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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然记_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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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明哲不信:“没有怒目圆睁?没有惊恐痛苦?”

“没有!”春谨然真想抽死这个败家玩意儿,有盼着自己妹子死不瞑目的吗!不过气归气,他还是继续道,“雨水把她的脸冲洗得很干净,没有一点血迹,她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杭明哲定定地看着春谨然,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些许破绽。可是他失败了,春谨然眼里除了对逝者的悲悯,只剩清澈见底的坦荡。

终于,杭明哲耸耸肩,轻轻吐出三个字:“那就好。”

春谨然看着杭明哲越过自己,先一步离开屋子,半天没回过神。

这么重要的话题就这样无所谓地收尾了?!问题是杭明哲根本没有问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啊!比如杭月瑶被害前后的环境情况,又或者异常现象,再不济你问个伤口形状也好寻找凶器啊,光问个遗容有什么用!而且这遗容也根本没问全,就问个表情,还真是无欲无求!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杭明哲的“那就好”三个字,切切实实带着释然感。

春谨然想,或许在这个不上进的哥哥心里,妹子走得不痛苦,无不甘,是比真凶何人更紧要的事情吧。

第10章 雪后孤村(四)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组人马都搜寻完毕,且收获颇丰——足够坚持一晚的柴火,两条被子,五盏油灯,还有一口不算大的铁锅。

搜寻同样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整个村子确实没人,是一座彻底的空村。之所以说空,而不说荒,是因为很多屋子里虽然空荡荡,却并不破落,积的灰尘也不算很厚,似乎前几个月还住在这里,忽然就携家带口弃屋而逃。

“这地方真怪。”祁万贯把盛满干净雪的锅架到已经燃起的炉子上,回忆昨日进村到现在的种种,不免感慨。

正往炉子里添柴火的郭判也有些困惑:“半年前我追一个江洋大盗,曾路过此地,当时还炊烟袅袅一派安居乐业之景。”

“别说半年了,”杭明哲缩在床榻一角,披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三个月前我跟我爹来这里的时候,正赶上村长儿子娶媳妇儿,那敲锣打鼓的,甭提多热闹了。

春谨然原本只是安静听着,毕竟他此前从未来过王家村,实在没什么经验可提供,但杭明哲的话却让他有点好奇起来:“杭老爷子在三月前来过这儿?”

杭匪,那是何等人物,吼一声武林都要震三震的。年轻时气盛,还曾仗剑走江湖,可自从接下家业成为云中杭家新一任家主,除非遇上大事,否则鲜少露面,杭家对外的各项事务均由他三个儿子打理,就连这次女儿被害,亦是派出杭明浩与杭明哲来接“疑凶”。这样的人,怎么会亲临王家村这样毫不起眼的小村庄?

杭明哲被春谨然的问题弄得一愣,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多余的话。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往回收是不可能了,于是三少爷挣扎片刻,便接受了这应该是命运的安排,索性和盘托出:“我娘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请了好多郎中,都说没大病,就是气血两亏需要补,但是我爹把能找来的珍贵补药都给我娘吃了,还是不见起色。后来请了一位神医,结果神医说吃补药是对的,但是我娘的体质特殊,直接进补没有用,必须用枯雪草作药引子,补药才能起效……”

“枯雪草?传说中雪后冒头七日长成十二日便枯萎价值千金的灵草?!”祁万贯没想打断,实在是情难自抑。

杭明哲倒不介意,反而点点头:“没错。起初我爹也觉得没有希望,但是神医却说多年前曾在王家村一带见过这种草药,所以刚一入冬,我爹就让我陪他来这里等着下雪。我哥也劝过我爹,觉得他年事已高不宜奔波,找药的事情我们兄弟三个来便好,但是我爹坚持要自己来,说这样心才诚,老天爷才会发慈悲……”

郭判:“那后来找到了吗?”

“嗯!”杭明哲说到这里时眼睛都亮了,全身上下唯一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张脸上满是崇拜,“第二场雪之后就找到了!所以我很佩服我爹,他这辈子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祁万贯:“那你娘现在康复了吗?”

杭明哲:“虽然还没完全康复,但是气色越来越好,神医说这些年元气伤得有点厉害,所以恢复起来需要时间。”

“果然是神医,”祁万贯一脸痴迷向往,“那你们杭家岂不是要给座金山银山当诊费啊……”

“我爹也想啊,”出乎意料地,杭明哲居然叹口气,“可是神医不要。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为钱,就为积德。”

祁万贯无言。他很想知道那位神医是谁,在哪里,这样他就可以冲到对方面前质问,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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