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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美如玉_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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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玉叫他抱在怀中,小狗一样又嗅又啃,仰着脖子问道:“那皇帝下了朝还能回后宫去睡一觉,如何你这个差事入了宫便没了音讯儿,三天五天不出来也就罢了,这一回眼看我就等了十天,莫非你也成了个老公公,要在御前贴身不离的侍着?”

  …………所以这两个不要脸的究竟干了啥,小窝里面找。

  她正准备去掐一把张君,却叫他拦手便扯到了怀中,拱头在她脖窝里亲了亲,喃喃唤道:“如玉!”

  叫完又不说话,不过转眼,他便睡着了。

  如玉嗅着他身上一股子的汗腥气,显然入宫这些日子疲坏了,闭眼就能睡着。她穿好衣服下床,闷了一锅热水,掏湿了帕子准备要替他擦拭,那热帕子才沾到额头,张君夺手便攥上了她的腕子。

  “是我,不过替你擦把脸而已。”如玉叫他这紧张样子逗笑,趴在身上替他擦完了脸又擦脖子,褪了中衣混身都擦了一遍,另换热水新帕进来,替他抱捂着双脚。

  张君随侍御前,一整天一整天的站着,等到了晚上,忙完手头的折子,也不过一张薄板床缩窝一夜,次日天不亮就要起来随驾上朝。他两只脚被裹的热热乎乎,连着熬了十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直待如玉的帕子一松,勾脚便将如玉扯趴到了自己身上。

  如玉撑着胳膊道:“今天我送安康去应天书院,见着瑞王了。”

  张君脸色立变:“然后了?”

  如玉将在书院遇到赵荡的前前后后皆描述了一番,就连最后他莫棱两可关于王妃的那句话,也是合盘托出。

  张君揉着如玉的肩膀,将她抵在怀中,抵在唇在她额头上亲着:“实际上赵荡已经对皇上陈述了他这套联盟灭金的观念,他在私下曾陈述于帝,暗示自己找到了公主与法典。我瞧皇上很是心动。”

  野心勃勃的皇子,于大历久攻金国不下时,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盟四国而灭金的概念,这于北征失败,怏怏而返的帝王来说,无异于一剂猛药,皇帝心动了。

  如玉攥着张君的手,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张君亦在愁眉:“赵荡不止要玺和法典,他还想要你。”

  他闷头拱着,一下咬的如玉吸气,趴起来却是极顽皮的笑容:“玺可以给,法典也可以给,唯独你,便是玉皇老儿来夺,我也有本事学孙悟空将他打到御案底下去,不给,坚决不给。”

  如玉叫他这顽皮的样子逗乐:“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群闭上眼睛,揽如玉在怀中。他能感觉到那张网在收紧,冥冥中觉得自己应当是犯了个大错,赵荡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来挑衅如玉。可凭他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如玉方才说,赵荡的母亲同罗妤,面容与她神肖。也许这恰恰是赵荡投鼠忌器,不敢于御前直接说出如玉就是契丹公主的原因。归元帝并不好色,后宫数得出名头的妃子,也统共不过六位,他精力旺盛,心思全扑在朝政上,对那一个妃嫔并无格外的宠爱。

  但恰是这样的人最可怕。同罗妤是他成年继位之后纳入后宫的第一位妃嫔,那时候花剌、契丹与大历结盟,同罗妤给他生了皇长子,又红颜薄命,不到二十岁便香销玉泯。花剌女子出入皆以薄纱遮面,大历国中少有人见过同罗妤的长相,但赵荡有她的画像,只要赵荡说像,如玉也承认,那果真就是想像了。

  归元帝深爱那同罗妤,爱屋极乌,在见到如玉之后会不会也起心动念,想要将如玉纳入后宫去?

  也许赵荡恰是忌惮这一点,才不敢将事情说实,仍还在皇帝面前打马虎眼儿。

  张君忽而翻身压上如玉,抵着她的额头亲了许久。他到陈家村的时候,从陈家村带她出来的时候,那怕在上京城的途中,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天长地久拥有她,会是这样难一件事情。

  “如玉!我的乖乖,我的小宝贝!”张君喃喃叫着。停了许久,他又道:“我娘那个性子,你也见识过。我爹那个人,你也晓得他的脾气。我小的时候无它求,但求自己长大之后,能讨他们欢喜,能让他们宽恕我生来所带的罪孽,证明五毒月出生的孩子,也不全是来向父母讨孽的,仅此而已。只要我母亲肯原谅我,不期她的笑脸,不期她疼我爱我,只求她有一日不怨我,我便死而无憾。

  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赵荡是皇帝的长子,无论在朝在野,都有太多的人支持他,锋头胜过太子赵宣。而皇帝,一直以来也从未掩饰过对于长子的喜爱,否则的话,怎会十多年来不肯赐地封藩,一直放在京城,还许他到各地办实差,拉笼地方官员。

  当初之所以不能册封为太子,是因为他的出身,但如今局势猛然翻转。

  张君忆及当年在应天书院第一回 见赵荡时的情形,胸腔莫名一滞。那是他的先生,虽授课不多,但跟随多年,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个人的野心。

  那个人,谋上了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样宝贝,他该怎么办?

