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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谣_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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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涵气得直跺脚,“阿兄你胡说什么?”

就连庾清也娥眉微蹙,“阿兄,八娘到底是位女郎,面孔很薄的……”

庾涛话出口后也有几分后悔,听两个妹妹这么说,悔意更浓,却不肯承认自己说错话了,背起双手傲然站立,仰头向天,态度倨傲。

任江城也来了气,“我要是让我进来,你那位公主母亲不知会说出什么好话来;我不让你进去,你又胡言乱语。凭什么啊,我受这种夹板气。”她向来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心中恼火,便扬声叫道:“能红,拿剪刀来!”能红正在后头眼巴巴的看着,跃跃欲试想替她家八娘子出头呢,听不得这一声,立即答应一声,“是,八娘。”飞快的回了房,取了剪刀,递到任江城面前。

庾涵吓了一跳,“剪……剪刀……八娘你要做什么?不要做傻事啊……”以为任江城有什么不好的念头,跌跌撞撞往她身边跑,“八娘不要……”任江城含笑拉了她一把,“阿敏放心,这是小事情。”庾涵见她镇静自若,后怕的拍拍胸,“你没有生气便好,八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庾涛和庾清莫名其妙看着任江城,不明白她打算做什么。

任江城接过能红递过来的剪刀,顺手又从能红身上截下一段红丝线,让能红和能白一人拽了一头,“庾郎君,你看清楚了。”抬起手,利落的将这红丝线剪为两断!

“我那天所写的偈句你可能没放在心上,也可能没看懂,没关系,我亲自演示一遍,你大概再也不会误解了。”任江城手持锋利的剪刀,盯着庾涛那张惊讶不已的面庞,慢吞吞说道。

庾涛脸色雪白。

他那些脱口而出的话确是无礼了些,却不料任江城比他更无礼,直接把剪刀亮出来了!

庾涵张大了嘴巴,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任江城用胜利的姿态打量庾涛,心中想道:“有完没完,就这么件破事儿直到现在还在纠缠,姑娘我不耐烦了!我现在有多少烦心事啊,真没功夫跟你逗闷子玩耍。高不可攀的庾郎君,你该干啥干啥吧,别再来烦我了。”

庾涛呆呆看了片刻,一言不发,回头便走。

庾清着急,“阿兄,阿兄!”庾涵从她身后偷偷拽她,“别叫了,阿兄不会好意思回来的。阿姐,咱们进去吧,安慰安慰八娘。”庾清很气恼,“阿敏你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了。被气走的明明是咱们的阿兄,你却要安慰八娘……”不行不行,我快被你气死了。

庾涵睁大了眼睛,“可是,我让阿兄不要来,是他硬要跟来的啊。而且,是他先说了不礼貌的话,八娘才以牙还牙的。”庾清头昏,“阿敏你偏帮外人,不理会自家兄长,伯母如果知道了会很生气的。”庾涵被她说的皱起一张面孔,左右为难。

任江城幽幽叹了口气,握住庾涵的手,诚恳告诉她,“阿敏,你的心意我明白,你还是回去看看你阿兄比较好,莫令公主殿下生气。”庾涵不好意思,“八娘,我阿兄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人很好的,真的……”任江城微笑,“我明白,他只是一时气急。抱歉之至,我也是一样。”庾涵脸上便有了笑模样,“气头上的话都别放在心上了,八娘你莫生我阿兄的气,我回去劝劝他,让他也不要生你的气。八娘,我回去了啊。”任江城把她送到船头,看着她上了大船,方才回去了。

乐康公主知道这件事后大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庾涵是在外面偷听过她说话的人,虽然平时很敬爱父母,这时也不肯向着她说话了,“阿母您不让八娘和阿兄见面,八娘把阿兄挡下吧,您又这样,那您究竟要八娘怎样方算如意?”

安东将军也在,他一向是女儿奴,便顺着庾涵的话往下说,“公主,任家女郎这般拒绝了阿放也好,之后便没有牵扯了。”

阿放,是庾涛的小名。

乐康公主怒道:“你懂什么?我是心疼阿放,心疼以他这样的家世才貌,竟然被任八娘那样的小丫头弃之如敝履!”

