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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病娇来_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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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襄撩开长发说道,“抹了药好多了。老祖宗,您先别高兴,我要跟您说件憋屈事儿……”

  老太太起初还笑嘻嘻的,听到最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虞襄揉了揉眼角,带着点儿哭腔控诉,“他方家如此折辱于我,老祖宗您可得替我做主啊!”话落眨巴眨巴猫瞳,眼泪便扑簌簌直往下掉,看着好不可怜。

  老太太哭笑不得的戳她额头,嗔道,“快把猫尿收起来。你那德行我还不知道?没把方家小子骂个狗血淋头羞愤欲死已算是好的了。”

  虞襄抹掉眼泪,腆着脸笑了,“不骂死他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老祖宗,您赶紧把他们撵走,住在侯府里平白膈应人。”

  “好,老祖宗这便使人撵他们走。”老太太揉揉孙女发顶,喟叹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裴氏到底是嫁错了。那些个盐商偷着皇上的银子,过着比皇上还富贵的日子,连带着将一众盐政官员也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岂不知越是富贵越是离死期不远。这次太子妃和两位小皇孙遇害,皇上心里正憋着火无处可发,合该拿他们泻一泻。裴氏当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幼时还颇有几分气度,在扬州那等喧嚣浮华之地浸淫几年,倒似个粗鄙商妇一般没见识,哎……”

  老太太摇头感叹半晌,见时辰不早,连声催促孙女起床,随即回屋,命马嬷嬷去唤虞思雨。

  虞思雨战战兢兢跪下,正欲张口申诉,却听老太太沉声诘问,“你好啊,翅膀长硬了,连私会外男这等丑事也干得出来,还将人带进闺房。那方家就那么好,让你不惜赔上清誉也要嫁过去?”

  虞思雨咬咬牙,磕头道,“方家好与不好孙女并不在意,孙女只是钟情于方公子罢了。既然我清誉已毁,还请老祖宗成全我。”

  虞思雨曾听裴氏描述过她家的境况,莫说穿的衣裳戴的首饰均价值连城,就连吃食亦精致无比,一盘简简单单的蛋炒饭也需花费五十两白银方能制成,那下蛋的母鸡每日里吃的都是人参、黄芪、白术、红枣等物磨成的细粉,当真是富贵已极。且方志晨还那般芝兰玉树,前程似锦,正是她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的良人模样。

  倘若错过方家,今后怕是再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了。

  老太太气笑了,徐徐开口,“什么叫清誉已毁?那青芽我待会就处理掉,邱氏、桃红、柳绿三人也断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你的清誉怎么就毁了?是你自己不想要了吧?”

  她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过去,斥道,“我虞府怎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虞思雨被砸的额角红肿也不知悔改,一遍遍的磕头道,“求老祖宗成全,求老祖宗成全,孙女儿没别的念想了,求老祖宗成全我这回吧,我一辈子都记你的好……”

  老太太沉吟半晌,冷声道,“你既然心意已决,我却是不得不成全了。一月后我亲自登门去与裴氏议亲。我不需你记我的好,只希望你别临时反悔……”

  “孙女绝不反悔!”虞思雨迫不及待的保证。

  老太太定定看她半晌,这才摆手让她出去。

  马嬷嬷不放心的问道,“老夫人,您还真的把大小姐嫁给方家啊?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小皇孙遇害一事引得皇上震怒,定会祭出雷霆手段肃清朝堂内外。三月后盐税大案想来已经尘埃落定,方家必然逃不过此劫。方志晨刚得的功名怕是要拿去折罪。他成了一介庶民又仕途尽毁,我也无需担心皇上猜忌我侯府,倒可以把虞思雨嫁过去。这不是她哭着喊着求来的吗?我且成全了她。”

  马嬷嬷半晌无语,心下既觉得大小姐可恨又觉得她可怜。若是不这样闹,她本可以嫁一户殷实人家过安稳日子。老太太若真铁了心把她许给方家,以后可就苦咯。

  

☆、第四十章

  虞思雨出了正院,见左右无人,用帕子捂住嘴畅快的笑了。

  “你高兴什么?”一道万分熟悉的嗓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却见虞襄身穿一件鹅黄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坐在一丛迎春花里,金黄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更衬得她明眸皓齿,人比花娇。

  只可惜是个瘸子,再漂亮又有何用?虞思雨心下恶意的嘲讽,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徐徐开口,“老祖宗已答应将我嫁去方家,一月后便亲自上门帮我议亲,我自然高兴。到底是亲祖母,关键时刻还是心疼亲孙女的。”两个‘亲’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虞襄听了这话全无她想象中的惊讶嫉妒,只眯眼思忖片刻,随即轻笑起来。

  虞思雨怒气冲冲的问道,“你笑什么?不相信?”

