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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_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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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定微微叹息,却全无悔恨之色:“真迂腐!天命所归的分明是我,他们却要来指点我如何做皇帝,做仁君……能保百姓安宁不够吗,能得四夷诚服不够吗,为此我甚至重用了你,还不够吗?”

  陈则铭猛地抬头,萧定正如鹰隼般盯着他。

  陈则铭心中怦然狂跳,有知道详情的感叹,有突然被当成目标的震惊,也有被那话语直击中心底的撼然,默然半晌,才能道:“我能有今日,确实全凭陛下所赐。”

  萧定看他半晌,终于笑了笑:“我有今日,也全凭有你。能逼我至于此,你也算有才能了。既然如此,同病相怜,何不趁机干上一杯。”

  陈则铭默然举杯和应。

  两人都是一饮而尽,相互照杯。

  萧定饮到兴头上,击节而歌,间或豪情激迈,间或抑郁悲愤。他被拘禁此间,虎落平川,朝不保夕,心中的感受,承受的压力不是常人可以想象,此刻发泄出来,只是让人心惊。

  陈则铭静静听着,纵然心中波澜不断,也少有言语。

  屋中的火盆,不时迸出火星,映得两人面上一明一暗。

  这一夜,两人似乎都忘了彼此刻骨仇恨,在这雪未消融的寒春里终于能心平气和,促膝相处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待陈则铭因为背后寒冷被惊醒抬头看时,身旁火盆早已经熄灭,灰白的炭木间半点火星也找不着了。桌上饭菜早冷得凝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色油斑。

  陈则铭四顾,终于发觉萧定竟然倒在自己脚旁,他静静仰躺在桌子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滑下去的。

  陈则铭起身,也忍不住晃了晃,他喝了两轮酒,再好的酒量也有些撑不住。待弯下腰,将萧定扯了起来,才发觉萧定烂醉如泥,哪里叫得醒。

  陈则铭索性弯腰将他横抱了起来。

  走了几步,到床前将他放下,将被子扯过来,想了想,伸手去解他腰带。

  手刚碰到衣带,突然似听到有人在耳旁道“宽衣”, 陈则铭一惊,立刻收指。静了一会,才觉察那声响不过只是自己脑中的臆想。

  他垂下眼,隔了片刻复又抬起来,坐在塌旁,仔细打量床榻上的萧定,半晌无声。

  如此迟疑数次,终于还是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上,为他除去外衣,继而将之放倒,拿被子给他盖上。

  他凝目看他。

  纵在睡梦中,萧定也总是紧紧闭着嘴,并不说什么梦话,只是深深皱着眉头,似乎梦外的苦恼在梦中依然延续着,毫无欢颜。

  陈则铭不禁俯身下去,待他知觉,自己的额已经跟萧定的触在一起。所及处异常温暖。

  他一惊,猛地跃了起来。

  还未立稳,身后“砰”的一声响,陈则铭浑身一震,瞬间汗如浆出。转身看却只是门页被风推开,寒风呼呼涌进来,似鬼泣神号穿堂而过。

  见到门外无人,陈则铭总算能安心些,忙乱中瞥一眼,所幸萧定仍旧在沉睡当中。

  陈则铭低下头,茫然怔立了片刻,哪敢再看,惶然而退。

  此后数月中,陈则铭找借口,将朴寒罢黜,将自己从前的部将言青提将上来,接任了殿帅一职,其余但凡有过维护萧定之言行的大臣,也均或降职或贬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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