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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_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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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忙到夜深人静,陈则铭偶然从积案盈箧的奏折中凝视案头烛光。

  因为过分劳累,脑中一片空白,可那空白过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当年的萧定正是如此处理了朝政多年。

  他怵然而惊。

  两个人的身影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重合起来,他从前从未想到过。

  而同时,他越来越深地为自己的思绪和杂想所困扰,苦不堪言。

  他努力回忆当年自己受过的压制,回想当初荫荫是如何惨死,回想父母在穷乡僻壤的病故,然而这些也不能全然遮挡他心中难以克制的钦佩之心,甚至是其他心思。

  男人大都是崇拜强大的,他也不能例外。

  他几乎是本能的意识到萧谨作为帝王,器量资质不如其兄萧定远矣。

  作为一名臣子,一名强梁,他心中渴求的并非那种任自己为所欲为,软弱可欺的主上。人们都说君臣际遇为人间佳话,作为臣子的贤能之士需有真才实学这一节且不说,这个君也必须有相应的能力足够驾驭臣下,才能说是真正的盛事,否则便用不上这个词。

  这一点上,陈则铭隐约地羡慕着杨如钦,从一见面,萧定便认可了他的才能,给予他足够的信任,而杨如钦也投桃报李地回报了这份知遇之恩,不顾生死地搭救萧定。

  这种模式才是陈则铭心中最认可的君臣之交。

  可他做不到,在萧定手下,他得不到信任,在萧谨身旁,他只能做权臣。

  是什么时候,这份恨意开始变质,不再那样纯粹,他求而不得之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或者是将他挂念得太久,刻得太深,以至于混淆了爱恨。

  他一面嘲弄和鄙视着这样轻易臣服的自己,另一面则不甘地竭力挣扎,试图摆脱在自己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一些东西。

  他与自己作战,因此而筋疲力尽。

  在泥塘中越挣扎的结果,通常都是陷得越深。

  人一旦有了心结,非要大智慧不能看穿。何况他原就是纠于一己之恨才会步入今天这个状况,早已经俗根深种,尘缘重叠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朝夕间获得那种看破红尘的大智大勇呢。

  他也清楚,这样的渴求,比起从前那种更加的遥不可及,更加的痴心妄想。

  他太明白那个人,那种凉薄冷漠,他体会多年,同时他也无法说服自己,那些深刻的过往,哪可能一朝抹杀。

  时至今日,他们之间已经只有一条路能走下去。

  那么,还有什么好想呢。

  天气温暖后,镇边的卢江平送来急报,似乎匈奴方面有异动,恐怕是要大举犯境。

  萧谨听闻消息,异常重视。

  他登位后,匈奴因为右贤王律延重病缠身,一直没有出现大规模进攻的行径,猛然间听说对方真开始举兵南下,竟然有些惊慌。

  陈则铭道:“律延去年因病不曾出兵,实则已经错过最佳战机,而我为主他为客,虽然是不请自来,可分明又缺了地利,剩下的人和,黑衣旅与匈奴精骑也是伯仲之间,这一战如此想来,规模虽然大些,但未必有多难打。”

  萧谨知道他与律延多年交战,能出此言必是心中有底,这才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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