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千赶紧瞪了自己媳妇一眼：“小阳，别听你嫂子胡嘞嘞，她这个人就是没心没肺，说话不经大脑。”
杨小阳赶紧晃头：“牛大嫂这是心直口快，一看就是个实诚人。”
王香花瞥了自家爷们儿一眼：“你听见没？你们这群老爷们儿就是不说不懂。还是小阳兄弟是个明白人。啥事都搁心里琢磨先出花来，那样的人可交不得！”
这句话倒是极和小阳的秉性，只可惜他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多少像王香花这样活得坦荡，说得坦然的人。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称赞了一句：嫂子，您真是条汉子！
不过等等，怎么感觉这牛家嫂子把自己划分出“这群老爷们儿”的范围了呢？啊？这是肿么回事？？？
五个人把桌上盘数不多却分量不少的菜吃了个精光，这让杨小阳觉得有成就感。毕竟人家牛老板是吃个大馆子的人，跟朱大壮和王二宝这样的人欣赏层次不一样嘛。
趁着朱大壮同志履行收拾桌子刷碗的义务之时，牛大千对杨小阳说：“小阳兄弟，牛大哥问你句话，你可得老实回答。”
见牛大千眼神严肃，杨小阳立刻点头：“牛大哥你问，知道的我都说。”
牛大千道：“我不打听你是哪儿来的，但你是要在我们牛庄扎根呐还是修养个今年就走？”
杨小阳未加思索地回答：“我很喜欢牛庄！于我的本心自然是想在这里扎根的。”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挑帘进屋的朱海，略微有些尴尬，总觉得这么说好像是要赖在朱海这儿似的。但实际上他是真的不想离开。准确的说这个院子这间屋子算是他记事以来有家人，有归属感的第一个家。至少每一次从外面回来，朱海都会跟自己说：“回家吧。”这对一个渴望爱渴望温暖渴望依靠的人来说比金山银海荣华富贵要重要得多。
牛大千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牛大哥看得出你是个有才华的人。先说这做菜的手艺在咱们县就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我也是担心你住久了就觉得我们这个小村子太平淡。如果你想要往外走，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在外面找个活计。”
杨小阳赶紧摇头：“平淡很好啊。村儿里的大家都对我挺好，虽然我是个外来的人，也没有人排挤我。”说到这里小阳同志忍不住内心吐槽：那个菜四花妹纸除外除外。“明年开春儿我还能种自己的地，这是比我以前的生活好了很多很多了。我现在就觉得很满足了，一点儿都没有想去大地方的意思。其实我真的没什么本事，就是因为爱吃才喜欢自己琢磨做些便宜的菜色。都是家常的东西，哪里敢跟城里的大厨们比呢。”
王香花看着杨小阳白净净的小脸儿认真至极的表情，心里头那个稀罕哦。自己要是能有这么个懂事能干的弟弟该多好。只可惜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三小叔子真糟心啊！“我就说小阳兄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了吧，你还说什么男人志在四方，怎么顾家的就不是好男人了？”
牛大千对自己这媳妇真是没法，不过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不也没有离开这一亩三分地么，恋家着实是没啥不好。“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如果小阳兄弟能在这儿扎根的话，我们可以谈个买卖。”
杨小阳和朱海都愣住了，就连王香花和王二宝都有些吃惊。所以四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牛大千，弄得牛大千后脖根子直冒凉气儿。“你们别盯着我啊，我说还能骗小阳兄弟咋的？”
朱海道：“不是。我当然信得过牛大哥。小阳也说过想要进城做个小买卖，但就是还没想好卖啥。我也怕这大冬天的在外面摆摊他这小身子骨儿经不住，所以就让他明年种完地农闲的时候再说。不过现在有牛大哥帮衬着，我就不用再担心了。”
牛大千微微一笑：“其实做买卖也不一定非得自己忙活。在外面摆摊儿还要另交税钱，不合算。我是这么琢磨的。我那杂货铺里什么东西都有，也有不少村儿里人自己弄的菜干和咸菜。小阳不如也做些能存放的小菜送到我那儿寄卖，这样既活泛了我的买卖，又可以省去你自己摆摊吆喝。你放心，我牛大千做买卖最讲良心，尤其是绝对不会坑自己的乡亲们。村儿里送去的东西我们都是三七分账。我只拿三成。”
听完这句话杨小阳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真的？我真的可以放东西寄卖？”
王香花拍了一下杨小阳的肩膀：“他哪敢骗你。你放心，日后他多扣你一文钱，嫂子我就替你踹他一脚。”
杨小阳看着王香花，又看了看牛大千，心里激动得不得了。不过他觉得最终做决定的人不应该是自己，所以扭头看向朱海：“朱大哥……”
朱海点了点头：“傻小子，还想什么呢？现在你就在家做个东西，又不用自己去卖，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去？”只要小阳不离开家，那他想干啥都成啊！
