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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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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鸿也写了篇文章,可写着写着,吧嗒一滴口水滴在宣纸上,墨水晕开,字迹糊成一团。他低头,就见夏瑜歪着脑袋看他写字,口水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滴。

荆鸿无奈,停笔帮他擦去脸蛋上的口水,可笔还没放下,夏瑜突然兴奋起来,想要抱住他的手指拿来啃,结果小手碰到笔头,染了一手的墨汁。小家伙犹自不觉,哼哼着到处乱挥,把墨汁蹭了荆鸿一脸。

太傅实在看不下去了,收了太子的《秋赋》,让荆鸿回头补给他一篇文章,就打发他们走了。他不是没数落过荆鸿带孩子来上课的行为,问题是如果不让他带着,整个朝阳宫都不得安宁,课上到一半便会有人把哭嚎的孩子塞给荆鸿,不如就这样随他去,还省心点。

走到小池塘边,夏渊沾湿了巾帕,要给荆鸿擦擦脸上的墨汁,荆鸿下意识地避过,用手接过,道了声谢。夏渊的目光微沉,随即又换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往前走了两步,停下等他。

荆鸿先给夏瑜擦了手,才顾上自己的脸。

“荆鸿你看,结杏子了。”夏渊回转身来,顺手摘了个小杏子扔给他。

“殿下!”眼瞅着杏子差点砸到夏瑜,荆鸿慌忙护住孩子头脸。

杏子落到他的手心里,不偏不倚,不轻不重,显然是料到他会去挡。

“你尝尝。”夏渊笑着对他说。

“殿下,这时候的杏子还很酸。”

“是么?我说是甜的。”

“……”

“你不敢吃?”夏渊凑近他,抢过他手里的杏子嘎嘣一口,“那我先试试。”

酸涩的果浆瞬间刺激了夏渊的舌头,他感觉两腮一阵抽痛,但愣是忍着,眉头都没动一下:“果然是甜的。”

被咬开的杏子散发着青涩的香气,荆鸿当然知道他是骗他的。

夏渊吃掉了这一口,第二口又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荆鸿哭笑不得,想劝他不要逞强,谁知夏渊竟骤然欺身堵住了他的嘴。

猝不及防,荆鸿的口中被强行渡了一块酸杏。

夏渊趁他愣神,还伸出舌头把杏子往里推了推,退出来时,又在他的唇上轻轻扫过。

“甜吗?”他问。

“……”荆鸿不答,那股酸涩的味道越来越厚重,直直渗进了他的心里。

“不是我要逼你,我只是要告诉你,你不敢做的事,我都敢做。”夏渊仍旧笑着,像是在说这颗杏子。

两人靠得太近,压迫到了睡得正香的夏瑜。

夏瑜睁眼看着一左一右两个人,打了个嗝,咧嘴笑起来。

荆鸿收回目光,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道:“殿下去看过太子妃了吗?”

夏渊有些漫不经心:“早先去看过了,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近来有些烦躁,我让她安心休息,不用为孩子的事劳神。”

“殿下……”荆鸿欲言又止。

“嗯?”

“没什么……再过几天,长孙殿下便要满月了。”

“是啊,该筹备一下满月酒了,父皇和母后也说要来。”夏渊逗了逗儿子的口水袋,小孩儿很配合地嘟出亮晶晶的口水,夏渊眯着眼笑,“是时候好好庆祝下了。“满月酒当日,荆鸿一直心神不宁,以至于夏渊找他下棋时都走了神。很难得地,夏渊居然赢了他一局。

夏渊挑眉:“这是我第一次赢你,但是一点也不痛快,你怎么了?”

荆鸿收拾着棋盘道歉:“是臣的错,今日朝阳宫人多,臣有些静不下心来。”

“罢了,一看就知道你心思不在下棋上,下次再来吧,我要正正经经地赢你一回。”

“多谢殿下体谅。”

忙里偷闲的一局棋,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晚间,朝阳宫迎来了皇上皇后,还有二皇子三皇子一行人,好不热闹。皇长孙提前吃饱喝足,出场的时候出奇地乖巧安静。

聂咏姬因为还在调养期,不能见风,没有出席,夏瑜是被夏渊亲手抱出来的,一个月下来,他终于学会稳妥地抱孩子了。

皇帝见到健康白嫩的小孙子,十分高兴,原本有些灰暗病态的脸色也明朗起来,抱着细看了一会儿,直说这孩子像他,毫不介意夏瑜滴到他龙袍上的口水。

酒宴上,皇帝喝了不少,但神志还算清醒,赏了皇长孙好些厚礼的同时,也深谙不能厚此薄彼的道理,当着一众内臣的面道:“朕的皇儿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孩子,泽儿有谋,浩儿有勇,朕心甚慰……”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少人有意无意地瞟了夏渊一眼,其中不乏嘲讽和轻蔑,夏渊注意到了,却是无动于衷。

“如今长孙已诞,泽儿浩儿,你们也是要当叔叔的人了,朕借着你们侄儿的满月之日,许你们王位,也好让你们当个风风光光的王叔。”

想来夏泽和夏浩事先给透过了口风,听到这话,惊而不乱,躬身行礼:“多谢父皇。”

皇帝道:“朕欲封泽儿为安庆王,浩儿为定嘉王,各赐京中府邸一座,过几日在真央殿正式举行封王仪式,你们可有异议?”

“但凭父皇做主。”

荆鸿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华晋的君王虽不善战,却也是极睿智的,对于这三个儿子的安排,他想必颇费了一番心思——

太子势弱,却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如今又有了长孙,就算他万般无能,长孙却是新的希望,无形中把他的太子之位坐踏实了些。

至于夏泽和夏浩这两个孩子,他知他们有勇有谋,十分优秀,但终归不想见他们与太子兄弟相残,便在适当的时机允诺他们王位,安抚其心。而把他们安顿在京中,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既便于照拂,又能防患于未然。

这么做,至少表面上是其乐融融、一团和睦的。

荆鸿暗叹,那人总说华晋的皇帝是庸君,当真是有些刚愎自用了。也不知他此时看清了没有,这世道,并不是只有他一颗帝星。

夏渊在酒宴上也喝了不少,到了微醺的程度,不过他在荆鸿面前硬是装出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要他陪他去“散散心,醒醒酒”。

荆鸿知他是装的,也不说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宫中不大寻常,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竟有风声鹤唳之感。好在不远处就有皇上带来的侍卫严密把守,荆鸿略感宽慰。

两人在碧心亭坐下闲谈,夏渊拖长了语调说:“荆鸿,今年蒙秦进贡来的琼浆果都在我这里,你要吃吗?”

荆鸿怔了怔,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殿下,臣真的吃不惯蒙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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