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撕下了衬衫的一块下摆，牙齿咬着一侧，单手抓着另一侧，正艰难地把布条往伤口上绑。
莱尔轻轻碰了下他的手，“我来吧。”
凯恩松开牙关，仰头靠着身后的电梯，重重地喘了口气。
莱尔近距离看着那个弹孔，看着弹孔周围血糊糊的皮肉，深吸口气把布条压在伤口上，小心翼翼地在伤口旁边打了个结。
“用点力，不然血会流得很快。”凯恩胸腔不断起伏，眉心紧皱。
莱尔咬咬牙，又拉了拉绑好的结。
凯恩呼吸骤然粗重，但片刻后又短促地笑了，“你不是心疼我吧？”不等莱尔回答，他又说：“我说用点力是指对一个男人来说，而不是对一个小女孩来说，莱尔，别告诉我你晚饭没吃饱。”
莱尔狠狠心，用力绑紧了布条，清晰地听到了凯恩的闷哼，同时，布条瞬间就被伤口挤出的血液湿透。
凯恩长长地出了口气，重新拿起外衣穿上。
莱尔看着凯恩迟缓的动作，知道他伤口一定疼痛难忍，胸腔酸涩胀痛，异常难受。
当电梯楼层跳到“-1”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凯恩和莱尔快步走出电梯，凯恩边走边问艾娃：“地下停车场有没有特工？”
“目前没有发现，但负一楼的监控不够全面，有经验的人很轻易就能避开监控，你最好小心一点。”
“你能黑掉警报系统吗？”凯恩看着四周的汽车，寻找着容易下手的对象。
耳机里艾娃的声音骤然拔高：“别管车了，快跑！一男一女两个特工刚到负一楼，而且他们看到你们了！”
艾娃话音未落，就有枪声响起，凯恩和莱尔躲在一辆大型吉普后面，谢天谢地，这辆车是防弹设计，他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但凯恩单手对对方两个身手了得的特工，根本占不了上风，拖的时间一长只有乖乖被逮住的命。
“你先躲在这里，等我引来他们，你找到时机就往外跑，知道吗？”凯恩一边时不时地探出身反击，一边低声对莱尔说。
莱尔没说话，视线停留在凯恩手背上流下的血上。
凯恩不得不加重语气：“莱尔，你知道了吗？”
莱尔突然说：“这就是我最讨厌的时刻。”
凯恩还没反应过来，左手的手枪就被莱尔抢走，接着莱尔迅速绕过吉普，跑到一辆小型轿车后面，车窗被打碎之前向女特工的方向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好运，竟一枪打中女特工的右手。
“莱尔，回来！”凯恩低吼，眼中快要冒火。
莱尔没理他，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两个特工的动向和周围的环境。
凯恩再愤怒也没用，只能掏出另一把枪，不间断地向男特工射击，试图引起男特工的注意，但男特工显然对莱尔更感兴趣，差点被凯恩的子弹打中，仍然执着地往莱尔的方向靠近。
凯恩“操”了一声，索性不要命地整个人暴露在男特工的视线范围内，一下用光弹匣里的所有子弹，幸亏经验丰富，直觉灵敏，男特工直射他心脏的子弹只打中了他的肩膀，与此同时，男特工也被凯恩打中膝盖，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
凯恩靠在吉普车车身上大口喘气，单手填充子弹的动作已经没那么迅速，他右手臂的枪伤恐怕伤了血管，失血失得厉害，刚才的剧烈运动中更是把外衣都湿透了，眼前一阵阵晕眩，过不了多久，他的视线也会开始模糊。
女特工右手受伤，左手用枪很不灵活，一时间竟也捉不住莱尔，莱尔灵活地在车辆间穿梭，有一下没一下地还击，子弹击中玻璃或者合金的声音根本没停止过，好几次差点打中莱尔。
凯恩填充好弹匣，手指用力地按压肩上的枪伤，想要用疼痛换取更多更久的清醒，他知道莱尔那支手枪里总共只有七枚子弹，现在也快用得差不多了。
凯恩完全不遮掩身形，大步向着女特工和莱尔的方向跑去，女特工一心一意地追着莱尔，对于凯恩的子弹只是躲避。
莱尔快走到停车场尽头，即将躲无可躲，女特工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对他穷追不舍。
凯恩彻底追上女特工的时候，女特工正站在靠墙的两辆跑车之间，手中的枪指向莱尔，莱尔手中的枪同样指向女特工，后到的凯恩枪口则对准女特工的后脑勺。
“一对二，你看上去没什么优势。”莱尔扯起嘴角，湛蓝的眼珠轻佻地看着女特工，“或者说你就爱重口玩法？”
要不是情况紧张，凯恩简直想拿枪柄砸莱尔，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配合莱尔，对女特工说：“你的搭档已经没能力帮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放下枪，走人，你活，第二，你开枪，无论任务是不是能完成，你死，你选哪一个？”
女特工镇定地说：“我不止一个搭档，最后死的到底是谁还不好说。”
“不，你只有一个搭档，特别行动部队的大部分特工都只有一个搭档，并且，你们跟其他特工没有联系，我没说错吧？”凯恩顿了顿，继续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跟你的搭档直属于杰弗瑞，如果我是你，为了这么个上司赔上一条命，我会好好思考一下值不值。”
女特工眼神微动，但很快冷冰冰地说：“我的上司是谁跟你无关。”
“啊！有美人你们都不叫我，真不够意思！”布莱恩轻浮而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凯恩轻笑，腔调独特的声音性感诱人，听在女特工耳里却充满压力，他说：“你的队友不见人影，我的队友倒是来了，听上去好像对你更不利了。”
女特工咬紧了牙关，一旦开始犹豫，她就占了下风，但她又不能不犹豫――就像莱恩说的那样，她确实不想为了这个任务送命。
“我向墙壁打一枪，假装失手，你从我身后开一枪，打肩膀。”女特工咬牙说。
凯恩知道她是怕杰弗瑞看到监控录像，毫不犹豫地说：“成交。”
话音刚落，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枪声响起。
布莱恩带着莱尔离开，凯恩走前背对着女特工轻轻扔下一句话：“只要有机会，诈死或者什么，脱离特别行动部队。”
女特工早就猜到他的身份：“这算过来人的忠告吗？”
“算是吧。”
***
布莱恩的车就停在国王酒店地下停车场出口附近，三人一出去就钻进车里。
“谢谢你救了我们。”莱尔说，“丽芙让你来的？”
“不，是艾娃，她说你们或许需要我的帮助。”布莱恩说，“车直接开回去？”
“回去。”莱尔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让文森特准备好帮甜心取子弹。”
莱尔交代完，转头看凯恩，发现凯恩正缓慢地眨着眼睛，浅色的睫毛上还挂着汗珠，整个右肩右臂被血染得一塌糊涂。
布莱恩啧啧叹道：“这种程度的失血，正常人早就应该昏迷了。”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不过后一句布莱恩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