杨小阳挠了挠头：“我这不是高兴的嘛。不过三七是不是少了点？四六好了，不然五……”结果刚说到这里，就觉得后腰眼子上呗捅了一下。立刻意识到是朱大壮同志在向自己示意了。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王香花的眼里，她笑着拿手点指朱海，嘴里笑道：“没想到你朱大壮这么护家，得了。什么四六五五的，我们家跟村儿里做买卖，向来都三七。别说多一成，就是多一文都得被村儿里人戳脊梁骨。”
事到如今如果自己还要考虑那就是缺心眼儿了。因此小阳童鞋赶紧点了头：“那就多谢牛大哥和牛大嫂了！不过我得先想想做什么卖才成。”
牛大千一笑：“还用想啊？这辣白菜不就是很好？这大白菜又便宜又好收，只要价格合适，我保证能卖得好。”
杨小阳沉思了一下，道：“这个辣白菜做起来是不难，白菜也不是问题。但是要想好吃里面就得用这样的白皮虾或者海鲜熬汁才能好吃。而且我手里的辣椒也不算太多了。就怕做不了多少。”
“海鲜啥的不成问题。那鲜虾皮子现在还能弄到不少，往后买海货也不是大问题。至于辣椒的确有点儿难度。不过咱们当初只采了北山那一小块，我记得附近山上应该还有不少。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行不行了。”朱海摸着下巴思索道。
杨小阳听后立刻扭头看向朱海：“在秧子上干巴的也一样！”然后对牛大千说，“这样的话做起来就不是问题了。不过这辣白菜要腌个两三天才能更好吃。等我做好了就给牛大哥送去，试试能不能卖掉。这样行不？”
牛大千点头：“那自然是行啊。”
这时王香花冲着小阳微微一笑：“我说小阳兄弟啊。既然你牛大哥跟你谈成了买卖，那嫂子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啊？”
“牛大嫂你说。”此时此刻，牛大千夫妻在杨小阳心中的形象是光辉的，是伟大的，所以别说是小小的要求，只要是不要钱不要命不要人，他基本都答应。当然除了这些他也啥都没有……
王香花道：“你把你那辣白菜先匀我点儿呗？我得回去让我公公婆婆都尝尝。”
杨小阳马上应承：“这哪用嫂子开口，我本来就预备一会儿让你们带回去一颗让牛大伯牛大娘尝尝的。”
王香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小阳的头顶，就像是待自家孩子一样，透着满心的疼爱：“好孩子。是个有好心眼儿的。”
此时朱大壮童鞋像是吃了亏似的，在王香花的手拿下去之后立刻自己揉了上去：“我都说小阳的心眼儿可好了。”
杨小阳心中郁闷：尼玛，都来摸小爷的头，难道小爷是狗吗？啊啊啊啊？万一老摸头不长个了你们谁赔谁赔！！？？
19、惊喜有鱼 ...
接下来的三天，杨小阳童鞋和朱大壮童鞋是在漫山遍野找干巴辣椒的日子中度过的。
不过尽管过程是艰苦的，收获却是不小的。而且在这三天里，王二宝同志继承了朱大壮同志的光荣任务，做出了两个直径大约三十厘米左右的手转石墨，这为磨出辣椒面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杨小阳童鞋为此特别奖励了王二宝同志一碗麻婆豆腐以资鼓励。当然作为革命前辈，也就是把石头打磨成型的朱大壮童鞋也享受了特殊待遇，那就是杨小阳童鞋的私人按摩时间。
大家不要多想。其实就是朱大壮童鞋在山上摘辣椒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了胳膊，据其自己说拧到了筋，所以杨小阳童鞋连续给其按摩了两晚的胳膊，顺便还带热敷的。
不过如果让小阳同志知道朱大壮童鞋是因为看自己才没留神撞到树上的话，他可能不会按摩得如此心胸坦荡，也不会有一点儿的愧疚产生。
奈何啊奈何。总是有人看不透自己，也猜不透别人。
于是乎这泡菜就在朱海同志的殷勤帮助下顺利地生产了起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小阳同志决定先做四坛，也就是十二颗。毕竟这新鲜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卖得好还不一定。自己和朱海爱吃，王二宝和牛大户一家爱吃也不能代表县城里的人也爱吃嘛。
在腾了五天之后，在第六天一大早，第一批辣白菜终于成功入坛了。当然了，要想送去卖，按照小阳的话说最少还要再腌个一天才行，怎么着也要达到最佳水准嘛。
一斤白皮虾十五文钱，一斤白菜二文都不到，辣椒还是山上采的，白梨倒是贵一些要二十文钱一斤但好在用量少。萝卜的用量也不大，权且跟白菜和在一起算是两文钱吧。剩下的就是盐和糖、姜、蒜这些调料了。和到一起这四个坛子也没用上三十文钱。算起来成本还是挺便宜的。里外里是八十文钱左右，那还得算上自家的萝卜和白菜的价。其实一棵白菜卖十文就步赔钱了，但小阳觉得似乎太便宜了一些，刨去给牛大千的三成，都不够自己和朱海上山的辛苦钱儿。那就半颗十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肯接受啊。毕竟大白菜那么便宜，而且这里几乎家家都买冬菜储藏的。
朱海喂好了猪和那三只鸡之后，进屋就看到小阳坐在炕里托着腮帮子眼神发呆。
凑合过去坐到小阳身边，朱海问：“想啥呢？”
小阳继续呆呆地回答：“在想这辣白菜怎么个卖法啊。成本是不贵啦，可你觉得半颗白菜卖十文有人买么？”
其实这些东西的本钱早就在朱海的心里记着了，看小阳为了定价而苦恼，他心里既好笑又觉得这傻娃的样子真可爱。“十文钱半颗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