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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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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渊问:“有什么事吗?”

皇后叹了口气:“这几日宫中流言四起,说太子殿下终日厮混,无心向学,此次受伤更是贪玩所致,渊儿你可知道?”

“胡说八道!儿臣最近都有好好读书的,太傅也夸奖过的!”

“有人这样说,总归事出有因。总之你当心些,别惹你父皇动怒。姐姐红颜薄命,沈家都在倚仗你,我……母后也在倚仗你,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知道吗?”

“……”夏渊顿了顿,荆鸿看见他两手握成了拳,“母后放心,儿臣知道。”

“还有件事,你舅舅带信进来叮嘱你我,让我们小心林贵妃,林内史最近动作颇多,不得不防。”说着她又瞥了眼荆鸿,“你既是听到了,便也不能置身事外,平日里多留意着些,别等到人家欺负到跟前来了才知道躲。”

“是,多谢娘娘提点。”

皇后最后爱怜地摸了摸夏渊的头:“好好养伤吧,皇上对朝阳宫守得甚严,母后在西凰宫照顾不到你,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别再贪玩了。”

夏渊在她的触碰下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让开:“嗯,恭送母后。”

送走了皇后,夏渊早已没了胃口,他呆呆站着,望着外面,也不知在望何处,直到荆鸿关上了那道门。

荆鸿蹲在他面前,轻轻掰开他紧握的手指:“殿下,松手……渗血了,不痛吗?”

夏渊任他给自己拆开绢布,自语道:“她从来不会管我是不是真的过得好,她连一顿饭也不会陪我吃,她只是要靠我来保她自己。”

荆鸿为他重新抹上药膏:“深宫女子,都是身不由己。”

“是,他们都在倚仗我,可是我又能倚仗谁呢?”

“……”

“荆鸿?”

“殿下,臣是站在你这边的。”

有一刹那,荆鸿想把这个硬撑着的孩子拥进怀中,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能做的,只是帮他掩藏好伤口,却不能帮他止痛。

他要痛了,才会懂。

现在的皇后毕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终究隔了一层。她太怯懦了,只懂得母凭子贵,却不知羽翼未丰的孩子,最需要的便是母亲的庇护。她疼爱夏渊,却护不住他,尤其在皇上处处提防着沈家的时候。

所以夏渊只有靠他自己。

是夜,夏渊怔怔看着床帏,荆鸿端着一碗糖水哄他喝:“殿下,别赌气了,喝了糖水早些睡吧。”

夏渊接过瓷碗小口喝着,喝着喝着,突然吧嗒一滴水落进碗里。

他说:“荆鸿,我想娘了。”

荆鸿想了想,取了纸笔,伏在夏渊榻前细细描画起来。夏渊好奇,撑起身子来看,就见荆鸿寥寥数笔,一个宫装女子的样貌便被勾画出来。

荆鸿边画边说:“听闻当今皇后娘娘是殿下生母的胞妹,想来模样是很相似的,臣不曾见过前皇后,不过臣猜想,前皇后娘娘的眉眼或许该是这样的……”

说着他仔细瞅了瞅夏渊的脸,才提笔为这幅潦草人像点了睛。

夏渊惊讶地看着纸上女子,喃喃唤道:“娘……”

荆鸿哂笑:“果然,看来还是殿下的眉眼更接近一些。这样一名倾城女子,眼中的睿智和英气,确是寻常女子比不上的。”

这个女人,占了帝王半生情浓,她稳得住沈家权势,保得了亲生儿子,当真可说是一段传奇。她的一双眼,纵使她的胞妹也难得一二神韵。

夏渊有些困了,抱着画纸躺下:“你说我像娘,眉眼再像又有何用?我没有娘那么聪明,他们都说娘是惊世才女,可我却连书也念不好。”

“殿下,在臣看来,你是最值得辅佐的储君。你很聪明,往后,也会更加……”

荆鸿收了声,给呼吸绵长的夏渊掖好被子。

他没有必要奉承,这些日子以来,他是真的感觉到夏渊的进步,虽然还很孩子气,但他今日在与皇后的交谈中确实掌控了局面。

荆鸿掀开自己左臂衣袖,上面一个个瘀红小点,都是残留的戳痕。手上的伤口太显眼,容易惹人起疑,所以他还是选择在手臂上取血。

给最新的一个戳痕止了血,他不由苦笑:“十年痴瘴,也不知该解到何时。我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皇后的到来不过是这场风波的前兆,夏渊没想到这一层,所以第二天看到荆鸿仍然不愿与他同席用膳,气得把碗都砸了:“荆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本王的话你也敢不听!过来,给我坐下来,吃饭!”

荆鸿也不还嘴,默默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让下人进来打扫干净,然后站在一旁。

夏渊抖着手指他:“你这人……你这人……简直不知好歹!”

荆鸿叹道:“殿下息怒,臣给您盛碗汤吧,清热去火。”

见他这般照顾自己,不用喝汤,夏渊的火气就灭了大半,但他是典型的恃宠而骄、得寸进尺的人,于是仍板着脸:“我手疼。”

言下之意,你喂我吃。

荆鸿端着汤碗喂也不是放也不是,幸好这时他等的人到了。

随着太监唱喏,外面已经跪了一地。

皇上来了。

夏渊吓了一跳,连忙收敛起在荆鸿面前飞扬跋扈的小模样,恭恭敬敬地迎接他的父皇。他想着,父皇不常来朝阳宫,此次前来,多半也是探望他的伤势,顺道考察一下他最近的学业情况。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父皇一踏进殿门就道:“荆辅学,你可知罪?”

荆鸿跪地:“臣知罪。”

夏渊一头雾水:“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荆鸿,你又知什么罪了?”皇帝问罪与皇后问罪可是完全不同,皇后顶多教训几句也就罢了,皇帝却是一句话就能要了人脑袋的,夏渊一下子就给他们的对话弄懵了。

皇帝不理他,只对荆鸿说:“朕让你辅助太子课业,你就是这样辅助的?哼,朕当日真是看错了你,这才几日,朕的皇儿就受了伤,让朕如何放心将其托付于你!”

荆鸿叩首:“臣认罪。”

夏渊瞪大了眼睛:“认罪?认什么罪啊你! 你干嘛总往自己身上揽罪啊!”他见荆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赶忙转向皇帝辩解,“父皇,荆鸿他有好好陪我念书啊,他很尽职尽责的,根本没犯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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