  “非也非也,我自然相信。”虞襄止住笑,抬手做了个揖,“那我便提前恭喜姐姐了,你日后可得多多保重。”

  老太太怎么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将长了一双势利眼的虞思雨嫁给前途尽毁、家财充公、落魄潦倒的方志晨?这回怕是真气得狠了。

  虞思雨对她的反应十分不满,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空落落的失重感很令人难受。她抿唇,讥讽道,“多谢妹妹,你日后也得好生保重才是。芙儿姐姐下月就要除服,想必不久便要嫁进来。听说你在道观里与她起了争执,还与她弟弟闹了不愉快?那她接管虞府后你可怎么办?甭看哥哥现在护着你,等他有了妻子儿女,却是再也顾不上你了。你当真自己能一辈子留在虞府?不若赶紧物色个小宅院搬出去,免得惹哥哥嫂嫂厌弃。”

  一想到虞襄被扫地出门的场景,虞思雨便乐不可支,捂着嘴笑起来。

  虞襄手里本捧着一朵迎春花,听了这话不自觉将之捏烂揉碎,花汁顺着指缝缓缓沁出,弄脏了衣袖。她暗暗深吸口气,从柳绿手中接过绣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掌心,笑道,“不劳姐姐操心。姐姐还不知道吗?常雅芙与哥哥的婚事怕是不成了。哥哥发了话,言道她这辈子都别想踏进侯府。”

  “怎么会?”虞思雨目露错愕。哥哥现如今已经二十,退了靖国公府的亲事岂不又得耽误一两年?老祖宗怎能同意?

  虞襄也不多说,招手命桃红柳绿推自己回去。

  虞思雨对着她的背影诅咒几句,这才愤然离开,甫一跨进小院就见邱氏正使人将青芽押走。青芽被打的奄奄一息神志不清,让两个老婆子一左一右架着,半拖半拽的路过。

  婚事好不容易定下,虞思雨哪敢节外生枝,连忙闪身避到一旁,并不敢出言拦阻,待人都走光了她才脚步虚浮的回屋,躺在靠窗的软榻上喘气,从昨晚的绝望到今晨的狂喜,情绪大起大落之下她实在是累极了。

  心病已除,她略略小睡片刻,起来后又有心思琢磨些旁的,叫了邱氏入屋问话,“虞襄说大哥跟芙儿姐姐的婚事成不了了,这事你可知道?”满院子奴才唯邱氏一个消息最为灵通,虞思雨平常不用她,临到这时总会想起她。她固然想把此人撵走,却苦于没那个能耐。莫说邱氏一人,就是整个侯府的奴才也都只听虞襄号令。

  虞襄掌家十分严厉,各种规矩均条条款款的列出来让下人背记,首要一条就是不得奴大欺主。她虽然不喜虞思雨,却从未苛待过对方,也不许下人苛待,故而虞思雨的日子也算是滋润,只她不知足罢了。

  邱氏的任务是看牢虞思雨,莫让她干蠢事牵累侯府,旁的时候该怎么伺候还怎么伺候,并不敢犯了虞襄的忌讳,于是如实禀告道,“这事儿奴婢知道一点儿,应该是真的。”

  “为何?好好的亲事怎说退就退,芙儿姐姐今年已经十九,退了亲可叫她怎么活?”虞思雨忽然涌起一股同病相连的感觉。

  “也是她自找的。她竟唆使她弟弟往襄儿小姐头上倒毛虫,弄得襄儿小姐起了一身的燎泡。侯爷当时气极,命龙鳞卫找来一筐蛇倒在她弟弟身上,把人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襄儿小姐咳嗽一声侯爷都心疼的跟什么似得,如何能让一个外人欺辱她。这常家小姐还没过门就如此张狂,真要是嫁进来,岂不得把襄儿小姐磋磨死?侯爷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邱氏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暗叹常雅芙也是个蠢的,明知襄儿小姐是侯爷的心头宝还要去招惹,平白把自己的大好姻缘给搭进去。

  虞思雨听了嫉恨欲狂,带着哭腔埋怨道,“那野种有什么好,哪点及得上我?我才是大哥的亲妹妹,他为什么只疼那野种不疼我?老祖宗也是老糊涂了,连里外亲疏都分不清……”

  邱氏见她说着说着竟哭上了,也没那个耐心去安慰,摇摇头掀帘子出去,心中暗忖:你整日里就琢磨着给襄儿小姐添堵,构陷于她。襄儿小姐虽嘴上骂得毒,却又何时亏待过你?但凡她透出一二句报复之意,你恐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一个只知道动歪心整幺蛾子,闹得家宅不宁;一个小小年纪就开始帮老夫人掌家,帮侯爷分忧,谁好谁赖明眼人都看着呢,只你没那个自知自明罢了。人跟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不对别人好,别人凭什么对你好?

  

  虞思雨是如愿了,方志晨却整宿没睡,见裴氏回来,一叠声儿的催促她收拾东西赶紧离开侯府。裴氏将太子妃早产,天降祥瑞等事告诉他,他也没耐心听。

  “儿啊,你为何如此急着离开?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瞧你这脸色,差的很。”裴氏不放心的追问。

  “母亲快别问了,赶紧离开才是。”方志晨哪里有脸说昨晚的事,急的眼睛都红了。他长这么大从未受过此等羞辱,一时间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想当初还在扬州的时候,他走到哪里不引来旁人艳羡崇敬的目光,来到京城怎就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好歹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被无数闺秀爱慕的探花郎!她虞襄以为自己是谁,不过一个废人罢了!

  想得深了,对虞襄的一腔爱慕全化作了怨恨。

  裴氏越发不放心,拽住他好一番盘问,直问得方志晨差点哭出来才结结巴巴将夜会虞思雨让虞襄抓住的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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