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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_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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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有忠分明听到了,却没离去,停留在原地看他。那斑白的头发不如从前那样梳理得整整齐齐,而是零碎地在风中飘动。

  陈则铭觉察到那眼神中的异样,却只是瞥了他一眼:“韩公公还有事?”

  韩有忠佝偻着腰退了回去,也不答话,更不答谢。

  身旁的卫士道:“这老头好生无礼!”

  陈则铭盯着那已经开始苍老的背影不语,他有些忘记从前的韩有忠是什么样子了,但他又明明记得来家中宣旨的韩公公是神气活现,让人有些生厌的。然而眼前这个却不是。半晌他才道:“其实这个人还很贪财……真是……出人意料的忠诚哪。”

  另一名神情冷漠些的少年卫士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陈则铭偏头看他一眼,笑道:“怎么了,独孤?”

  那被称为独孤的少年想了想道:“那药是我找的,怎么下也是杜大人出的主意,可大人方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这少年是八年前被陈则铭在荒山中拣到的,从小养大,说是贴身侍卫,其实情同父子。此子名呼独孤航,性子冷漠,不爱近人,按说此刻他早该叫陈则铭为王爷了,偏偏他口里的称呼还是从前的“大人”,陈则铭知道他性子古怪,也从不与他计较。

  陈则铭微微一笑:“你是我的亲信,你找的跟我找的有什么不同?况且……杜大人用的时候也是同我商议过的。”

  独孤航低头,固执道:“可这样说法损害了大人威名。”

  他见过陈则铭在战场上无数次的攻无不克,全心臣服之下早将他当做心中的神邸一般,哪怕是陈则铭本人要往上面涂抹也是不能容忍。

  陈则铭知道独孤是爱护自己才有这么奇怪的计较,感叹之余却又忍不住好笑。这孩子虽然剑法骑射难有敌手,可搅在这政局中却还是太天真了。沉吟了片刻,道:“那我之后不这么说便是了。”

  他对这孩子总是有些宠溺,心疼他自幼孤苦,况且这种不光彩的事原也犯不着再提。若不是方才气得狠了,本不该拿出来说。此刻的他虽也并不是后悔,可伤人伤己原是互为表里的事情,所以心情也绝对称不上愉快。

  独孤航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轻微的笑意,显然很是高兴。

  有了解药,萧定的身体便无大碍,再过了一阵子,渐渐好了起来。

  陈则铭得知消息后,只是派人去传了个话,传话的目标是韩有忠。原话是——你若是想两个人都活得长些,人前人后便不要再称一个被贬为庶人的人为万岁。

  传话时,来使当然也没必要避着这个被贬为庶人的人。

  萧定懒散靠在床头闭目听着,似乎事不关己,也看不出喜怒。

  韩有忠板着脸听着,更不答话,从来都是他训人,如今失势了,连个小兵都爬到他头上了,越听越是满心地愤恨。

  待来人走后,韩有忠跺脚将九泉下的陈睹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恨他教子无方,养出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叛臣贼子。等骂完了,心里回头一想,你自己不也是左一个万岁右一个万岁,怎么没怕砍头来着。

  而另一边,陈则铭很快将这个人和这挡子事放了下来。

  他要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比如说新君面对众臣的笨拙怯生实在很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有种决策失误的懊恼;比如说殿前司朴寒始终不满自己将殿前司重新收归麾下,屡屡闹事;比如说朝中也不泛旧臣,暗中咒骂自己的狼子野心忘恩负义——当然自己可以当没听到;还比如说……

  那个杨如钦居然回来了。

  五年前,吏部侍郎杨如钦突然称病请求提前致仕。说是病了,可这人整日里明明活蹦乱跳的,没人看出他得的是什么重症,萧定出于关心,派了太医去他府上看,也被他婉言谢绝。于是这项提议被萧定断然否决,谁也没想到之后的发展居然会是——吏部侍郎挂印不辞而别。

  朝廷任命这样的被轻慢还真是开朝以来第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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