使不出半点,似乎只是睁开眼睛这一个小小动作已耗尽她的全部精气,未听到苏先生说什么,赵长卿又昏睡了过去。

苏先生惊喜的想哭,叫道,“快!快叫你舅舅过来!长卿醒了一下!”

苏白连忙将苏神医与夏文叫进来,苏神医仔细为赵长卿诊过脉,道,“看来,先前配的那幅解毒剂倒是对些路数。”

夏文亦险些落下泪来,连声道,“是啊是啊。”

依苏神医夏文二人之力,能拖住一个月,已是极限。

试了许多药,真正也给赵长卿用过几幅,但,配出的并不是解药。赵长卿时而醒来,又很快昏睡过去,忽就一日,她罕见的竟能坐起身了,苍白的腮上染上淡淡的一抹红,赵长卿道,“觉着爹爹与母亲好似要来了。”

苏先生险些掉下泪来,赵长卿神智无比清晰,反劝苏先生,“生老病死,人人都会遇到,不过有的人早一些,有的人晚一些。”

苏先生握住赵长卿的手,却也不敢狠握,赵长卿的掌心经过多次放毒血,已经有些溃烂。苏先生道,“长卿,你令我伤心。”

赵长卿道,“能遇到先生,是我此生最大幸事。”

苏先生泪落如雨。

赵勇与凌氏是下午到的,凌氏一见就忍不住失声痛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抱着赵长卿,恨不能哭断肝肠。

赵长卿想,这一次,母亲的眼泪是真的吧?这一次,她是为我的离去而伤心难过吧?

夫妻两个伤感至极,偏生又不能说,你干什么要去救公主啊?在我们心中,你的安危比公主殿下更加重要。

赵勇还是宋太后下旨召至帝都的,宋太后听了太医的禀告,也轻车简骑的来西山别院探视赵长卿,对赵勇道,“当初,赵千户救过哀家的性命。如今,赵夫人救了哀家女儿的性命。哀家一直记在心里,还欠当面一声道谢。谢谢你,赵千户。”

赵勇面色憔悴,连称不敢。

宋太后坐在赵长卿床前,温声问,“赵夫人,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赵长卿声音很轻,“娘娘,我这一生虽不长,喜怒哀乐都有了,还不算白过……我这一辈子,唯一内疚之事……能不能……请娘娘将当初楚家案的卷宗赐予我……”

宋太后自然是知道赵长卿与楚家当初的事,只是没想到赵长卿临终前求此事,她点头,“好,哀家准了。”

赵长卿道,“我手中私产,铺子里的分子……一半给父母做养老之资,一半捐到义塾……西北药材里的份子,依旧捐西北军……”

哪怕宋太后在跟前,凌氏也忍不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据说,人死后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上一次,赵长卿死后一睁前,从头再来。

那么,这一次呢?

还会从头再来么?

“楚哥哥?”赵长卿失声,险些跳起来。

楚渝按住她,道,“别动,你身上有伤。”

赵长卿道,“鬼也会受伤么。”

楚渝笑,“阳世时受的伤,到了阴间也得要继续养一阵子。不然,灵体太单薄,容易神魂俱散。”递给她一盏茶。

赵长卿问,“这是什么茶?”

“孟婆茶。”

赵长卿看一眼楚渝比瓷盏还要细腻苍白的手,问,“喝了这个茶,我们是不是就不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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