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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_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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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辈子,已经毁了。”太子妃垂眸看着脚尖,语气甚是凄凉,“日后的事,我大抵不能阻止,但是现在、以前的事,我总要给自己一个交待,给我两个不能降生的孩子一个交待——现在想想,我第一次意外小产,就是有心人为之。”

壹夜之间,太子妃的脑筋像是被打通了一些关节,明白了自身经历中的种种蹊跷。

是啊,只有痛彻心扉的磨难,才会让人急速成长、成熟起来。

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复杂。

害太子妃的人,行径自然是叫炤宁极为不齿,但是针对的到底是太子还是太子妃,无从揣测。

如果是针对太子,那太子妃便是被无辜牵连的可怜人。

如果是针对太子妃,想要将她取而代之,那太子妃……还是无辜的可怜人。

不论是谁,都没权利更没资格用胎儿做文章达到目的。这种人,便是跳出来表明立场要帮她,她都不屑利用。

——这结论真讨厌,比昨日太子、太子妃那副可憎的嘴脸还讨厌。炤宁低头,摸了摸鼻尖。

太子妃看得出,炤宁正在斟酌她的事情,便不打扰,静静地站在原地。

炤宁想,如果是男子所为,那该是怎样的下作不堪?如果是女子所为,那该是怎样的心如蛇蝎?而如果是一个门第所为,满门都该流放到千里之外。

但是关键之处在于,她讨厌东宫夫妻二人,害他们的人,虽说永无可能与自己交好,但是说不定就会帮她釜底抽薪,给予东宫打击。那个人要真能变相的帮她,她却帮太子妃帮人揪出来,便是不分轻重,已非愚蠢可言。

由此,炤宁对太子妃道:“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不划算——尝试帮你都是吃亏。亏本儿的买卖,我不会做。”

太子妃早就料到说服对方并非易事,闻言并不焦虑失望,“你游历三年,眼界自然更为开阔,权衡何事,都要顾及大局。可是你要想想,我长期涉足的只有宫中、娘家、陆府,宫里不可能,没人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余下的两个地方,给哪一家添堵于你都非坏事。”

从这个角度来看,太子妃说的确是实情。但是,什么事不是牵出萝卜带出根?高门中就没有简单的事。要是弄出更大的乱子却对自己有害的话,又是所为何来?炤宁笑笑,不语。

太子妃继续道:“回想昨日之事,我知你是因为厌恶那种行径才那么生气。你发火是应当的,但我也晓得那不是一句‘我错了’就能化解的事,便没脸说致歉的话。眼下我只想请你找出那个凶手,你要是觉着凶手能帮到你的话,尽管包庇;要是觉得凶手会害我在先、帮太子除掉你在后,直言相告的话,我会一世感激你。”

炤宁意外,不由得凝眸审视眼前人。今日的太子妃,全无昨日的愚蠢和想当然,想通这些,又比她以往印象中更通透聪慧。不过壹夜光景,这变化算得惊人。

太子妃笑容苦涩,之后却是走到炤宁面前,抬起手来,“你那些丫鬟真是粗枝大叶,都不留心帮你打理妆容。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年轻便生了华发。”

炤宁没有回避,由着太子妃帮自己拔下一根头发。

太子妃将一半霜白一半漆黑的发丝给炤宁看,“今时的你,便是来日的我。昨晚,已足够让我想通诸事,这才前来求你。如今你便是有小小瑕疵,依然如花盛放,而我已在凋零。看清这一点,还有什么是我看不开、放不下、狠不下心肠的?你帮帮我,好不好?便是查出真凶不予告知,也无妨。我相信,如果凶手实在不堪,你自会出手惩戒。若是你看来情有可原,那我认命,再不追究。”

只有江炤宁有能力帮她尽快找出凶手,只有最善于布局惩戒人的江炤宁,才能轻易找到蛛丝马迹,找出害她的凶手。不论早晚,江炤宁总会给她一个答案,而这是别人做不到或不想做的。

太子妃这种态度,真是炤宁没料到的。不管自己同意与否,对方都已经下了血本。

太子妃继续给炤宁意外,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册子交给炤宁,“你得空就看看,便能想通以前一些事为何措手不及。”待炤宁接过,又道,“我还带来了太子所作的不少画作,等临走的时候,会命人交给你,你看了就会明白一些事情的症结所在。”

求人便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对这一点,太子妃很是清楚。明知所求只是之于对方是可有可无的事,不下血本,焉能期望有所获?

况且交给炤宁的东西,是进一步证明太子居心叵测布局谋害的力证,但无关如今、日后。江炤宁要是想让她在日后鼎力相助,便要尽力帮她找到凶手——“往后你要是想知道更多,我觉着划算的话,绝对实言相告。”

炤宁轻轻地笑,“我不舍得让手里的人为此事劳心劳力。”太子妃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她再不接受这笔买卖未免太傻,但是为了这档子事耗费人力,不大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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