安东将军呆了呆,“那公主的意思是……?”他小心翼翼看着妻子的脸色,陪着笑脸,“公主不许任八娘这样,是要任八娘好生巴结讨好咱们阿放么?”乐康公主愈发恼火,“就凭她,也配么?”安东将军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

他不明白乐康公主到底要什么。

“阿敏,你阿母这是……”他向女儿求援。

庾涵一来年龄还小,二来心思单纯,和安东将军一样理解不了乐康公主,偷笑吐舌,“阿父,我也不懂。”

“这样啊。”安东将军也偷偷笑,“看来不是阿父笨,是你阿母太深奥了。”

“就是,她太深奥了。”庾涵嘻嘻笑。

丈夫不理解她,女儿也不理解她,乐康公主觉得无限寂廖。

她的心思其实很简单明了,庾涛是她的宝贝儿子,金贵,不得了,任江城配不上,不许招惹。可是,她那么金贵了不起的儿子怎么能被任江城这样的女郎拒绝呢?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么?

她就是这样的。任江城和她的儿子站在一起,她不满;走的远远的,她还是不满。

人到中年之后,令她满意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

乐康公主虽然为这件事情很生气,却也拿任江城没什么办法。动口,她说不下任江城;动手,她丢不起那个人;想眼不见心不烦把任江城撵走吧,又碍于桓家的面子,开不了这个口;思来想去,只有暂时忍着任江城了。

“靠岸之后便和她分离,以后永不再见!”乐康公主面沉似水。

“好好好,永不再见。”安东将军笑着附合。

乐康公主发了通脾气,之后也便把任江城丢到一边了。

不知不觉间,船到了吴郡。吴郡离京城已经很近了,想到京城在望,很快可以下船回家,自乐康公主、安东将军起,船上人人高兴。

陵江王的孙子萧庆正押送贡品入京,正好也停在吴郡,听说乐康公主、安东将军的船只就在附近,前来拜访。

乐康公主听说了,也没放在心上。这一路之上她遇到的官员、亲友也多了,若是身份足够呢,便由她亲自出面接见,若是身份普通,便由安东将军或是庾涛、桓十四郎出面款待。这萧庆正是陵江王的孙子不错,不过他父亲萧翎是陵江王庶出长子,出身不显,又没什么才华,在皇室中并不受器重。这样的父亲,又能有什么出息能干的儿子了?乐康公主坐船久了,觉得很疲惫,便想躲个懒,不见这萧庆正。

不过,陵江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她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嫡亲叔叔的孙子在路上遇见了不打个照面,也显着太无情了些。乐康公主被安东将军和庾涛父子二人劝了又劝,打起精神,“好吧,那便见上一见。”

萧庆正同时也向桓广阳、桓十四郎兄弟二人送了拜贴,所以桓氏兄弟也在。

萧庆正今年二十岁,一身乌衣,身量很高,五官俊美,眼神非常锐利,神态中透着年青人特有的桀骜不训和皇室子弟的骄横傲慢。

桓十四郎和他年纪接近,论起傲慢无礼来一点也不比他差,两人谁也没跟谁客气。

从一开始见面,两人便狠狠盯着对方,恨不得眼中飞出一把把尖刀,将对方立毙当场。

萧庆正一脸傲慢吹嘘陵江王府的武士如何如何出色,“……有了这些属下,何事不成?我这趟押运贡品,便顺利之极,从无水贼胆敢骚扰。”

桓十四郎听不得他这般吹牛,冷笑道:“可惜,陵江王府最出名的武士仇大娘身陷险地,不能自保,若不是有桓家,她早没命了!”

萧庆正脸色陡变,眼睛咪成一条线,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仇大娘?她在哪里?”

“在船上养伤呢。”桓十四郎笑吟吟的说道。

桓广阳不赞成的看了他一眼。

桓十四郎讨好的笑了笑。仿佛在跟他阿兄说,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不过我忍不过嘛,难道听萧庆正吹嘘,不予反驳?

萧庆正硬梆梆的道:“那就劳烦十四郎将她交给我吧!”

“你确定要带她走?”桓十四郎笑得越发灿烂迷人,“她可是受了重伤,现在还下不了地呢,带走了她,或许她很快会成为一具尸体。”

萧庆正笑了,笑容冷酷而残忍,“生是陵江王府的人,死是陵江王府的鬼,便是死,她也要死在我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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