  张君皮肤间那股皂角的清香,清正而淡,皮肤肌里的颜色,并他的眉眼,他整个人。如玉趴起来一点点看着,除他之外,她不能接受任何一个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体香,他的怀抱,无法想象自己要重新委身他人的景象。

  “睡吧。”张君望着忧心忡忡的如玉,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替我生个孩子吧。赵荡不敢明着将你怎样,毕竟我们永国府还有一个太尉,一个统兵,再加上我,一个翰林学士。他一个亲王敢抢臣妻,不要命了。”

  俩人相拥到一起,眯眼才不过片刻,门外便是一阵敲门声,接着有人高声喊道:“张学士在否?”

  俩人齐齐睁眼,如玉一脸的懵:“外头似乎有人在敲门,听着像个婆子的声音。”

  张君苦笑道:“是个内侍,跟着我回来取衣服得,我还得立马入宫,侍驾去。”

  如玉一把拉住张君:“怎么会这样急?就不能睡一夜再走。”

  张君已经在穿衣服了。他道:“赵荡今天敢挑你,是他活腻歪了,我得入宫给他上点眼药去。你乖乖回家,母亲那里愿意伺候就伺候一回,不愿意就学老四媳妇去装病。在竹外轩躺着,养好精神等我回来。”

  *

  回到皇宫,眼看日暮,皇帝仍还在垂拱殿看折子。

  精精瘦瘦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归元帝私下里其实是个很平易近人的性格。文泛之与廖奇龙两个翰林学士随侍左右,随时等待皇帝有意见征询。

  他连头都不抬,只轻轻嗅了两气,笑道:“钦泽总算换过衣服了。”

  两个前辈捉弄着十天不肯叫他出宫,张君索性连衣服也不肯换,这还是皇帝看不过眼,命他回家取换洗衣服,张君才能离宫片刻。

  他行过大礼,盘膝坐到了御案对面略低处的一席小案上。他随侍笔墨,皇帝有批,折子送过来,便是他代写,或有诏出,亦是他来主笔。那方他跨千山万水而背回来的御玺,如今就在他的案头放碰上,每握一回,张君都要心生感慨。

  归元帝扔了折子,起来踱着步子,御前不能无状,张君自然也站了起来。

  他踱步出了大殿,却挥手道:“钦泽跟着,余人留下。”

  这话一出,便是随侍于侧的内侍们都不敢跟着了。

  归元帝带着张君,一路出殿,绕游廊,出垂拱门,在九龙雕壁的回廊上慢慢踱着步子,忽而道:“朕常听泛之与奇龙言你擅雕印章,那手艺,是打那儿学来的?”

  张君揖手回道:“臣幼时在五庄观随师学艺,雕章的手艺,恰是自五庄观师父那里学的。”

  “御玺雕起来可还顺手?”归元帝忽而回头,灼灼一双吊垂三角眼,盯着张君,一字一顿问道。

  这是要算失玺,刻假玺的旧账了。张君早有准备,不期皇帝会在此刻捅脓疮,提衣跪地道:“臣罪该万死!”

  皇帝面着那龙壁,龙颜莫测:“既失玺,为何不奏报,为何要雕假玺,难道你们永国府,就不怕朕诛九族么?”

  “皇上披甲在外,太子怕扰乱军心,是已不敢奏报,命臣千里寻玺,也是想要接力弥补。”丢玺的是太子,命他寻玺的也是太子,出了事却要诛永国府,张君不得不点一句。

  “欺君罔上,还有理了。”皇帝又来回踱着步子:“太子因失玺而故意拖延兵备粮草等物,是谁给他的建议,说出来,朕便赦了你的死罪?”

  原来皇帝一个人都不准跟着,是要叫他揭发太子。张君断然道:“在皇上回京之前,臣供职于翰林书画院,所任差职,为绘大历朝天下各州县镇的详隅图,职责之外,恕臣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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